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情敵

許瑾瑜笑了一笑,提醒道:“我們兩個出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免得大傢伙起疑心。等我們都走了,你再和顧夫人說也不遲。”

顧採蘋深呼吸一口氣,點點頭應下了。

顧採蘋重新洗了臉,略略收拾了一番,確定看不出任何哭過的痕跡了,才和許瑾瑜回了正廳。

顧夫人嗔怪道:“採蘋,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扔下葉秋雲她們三個,也不知和許瑾瑜嘀咕半天都說了什麼。

顧採蘋忙打起精神陪笑:“剛纔許妹妹指點我繡藝,我聽的入神,問了不少問題。許妹妹耐心一一作答,一不小心待的久了些,讓大家久等了,都是我的不是。”

“些許小事,顧妹妹不必介懷。”率先張口的,竟是一直沉默不語的葉秋雲,一雙妙目流轉,向許瑾瑜看了過來:“顧妹妹對許小姐的繡藝讚不絕口,不知許小姐可否讓我等一開眼界?”

聲音輕柔悅耳,卻隱隱帶了一絲挑釁和敵意。

兩人只見了第一面,這份敵意是從何而來?

許瑾瑜不動聲色的笑了一笑:“葉小姐太過高估我了。我自小對女紅感興趣,也拜師學了幾年,說起刺繡,比嬌養在閨閣裡的女子確實強上一些。不過,和那些精於繡藝的繡娘比就差遠了。”

葉秋雲似笑非笑的揚着脣角:“許小姐何必如何自謙。若不是你的繡藝格外出衆,顧妹妹又豈會向你討教了半天?”

......簡直是故意找茬的節奏!

顧採蘋聽出些許不對勁,忙笑着打圓場:“葉姐姐,許妹妹確實擅長刺繡,尤其是雙面繡,更是令人驚歎。”

“許小姐竟會雙面繡?”葉秋雲挑了挑秀眉:“既是如此,我今日更是要親眼見上一見了。”

這話聽着就有些刺耳了。人家會雙面繡怎麼了,非要給她看嗎?難道不給她看就是名不副實不成?

直到此刻,許瑾瑜也可以確定了。這個葉秋雲果然是看她不順眼,故意來挑刺。

可是。自己什麼時候開罪過她了?

難道是因爲陳元昭曾救過自己,葉秋雲拈酸吃醋,所以故意針對她?

許瑾瑜心念電閃,臉上漾起一抹微笑:“既然葉小姐一再堅持。那我就獻醜了。”邊說邊取出隨身帶的帕子:“這塊帕子是我閒來無事繡着玩的,請葉小姐評點指教。”

葉秋雲身邊的丫鬟走過來,接過帕子,送到葉秋雲的手中。

這塊帕子正面繡的是蘭草,另一面繡的是蝴蝶。兩面的圖案截然不同。卻各自栩栩如生。即使是對女紅一竅不通的人,也能一眼看出這是一幅少見的珍品。

這麼精美的雙面繡,在市面上至少值百兩銀子。而許瑾瑜,竟然繡成了帕子隨身帶着......

葉秋雲下意識的擡頭看了許瑾瑜一眼。

那張美麗又溫婉動人的臉龐,浮着淡淡的淺笑,眼眸清澈明亮:“葉小姐看了帕子,覺得如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有人主動來挑釁,她也絕不會姑息或白白受氣。

“百聞不如一見,許小姐的繡藝果然十分出衆。”葉秋雲笑着讚了一句。頓了頓又笑道:“許小姐繡藝如此精妙,卻沒有繡品流傳出來,委實有些可惜了。”

正經的閨閣千金,又不是靠繡藝爲生的繡娘,怎麼可能有繡品流傳到市面上?葉秋雲這麼說,分明是暗暗貶低許家。

許瑾瑜眸光微閃,淡淡應道:“葉小姐謬讚了。我只是平日繡着解悶打發時間罷了,又不需靠着繡藝謀生。自是不會有繡品流傳出來。”

葉秋雲被噎了一下,臉色不太好看。

紀妤平日遲鈍,今天倒是靈光了一回。立刻接過話茬:“是啊,閨閣裡的女兒家何等嬌貴。親手繡的繡品最多就是送給交好的姐妹,怎麼可能流傳到別人手裡。葉小姐說這些話可不太妥當。”

葉秋雲笑的有些勉強:“是我一時失言了,還請許小姐別放在心上。”

許瑾瑜扯了扯脣角:“葉小姐都說了是一時失言。我又怎麼會見怪。”柔中帶刺,綿裡藏針!

葉秋雲有些笑不出來了。

她有兩個兄長兩個弟弟,她是葉家最小的女兒,也是唯一的女兒,自小被捧在掌心嬌生慣養。嫡親的姑母是當朝皇后,只衝着這一層。已足以令她在一衆京城閨秀中風光無限獨佔鰲頭。誰見了她不是小心奉承討好?沒想到,這個家世低微的許瑾瑜竟敢這樣對她!

再想到自小戀慕卻對自己不假辭色的表哥,竟會主動跳進水池救許瑾瑜,葉秋雲心裡更是燃起了一股嫉火。

這個許瑾瑜,憑什麼如此輕鬆就得了表哥的另眼相看?

她一直喜歡錶哥,苦苦等着表哥登門提親,左等右等等來的卻是皇上爲楚王賜婚的聖旨。她不得不感激涕零的接了聖旨,背地裡卻哭了很久。

在聽說陳元昭救了落水的許瑾瑜一事後,她又嫉又恨,連着半個月都沒睡好。雖然一直都未見面,可許瑾瑜這個名字早已深深的刻進了她的心裡。

今天,她終於親眼見到了傳聞中的許瑾瑜。

許瑾瑜果然生的美麗動人,還有這麼出色的繡藝,口舌更是犀利......

葉秋雲沒說話,許瑾瑜也住了嘴。

氣氛頓時顯得微妙而尷尬起來。

顧夫人老於世故,不動聲色間就扯開了話題:“聽說皇后娘娘近來身體有恙,幾位皇子皇子妃還有公主駙馬,輪流進宮伺疾。不知葉小姐可曾入宮探望皇后娘娘?”

提起葉皇后,葉秋雲高人一等的驕傲和自信頓時回來了,笑着說道:“前兩日,母親領着兩位嫂子一起進宮。我如今倒是不便進宮探望姑母了。”

說着,有意無意的看了許瑾瑜一眼。顯然是在炫耀自己的準王妃身份。

許瑾瑜對葉秋雲徹底沒了好感。比起矜持不失優雅冷淡中透着犀利的紀妧,這個葉秋雲可真是差的遠了。

心胸狹窄,性情淺薄,目中無人!

和陰狠無情的楚王倒是挺合適的一對。

顧夫人不喜許瑾瑜,又有意捧着葉秋雲。接下來的話題,基本都在葉皇后身上打轉。

這樣的話題,許瑾瑜當然插不上嘴,也樂得清閒自在。可惜。她想清閒,葉秋雲卻不肯放過她:“......秦王妃生辰宴那一天,我正好身子不適,沒能登門做客,也錯過了表哥救許小姐的精彩一幕呢!”

如果語氣再淡定一點。別透露出那一絲酸意就更自然了。

許瑾瑜也不解釋,只羞澀的笑了一笑:“陳將軍援手相救,我心中一直感激不盡。”

葉秋雲看在眼裡,心中既羨又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說來也是表哥的不是。既是跳進水池裡救了你,總該負責登門提親纔是。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豈不是損了你的名節。”

許瑾瑜立刻正色道:“葉小姐這話可不妥當。陳將軍跳水救人,是出於一片好心。我心中只有感激,萬萬不會生出別的念頭來。想來知道內情的人,也絕不會搬弄口舌說三道四。”

搬弄口舌說三道四的葉秋雲笑容一僵。

許瑾瑜又說道:“更何況。那一天落水被救的不止是我,還有顧姐姐。當時救了顧姐姐的是秦王府裡的侍衛。照着葉小姐的說法,那個侍衛豈不是也要登門來提親纔算沒損了顧姐姐的名節?”

葉秋雲:“......”

從提起落水一事的時候,顧採蘋的臉色就不太好看,現在就更難看了。

換在以前,顧採蘋十有八九是要遷怒許瑾瑜的。不過,如今許瑾瑜是她最信任的“盟友”。要怪當然是怪無端提起此事的葉秋雲。

“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顧採蘋神色僵硬,語氣也硬邦邦的:“時候不早了,我們移步去飯廳。”

說着。率先起身,招呼許瑾瑜紀妤陳凌雪一起往外走。

被晾在一旁的葉秋雲氣的白了俏臉。

顧夫人心中也覺得不痛快。

說些什麼不好,非要提起落水那件糟心事。這位葉三小姐,也太自以爲是了。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還有那個許瑾瑜,忍讓幾句只當沒聽見就是了,偏偏毫不客氣的譏諷了回去。害的採蘋沒了顏面,又遷怒到了葉秋雲身上......

顧夫人再不痛快,也不好晾着葉秋雲,擠出笑容道:“葉小姐隨我一起去飯廳吧!”

葉秋雲忍住拂袖離開的衝動。扯了扯脣角,算是應了。

因着之前的不快,午飯的氣氛自是也沒好到哪兒去。

顧採蘋只吃了幾口,便覺得一陣陣反胃,幾乎抑制不住想吐的衝動,一張俏臉隱隱泛白。

許瑾瑜就坐在她身邊,眼角餘光一直留意着她的神色變化,心中暗道一聲不妙。悄悄扯了扯顧採蘋的衣袖。

一定要忍着!千萬不能當衆露出異樣!

顧採蘋胃裡翻涌不休,想忍也忍不住了,面色倉惶的捂住嘴,起身衝了出去。

朝霞一驚,忙跑着跟了出去。

紀妤一臉疑惑:“顧姐姐是怎麼了?”

顧夫人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悄然一變,硬是擠出了笑容:“她前兩日受了寒氣,大概是還沒好,又引起了腸胃不適。我待會兒就打發人去請大夫來看看。”

顧採蘋那副樣子,像是受了寒氣腸胃不適的症狀嗎?

紀妤和陳凌雪面面相覷,神色都有些微妙。

不過,這種事也不好追根問底就是了。

顧夫人顯然心神不寧,也沒心思吃飯了,很快便擱了筷子。許瑾瑜等人自然識趣,很快便起身告辭了。

顧夫人歉然道:“今日怠慢諸位了。”

陳凌雪善解人意的應道:“顧姐姐的身體要緊,我們幾個也來了半天打擾夠久了,也該告辭了。”

顧夫人無心多說,客套了幾句,便命人送了幾人出府。

一路上,葉秋雲一直低聲和陳凌雪說話,看都不看許瑾瑜,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許瑾瑜心中只覺得好笑。這個葉秋雲,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吧!被人捧慣了,便以爲周圍的人都應該上趕着巴結討好她不成?

許瑾瑜索性放慢了腳步,和葉秋雲漸漸拉開了距離。

葉秋雲心裡卻又不痛快了。到了顧府的大門邊,停下了腳步,一副居高臨下的矜持:“今日有幸結識許小姐,日後我若是發帖子請許小姐到葉家做客,還望許小姐賞臉。”

許瑾瑜淡淡一笑:“葉小姐不嫌棄我說話乏味無趣,肯和我結交,是我的榮幸。我豈有不識擡舉的道理。”

話語中的譏諷之意清晰可見。

葉秋雲心中暗暗惱怒,皮笑肉不笑的應道:“許小姐嚴重了。過些日子我要辦一個賞菊宴,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

許瑾瑜似笑非笑的應了回去:“那是當然。”

兩人目光一觸,各自心中冷哼一聲。

“奇怪,之前顧姐姐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當場快吐出來的樣子?”上了馬車之後,紀妤忍不住發了幾句牢騷:“要是身子不適,就安心養着,何必巴巴的把我們都請來做客。”

請了客人來,又不好好招呼。先是拉着許瑾瑜到屋子裡說了半天的話,將她們都晾在一邊。吃飯時又來了這麼一出,害得她只草草吃了幾口就擱了筷子。

她還沒吃飽呢!

這叫什麼待客之道!

許瑾瑜心不在焉的聽着紀妤發牢騷。此時的顧夫人,應該已經知道真相了吧!不知顧夫人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對了,顧姐姐今日特地叫你去了她的閨房,你們都說了什麼?”紀妤好奇的問道。

許瑾瑜敷衍道:“她在準備嫁妝,想親手繡枕巾被套之類的,所以特地向我請教,花的時間不免久了一些。”

紀妤倒也沒起疑心,只是撇了撇嘴:“婚期在明年呢,還有半年,她大可以慢慢繡嫁妝,有什麼可急的。”

許瑾瑜笑而不語。

哪裡還要半年,或許不出一個月,紀妤就該稱顧採蘋一聲大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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