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翠走到許瑾瑜身邊,低聲耳語道:“小姐,奴婢有件極要緊的事要告訴你。”
極要緊的事?許瑾瑜心裡一動,不動聲色的嗯了一聲:“有什麼事,你說就是了。”
含翠的聲音裡多了幾分爲難:“可是,這裡實在不便細說,小姐不如找個理由先回引嫣閣。”
許瑾瑜眸光一閃,隨意的嗯了一聲:“你先回去等我,我片刻就回。”
含翠應了一聲,很快便退下了。
許瑾瑜瞄了含翠匆忙的身影一眼,脣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這一幕和前世何其的相似。不同的是提前了半年多。看來,小鄒氏是沒了耐心,也沒了底氣等下去了。迫不及待的想設局害她。
鄒氏在小鄒氏身邊,許徵在男子那一邊的宴席上,如今就剩她一個人。
而紀澤,已經因爲“醉酒頭痛”先回了淺雲居。
小鄒氏想做什麼,已經呼之欲出了
她要怎麼破這一局?
許瑾瑜的目光落到了身側的顧採蘋身上。
顧採蘋正巧也看了過來,笑着說道:“許妹妹,你怎麼這麼早就擱了筷子?”
許瑾瑜心念電閃,很快有了決斷,低聲笑道:“顧姐姐,我有些話要單獨和你說。如果方便的話,你和我一起去引嫣閣如何?”不等顧採蘋拒絕,又加了一句:“我要說的事,和世子有關。”
顧採蘋果然立刻應道:“好,我和你一起去引嫣閣。”
兩人一起悄然退席。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只餘天際一抹昏黃的餘暉。
走到半途,許瑾瑜忽的停下了腳步,意味不明的叮囑了一句:“顧姐姐,待會兒進了引嫣閣,你什麼都別問,一切都聽我的就是了。”
顧採蘋本就多疑,聞言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道:“你不是說有話要對我說麼?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許瑾瑜到底要搞什麼鬼?
“顧姐姐先彆着急。”許瑾瑜不疾不徐的說道:“我暫時要賣個關子。你若是肯聽我的,過了今晚,保準你心想事成。”
顧採蘋頓時怦然心動了。
和紀澤有關,心想事成
看着顧採蘋連連閃着異彩的眼眸,許瑾瑜心中一鬆。顧採蘋果然沒令她失望!
“你先在這兒等上一會兒,我先回去,再讓初夏領着你悄悄進引嫣閣。”許瑾瑜低聲叮囑:“動作小心些,儘量別讓人看見。”
怎麼像做賊似的。
顧採蘋心裡咕噥了一句,卻沒說什麼,點點頭應下了。
許瑾瑜叫過初夏,耳語數句。
初夏顯然有些驚訝,正想張口問幾句,許瑾瑜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初夏,我剛纔和你說的事十分重要,你一定要照着做,絕不能有半點疏忽。”
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初夏頓時收起了所有的玩笑之心,低聲應了。
引嫣閣裡。
含翠在許瑾瑜的屋子裡站着,下意識的看了桌子上的茶壺一眼。默默的將待會兒要說的話要做的事反覆想了一次又一次。
只能能完成夫人交代的事,夫人一定會更器重自己。
明明她纔是最勤勉最努力的一個,憑什麼做大丫鬟的人卻是含玉?
當年她和含玉是一起進的府,被夫人挑中進了汀蘭院。兩人年齡相若,又一起從小丫鬟做起。含玉很快嶄露頭角,到了夫人的身邊伺候,後來接替了梅香的位置,成了夫人身邊的大丫鬟。
這府中上下,誰見了含玉不是滿臉帶笑,巴結又討好的叫一聲含玉姑娘?而她,卻一直做着二等丫鬟,被含玉壓着一頭。
她面上不顯,心裡的嫉恨卻愈來愈深。
被夫人委以重任,到許瑾瑜的身邊做眼線,她既忐忑緊張又暗暗振奮。
她的好機會終於來了!只要好好表現,討好了夫人,將來何愁沒有好前程?
可惜,許瑾瑜實在謹慎難纏,這幾個月來,她根本沒打聽到有用的消息。今晚對她來說,是最佳的立功機會。
含翠心裡盤算着,耳邊忽的聽到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
許瑾瑜回來了!
含翠幾步上前開了門。門外站着的果然是許瑾瑜。
素來和許瑾瑜形影不離的初夏卻沒在。
含翠細心敏銳,自然不會忽略了這一點:“小姐怎麼一個人回來了?初夏沒一起回來麼?”
許瑾瑜隨口說道:“我的香囊落在飯廳那邊了,初夏回去拿香囊,一會兒就回來。”說着,擡眼看向含翠:“你不是說有很重要的事和我說麼?”
那雙平靜黑亮的眼眸,似能看進人心底最深處。
含翠心裡一顫,莫名的有些慌亂,面上卻半點不露,依舊是那副憨厚誠懇的模樣:“是,奴婢確實有要緊的事稟報。晚飯前奴婢遇到了世子,世子叮囑奴婢給小姐送個口信,有些話要獨自和小姐說。淺雲居和引嫣閣人多口雜,說話多有不便。世子會在園子裡假山旁等小姐。”
唯恐許瑾瑜不知道是哪一處假山,又添了一句:“就是園子裡最大的那處假山,旁邊有一片木槿花叢。”
果然還是和前世一樣的手段!
許瑾瑜暗暗冷笑,強忍住扇含翠兩巴掌的衝動,故意流露出一點驚喜和一絲遲疑:“孤男寡女晚上相會,只怕是不太妥當。萬一被人看見了,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可不好。”
含翠立刻低聲道:“現在府裡的人都在前廳,天又晚了,園子里根本沒人。小姐若是實在不放心,奴婢陪着小姐一起去,遠遠的站着放風。絕不會讓任何人接近半步。”
許瑾瑜似被說的動了心,躊躇片刻才下了決心:“算了,還是讓初夏陪我去好了。”
含翠暗暗一喜,應了聲是。
只要許瑾瑜肯去就好,是不是她隨着去倒是無所謂。她巴不得將自己摘的一乾二淨。
含翠倒了一杯茶,送到許瑾瑜的手邊:“小姐,這是芸香特意烹煮的酸梅茶,生津止渴,十分解暑。喝一杯酸梅茶再走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