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國公府的女眷!
安國公夫人葉氏薄施脂粉,微微淺笑,風華萬千。剛一露面,幾乎將在場所有女眷的風頭都壓了下去。
站在葉氏身邊的陶氏,相貌氣質也不算差,可和葉氏一比,頓時黯然無光。
葉氏身後,是長媳袁氏,還有四小姐顧凌雪。
安國公府的女眷來了,那陳元昭陳元青是不是也來了?
許瑾瑜下意識地看了門口一眼,旋即又想起來,今日秦王府男客都在外堂,就算他們來了,也不會到內堂來。
話說回來,就算他們來了,又能怎麼樣?她已經冷硬無情的拒絕了陳元青,陳元青大概再也不想見她了吧!還有性情冷厲的陳元昭她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許瑾瑜不無自嘲的扯了扯脣角,正要移開目光,陶氏忽的看了過來。
目光中滿是不善,甚至隱隱含了幾分指責的意味。
許瑾瑜暗暗一驚。
陶氏這麼看着她做什麼?難道,陳元青私下見她的事,陶氏已經知道了?還是陳元青這些日子出了什麼事,所以陶氏遷怒於她?
許瑾瑜心裡沉甸甸的。可惜這種事不便張口詢問,縱然憂心,也只能暫且按捺下去。
葉氏等人進了內堂之後,幾乎所有女眷都衝她們一行人點頭示意。葉氏含笑點頭示意,陶氏心情不佳,也勉強擠出了笑容。
一行人正好站到了威寧侯府衆人的身邊。
小鄒氏客氣的和葉氏打了招呼:“沒想到你們今日也來了。”
葉氏淺笑應道:“秦王殿下邀了元白元昭來做客。我們索性也都跟着來了。”
陳元昭陳元白都來了,那陳元青呢?許瑾瑜下意識地看了陶氏一眼。紀妧索性代許瑾瑜問道:“二舅母,元青表弟呢?他今日來了嗎?”
陶氏皮笑肉不笑地應道:“元青這些日子一直病着。在府中靜養。就是想來也沒力氣。”
許瑾瑜心中微沉。陳元青竟然病了
紀妧實在太善解人意了,將許瑾瑜不便問的話問出了口:“驥哥兒週歲宴的時候元青表弟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病了?”
陶氏瞄了默然不語的許瑾瑜一眼,若有所指的說道:“就是那一天夜裡受了寒氣,連着幾日高燒沒退,當時可把我嚇壞了。我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之前看的那一眼實在意味深長,不止是鄒氏,就連小鄒氏都察覺出微妙了。
陶氏這番話。擺明了是衝着許瑾瑜去的。
紀妧知道些內情,對陶氏咄咄逼人的態度有些不喜。陳元青生病的事,怎麼可以怪到許瑾瑜身上來?偏偏這一層不能挑破,就算有心爲許瑾瑜辯解幾句。也無從說起。
氣氛一時有些冷凝尷尬。
許瑾瑜倒是沒怎麼惱怒。陶氏就是這樣一個人。有這樣的反應不足爲奇。
說起來,確實是她對不住陳元青。那樣一個熱情又癡情的可愛少年,被她無情的斷然拒絕。他傷心難過,大概是一夜沒睡,才受了寒氣重病了一場
一隻手忽的握住了她略顯冰涼的右手。
許瑾瑜擡眼,正好迎上鄒氏關切的眼神。瑾娘,你沒事吧!
到底還是自己的親孃關心自己。許瑾瑜心中一暖,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前世什麼樣難聽刻薄的話她沒聽過?陶氏區區幾句話。還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腳步聲從內堂後傳了過來。
秦王妃李氏終於現身了。
秦王妃本就生的美豔動人,今日穿了一襲正紅色的羅裙。滿頭珠翠,更顯華貴。她的身邊是一個穿着粉藍宮裝的嬌俏少女,正是安寧公主慕容湘。
秦王妃未語先笑:“今日有勞諸位久等了。我是天生的臭美脾氣,不收拾妥當了總是不肯出來見人。今天換衣梳妝整整花了一個時辰,才勉強敢出來。”
這一番話幽默風趣,衆人都捧場的笑了起來。
“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禮,也不用一個個上前來見禮了。來者都是貴客,坐下說話吧!”秦王妃笑吟吟的說着,一邊命丫鬟多搬一些錦札來:“長輩們坐着,小輩們也別站着。只是要委屈一些,這內堂裡的椅子今日怕是不夠坐了,只能坐錦札了。”
秦王出了名的禮賢下士平易近人,這位秦王妃也不遑多讓,言談說笑間令人如沐春風。內堂裡的氣氛陡然輕鬆了起來。
小鄒氏等人都坐在椅子上,許瑾瑜紀妧紀妤各自坐了錦札,倒是免了久站的辛苦。
今天既是秦王妃的生辰,衆女眷自然免不了要攜厚禮登門。此時一個個呈上賀禮,秦王妃妙語連珠,十分熱鬧。
紀妧扯了扯許瑾瑜的袖子,在她耳邊低語:“剛纔你受委屈了。元青表弟生病的事,二舅母真不該遷怒於你。”
許瑾瑜微不可見的輕嘆一聲:“也沒什麼委屈的,我只是心裡暗暗擔心。也不知他的病現在好了沒有。”
紀妧輕聲道:“此事你不便張口詢問,待會兒我找個機會,私下問一問凌雪表妹好了。”
許瑾瑜感激地看了紀妧一眼:“妧表姐,謝謝你。”
紀妧笑了一笑:“舉手之勞,有什麼可謝的。”
兩人一直悄聲低語,一旁的顧採蘋豎長了耳朵,也沒聽清隻字片語,心中不由得暗暗惱怒。
這幾天她費勁了心思對紀妧示好,可惜收效甚微。也不知道許瑾瑜到底給紀妧灌了什麼**湯,哄的紀妧一心向着她
衆人陪着秦王妃閒話,很快就到了正午。
秦王妃笑着起身:“今日備了粗茶淡飯薄酒,請諸位隨我移步飯廳。”
衆人笑着應了
飯廳裡共設了四席。有資格陪秦王妃共坐一席的,除了李夫人之外,還有小鄒氏和葉氏。秦王妃笑吟吟的衝安寧公主招手:“湘兒,你坐我身邊來。”
安寧公主卻笑道:“三皇嫂,我還是和妧表姐她們坐一席吧!那一席都是年齡相若的少女,坐在一起說話也熱鬧些。”
秦王妃略略一怔,很快便笑着應了。
安寧公主按捺着心裡的激動雀躍,邁着輕盈的步伐到了紀妧的那一席,笑盈盈地喊了聲:“妧表姐,我和你坐一起。”
紀妧有些意外,忙笑着應了。
許瑾瑜原本緊挨着紀妧,此時也只好隨之起身,讓開了一個位置。
這麼一來,安寧公主就坐在了許瑾瑜和紀妧中間。
安寧公主沒什麼公主架子,性格活潑俏皮,很快就和同席的少女說笑了起來。許瑾瑜就在安寧公主身側,安寧公主轉頭和她說話,也是順理成章。
“瑾娘,你今天戴的玉簪真好看。”安寧公主笑着讚道。
許瑾瑜淺淺笑道:“謝謝公主殿下誇讚,這個玉簪是顧姐姐送給我的。”
安寧公主哦了一聲,隨意的看了顧採蘋一眼,沒等顧採蘋張口,又收回了目光:“對了,你上次送我的雙面繡帕子,我帶回宮之後,母妃也誇讚了幾回呢!今天難得有機會見你,正好可以向你請教一番呢!”
從安寧公主來的那一刻開始,許瑾瑜就有了不太美妙的預感。此時安寧公主的舉動,更印證了許瑾瑜心裡的猜想。
堂堂公主之尊,一個勁兒的向她示好原因顯然只有一個!
許瑾瑜心裡無奈的苦笑,面上卻不能表露出半分不情願:“公主殿下太客氣了。請教談不上,若是公主殿下對刺繡感興趣,或是有什麼想問的,只管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安寧公主笑的親暱隨意:“好,等午宴過後,我再細細問你。”
顧採蘋在一旁看着,又是眼熱又是妒忌。
這個許瑾瑜,不過是個破落戶出身,到京城來投奔姨母小鄒氏。沾着侯府的光,和紀妧交好,連尊貴的安寧公主都待她親厚
明明她纔是出身名門教養良好的大家閨秀,明明她比許瑾瑜更優秀出衆。爲什麼大家眼中看到的都是許瑾瑜?
這一邊,紀妧正低聲問顧凌雪:“凌雪表妹,元青表弟病的嚴重麼?現在怎麼樣了?”
陳凌雪輕嘆一聲:“三哥一直高燒不退,二嬸孃急的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每天親自在牀邊照顧。昨天三哥才退了燒,不過,這次生病傷了不少元氣,得好生休養一段時間才行。其實,他今天本來也想和大哥二哥一起來秦王府,可是二嬸孃堅決不允,二哥也不贊成,他這才老實的待在府裡。”
紀妧想了想,試探着問道:“你在府裡,有沒有聽到什麼有關元青表弟的閒言碎語?二舅母有沒有提起過誰?”
“這倒沒有。”陳凌雪沒有起疑心,老實應道:“不過,這些日子二嬸孃心情一直不太好。”
沒有風言風語就好。
紀妧這才放了心。
午宴過後,安寧公主衝許瑾瑜笑道:“瑾娘,你還是第一次到秦王府來吧,我領着你去園子裡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