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旭淮氣得拿起茶几上的可樂,瓶蓋都擰開了,又憤憤放下。
“你少說點吧。”另一個在旁看書的人頭疼地擰起眉,“就你罵得最吵。”
“哎呀。”
文旭淮原地焦躁地轉了兩圈,整個人砸進懶人沙發。
“老揚你怎麼這麼冷靜啊,他陶世誠居然敢做出這種事,真是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了!”
姜子揚揉了揉太陽穴,文旭淮還沒過變聲期,公鴨嗓聽得他偏頭痛都要犯了。
“那也不是你在這裡嚷嚷就能解決的。”他說。
姜子揚何嘗不煩,他們老大白手起家帶着秦一科技一步步走到現在,這幾年來的國家大項目,有一個算一個,裡面都有秦一科技的貢獻,別的不說,至少在回報社會和造福人民上,秦一科技從來就沒對不起誰。
偏偏半路殺出個陶世誠。
事情還得從大半年前說起,那時秦一科技的人工智能技術發展到了一個新的層級,用最簡單易懂的話來類比,便是人工智能的個人智慧與處事能力幾乎可以完全取代現有的人工客服。
爲了不使得廉價工薪階層大量失業,秦一科技將這個技術捂了很久,秉持着研發一代、自用一代、出售一代的方針,刻意只將最低等級的人工智能投放於市場,最常見的便是秦一物流的無人機,經市場反饋,這種層級的AI既能和諧投入社會工作,也不引起社會恐慌,儘管技術力不是最高的,但卻是最適合的。
人工智能技術進一步發展後,秦一科技原有的一百多臺超級計算機性能也跟着飆升,且處理問題更加靈活人性化,極大提高工作效率。
在這時,秦一科技董事長程錚着手安排了一個新項目,科研助手。
按照項目計劃,科研助手主打科研型人工智能,爲國內每一位從事科研工作的學者(含研究生)提供實名制綁定服務,科研助手能夠幫助研究者們校對數據、監控實驗,使用最先進的邏輯數據模塊分析論文的構架與內核,自帶查重、反抄襲,保證每一位學者的研究權與署名權,甚至可以通過分析當前研究情況與成果,自帶研究前景預測報告,爲有切實貢獻卻因種種原因經費不足的研究提供資源申請證明。
即使是極其普通或極其冷門的課題,科研助手也能根據研究專題的不同,自動搜索並下載正版相關科研文獻(需付費),視情況爲研究者提供全文精確翻譯。
可以想象,科研助手一旦發行,幾年之內國內的科研事業必將蓬勃發展,保良幣、驅劣幣,研究進度與質量大幅提升,科研成果處處豐碩。
然而,也正是因爲這個項目做得太好,反而動了一些人的蛋糕。
陶世誠就是其中一個。
他是國家級別的學者,也確實在研究生涯中爲國家做出不少貢獻,只是隨着年齡增長,不僅精力與能力逐年下滑,一顆向着科學的心也不知偏去了哪裡。
今年這屆國際科學技術交流大會中,秦一科技董事長程錚原本帶着科研助手這個項目,想要在會上公開發布,卻被陶世誠動了手腳,將秦一科技的參會申請安在了龍科室的名頭之下。
龍科室全名龍國科學研究辦公室,陶世誠在裡面有個權力較大的職位,名利雙收,德高望重。
而秦一科技是民營,雖然參與了許多國家項目,但都是作爲技術合作夥伴出力。
陶世誠這一手玩得既精妙又噁心,假若程錚屆時在會上拿出了科研助手這個項目,他代表的就不是秦一科技,而是龍科室,換而言之,這樣一個前景優越的項目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陶世誠手下的成就,掛上了他的名字。
按理來說他這樣做是要牽扯到版權糾紛的,但這人時間點卡得很妙,國內國外瞞天過海,程錚人已經到了美國,才得知陶世誠鬧了這麼一出。
如果秦一科技在這時發出不滿,或拒絕提出項目,哪怕是自己佔理,但在國際交流會議上來看就是龍國內訌,在外人面前丟臉,輿論上又會遭到不少指責,說“秦一科技這羣天才年少輕狂,不會顧全大局,重小利而忘大義”。
陶世誠藉着國際會議這杆大旗,用形勢倒逼秦一科技自認倒黴,是光明正大的陽謀,因此才更顯得噁心。
姜子揚暗暗咬了咬牙,錚老大這幾年來哪一個項目沒有爲社會做貢獻?憑什麼就要被陶世誠這樣的人搶佔成果?即使這姓陶的事後發文道歉,但在外國人眼裡秦一科技從屬於龍科室已是板上釘釘了,哪有人仔細瞭解這其中的曲折真相?
他陶世誠一來一回,踩着秦一科技上位,白賺了許多國際名聲!
“要是我們當時誰陪着老大去就好了。”
文旭淮狂揉頭髮,萬分沮喪。
“得了吧,就你?”姜子揚比他大六歲,看他的幼稚發言就覺好笑,“你比老大能打還是比老大聰明?”
“你說話也忒難聽!”文旭淮又忍不住生氣,“我不行你總比我強吧?還有老謝!”
他指了指一直在角落敲鍵盤的謝芒。
工作狂謝芒滿心滿眼看着三塊屏幕,根本不理,一雙隱藏在金絲邊眼鏡下的眼睛在各行數據上來回移動飛快。
“都說了,木已成舟,你在這裡生氣也沒用。”姜子揚滄桑地嘆了口氣,“老大會有辦法的。”
他作爲最開始就跟着程錚的人,很清楚老大的“個人戰績”。目前傳出的消息是程錚被陶世誠名爲保護實則軟禁,但老大武力值那麼高的人還能被困住?真是開玩笑。
只不過是程錚境界高,不想和陶世誠一般見識罷了。
說實在的,姜子揚這樣二十二歲的博士後,有時也難免因成績沾沾自喜,但程錚卻不同,他十幾歲創立了秦一科技後,就沒有哪怕一次盯着眼前的小利益。
給姜子揚的感覺,就彷彿是程錚親眼見過文明與科技的毀滅,所以他總在居安思危,任何事都從大局出發,考慮的皆是民族遠景與世界發展,思想境界根本不是他們這種凡人能比的。
這也是程錚雖總是冷着一張臉,不善交際,卻從少年時代就能憑本事贏得他們的尊敬與追隨的原因。
“可是,可是我們總不能什麼也不做吧!”文旭淮癟着嘴,委屈巴巴的。
他做研究時狀態冷靜得嚇人,靈感和直覺都極高,在日常事上纔像個十幾歲的孩子,動不動就急得悶頭亂轉。
“是啊,所以這不是在等老大的消息麼。”姜子揚把手裡晦澀的科研著作翻了一頁,他心裡也急,只是急並不能解決問題。
“咦?”
角落裡的謝芒突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