衆人直接將安寧公主迎進了沉香閣裡。
安寧公主進了沉香閣格外自在。笑着對紀妧說道:“妧表姐,我可很久沒聽過你彈琴了,今日可要一飽耳福才行。”
紀妧抿脣一笑:“公主殿下想聽,我彈上一天也無妨。”
安寧公主俏皮的眨眨眼:“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到時候彈的手指痛了可別怪我。”
衆人很捧場的笑了起來。
這位安寧公主身份尊貴,性情脾氣還算不錯,沒擺公主架子。許徵暗暗想着,看來不會刻意刁難妹妹纔對。
正想着,安寧公主笑盈盈地看了過來。
許徵兄妹站在一起,安寧公主看着許瑾瑜的時候,得以正大光明的多看許徵一眼,輕快地笑道:“瑾娘,你答應送我的帕子呢!”
爲什麼她有一種安寧公主在向她示好的錯覺?
許瑾瑜將心底那一絲怪異的感覺按捺下去,含笑應道:“已經繡好了,公主殿下看看是否喜歡?”
說着,從初夏的手中拿過一個扁平的錦盒,親自送到了安寧公主面前。
雪晴正要接過錦盒,安寧公主已經笑着親自接了過來。
雪晴微微一怔。
安寧公主脾氣是隨和沒錯,可也是看人的。天家貴女怎麼可能沒點眼高於頂的脾氣?只是平日掩飾的很好罷了。這位許家表小姐,到底是憑着什麼得了公主的另眼相看?
安寧公主打開錦盒。
錦盒裡放着一方潔白的絲帕。絲帕右上角繡了一叢翠竹。錯落有致。隨風搖曳,栩栩如生。似乎還能聽到颯颯的竹葉聲。
“好漂亮!”安寧公主眼睛一亮,脫口而出。
宮中當然不缺繡藝超卓的繡娘。安寧公主不知見過多少精妙的繡品。不過,許瑾瑜繡的帕子實在精緻好看,令人一見之下就心生歡喜。
安寧公主拿起帕子翻看。
帕子的另一面,繡着飄落的竹葉。乍看凌亂無序,細細一看,才能看出其中奧妙。竹葉拼湊成了一個寧字。
安寧公主“呀”了一聲,目光中滿是驚歎和歡喜:“你是怎麼想到這麼繡帕子的。太別緻太好看了!我太喜歡了!”
反覆翻看,頗有些愛不釋手。
許瑾瑜笑道:“我也是靈機一動,纔想出在帕子上用竹葉繡上一個寧字。原本還忐忑着怕公主殿下不喜,如今見到公主殿下喜歡,我也放了心。”
安寧公主眉眼彎彎,圓圓的臉孔上露出小小的酒窩:“你一定費了不少心思。”
這份巧思妙手。委實令人驚豔!
許瑾瑜微微一笑:“公主殿下喜歡就好。”
爲了繡好這方絲帕。她確實花了很多心思。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先將這位天之驕女應付過去再說。
安寧公主滿眼歡喜讚不絕口,小鄒氏等人立刻笑着附和。一時間,許瑾瑜出盡了風頭。
鄒氏深以許瑾瑜爲傲,許徵也暗暗放了心。
看來,安寧公主是真的喜歡許瑾瑜,此次到侯府也只是普通的做客,應該沒什麼別的意圖。
紀妤心裡直冒酸水。可許瑾瑜的繡藝實在太好了。普通的繡娘遠遠不及,大概就連繡衣閣裡的繡娘也是及不上許瑾瑜的。她就是想挑刺。也無從挑起
安寧公主歡快的聲音響起:“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我今日也特地帶了禮物來,瑾娘,你快些看看喜不喜歡。”
一旁的綠衣宮女將手中捧着的錦盒呈到了許瑾瑜的面前。
許瑾瑜接了盒子,打開一看,不由得一驚。她早料到安寧公主有回禮,以公主之尊,出手自然也不會太輕可這份回禮,也太貴重了。
深色的絲絨布上,放着一串珍珠手鍊。每一顆珍珠都圓潤通透一般大小,一看就不是凡品。
“我繡帕子只花些時間精力,公主殿下這份禮物太貴重了”
許瑾瑜正想委婉的推辭,安寧公主已經迅速地接過了話茬:“你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我只動了動嘴,禮物是雪晴替我到庫房裡挑的。你若是不喜歡,我回宮之後再讓雪晴重準備一份。”
得了,還是老老實實收下吧!
許瑾瑜立刻改口笑道:“這串珍珠手鍊十分好看,我很喜歡,多謝公主殿下了。”
紀妤看着那串珍珠手鍊,又羨又嫉,脫口而出道:“公主殿下,你也太偏心了。只給瑾表姐準備禮物,我和二姐怎麼沒有?”
安寧公主:“”
衆人:“”
紀妧忍住扶額嘆息的衝動。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攤上了這麼一個妹妹。
心裡再氣惱,也不得不張口打圓場:“三妹你又淘氣胡鬧了!公主殿下和我們是嫡親的表姐妹,這禮物送來送去的多見外。再說了,瑾表妹爲公主殿下繡了帕子,這珍珠手鍊是回禮。你做了什麼,怎麼好意思要禮物。”
小鄒氏也擠出笑容來:“妧姐兒說的是。妤兒,你也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是一副孩子脾氣!張口就找公主殿下要禮物,也不覺得害臊。”
一個一個都責怪她。怎麼也不說這是安寧公主粗心,忘了多準備兩份禮物。對一個外人倒是比對錶姐妹更好。
紀妤嘴上不敢反駁,那點心思都在臉上寫着呢!在座的都是玲瓏心肝,誰能看不出來?
小鄒氏被氣的快冒煙了,偏偏不能表露半分,還得陪着笑臉對安寧公主道歉:“都是我教導不嚴,這丫頭平日裡說話隨意慣了。在公主殿下面前也不知道收斂。還請公主殿下不要見怪。”
安寧公主定定神笑道:“說起來確實是我粗心了。來前只想着爲瑾娘準備回禮,竟忘了妧表姐和妤表妹。等回了宮,我一定命人補送兩份禮物來。”
紀妤一聽。頓時喜滋滋的說道:“那就多謝公主殿下了。”
衆人的臉色都很精彩。尤其是小鄒氏,明明氣的七竅生煙還要強自維持笑容,一不小心,臉孔就有些扭曲。
要不是礙着安寧公主,小鄒氏早拎起紀妤的耳朵臭罵一頓了!
尷尬冷場了片刻。紀妧很快笑着扯開話題:“公主殿下難得來一回,不如一起到園子裡轉轉吧!如今正是百花盛開的時節,園子裡春景正好呢!”
安寧公主笑着應了。
小鄒氏也從羞惱燥熱中回過神來:“你們年輕人一起去園子裡。我和大姐就不去了。”頓了頓,又特意吩咐紀妧:“妧姐兒,你和瑾娘好好招呼公主殿下。”
至於紀妤。老實安分些,別再惹禍就哦米拖佛了。
紀妧很快就領會了小鄒氏話中的意思,一語雙光的應道:“母親放心好了,我會招呼好公主殿下的。”順便再看緊紀妤。絕不會讓她再莽撞冒失胡言亂語了。
這一刻。素來不對盤的兩人同時心有慼慼焉。
攤上這麼一個不省心的女兒(妹妹),真是夠人頭痛的!
小鄒氏和鄒氏一起起身離開了。
一直靜默不語的許徵張口說道:“我還有書要看,就不陪你們去園子裡了。”要看書還在其次,主要是一堆少女在園子裡轉悠,他跟着未免有些尷尬。
許徵是對着許瑾瑜說的話,許瑾瑜正要笑着點頭,安寧公主卻出人意料的張了口:“許公子勤奮上進是好事。不過,讀書也不急在一時。今日春光正好。何必辜負了大好春光?”
許徵一愣,下意識地看了安寧公主一眼。
安寧公主態度鎮定從容。只有略略泛紅的臉頰出賣了她此時心裡的緊張。
安寧公主既已這麼說了,許徵也不好堅持回引嫣閣:“承蒙公主殿下不棄,那我就厚顏隨着你們一起去園子裡欣賞春景了。”
聲音清亮動聽,俊秀的眉眼浮着淺淺的笑意,彷彿整個廳堂也亮了起來。
安寧公主心怦怦一跳,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許瑾瑜沒有錯過安寧公主異樣的反應,心裡咯噔了一下。
怪不得安寧公主會特地跑到威寧侯府來,還處處對她示好。
原來,一切是因爲許徵!
少年方慕少艾是天性,少女到了懷春之齡,對俊秀出色的少年郎生出愛慕也不算稀奇。如果是別的少女對許徵芳心暗許,許瑾瑜一定會爲兄長驕傲高興。
可是怎麼可以是安寧公主?
娶了公主看似是一步登天的好事。其實,尚了公主可不是什麼美事。做了駙馬,一輩子榮華光鮮是少不了的,可也就意味着從此與仕途無緣了。以許徵的才華抱負,是絕不肯做什麼駙馬的。
退一步說,就算許徵有了這份心,許瑾瑜也絕不會坐視許徵再次跳到秦王這艘註定沉沒的賊船上。前世秦王和紀賢妃一死,安寧公主也很快重病身亡。駙馬的命運可想而知
衆人已經起身,隨着安寧公主一起往外走。
許徵見許瑾瑜待在原地沒動,反射性的停下腳步看了過去:“妹妹,你怎麼了?”
許瑾瑜定定神,展顏笑道:“沒什麼,我們快些走吧!”
此事暫時還是別告訴許徵了。
反正安寧公主出宮機會極少,今天過後,說不定再無相見的機會。少女的傾慕來的快去的也快,時間一久自然就會拋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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