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煙火氣十足,吃到一半秦絕不忘發揮她拙劣的攝影技術,拿出手機給桌面拍了張照,在家裡分享給卿卿,配字:聚餐。
【饞死我了——】
【哇是聚餐耶!是劇組的小夥伴嗎?】
【不是不是,我記得這個桌布,是小狼家裡噠!!】
【這大晚上的,有些秦絕同學能不能對加班黨友好一點,吸溜】
【你們怎麼都說不到重點?!讓我來!狼嫂是不是回來了啊啊啊啊】
【草!新思路!】
【我立馬支棱起來了】
【賢惠狼嫂好耶】
【好奇另兩個是誰www】
【應該有小張助理吧,慕了慕了#星星眼】
【說不定是爸爸媽媽~】
【是哦,朗狼之前好像都是自己住的,難道是公公婆婆來看兒子了嗎!】
【前面瞎叫什麼呢,這明明是我的公公婆婆(狗頭】
【你們注意點啊嫂子興許現在就看着呢23333】
【嫂嫂快去欺負小狼!不要欺負我們可憐無辜的卿卿!(拱火的眼神.jpg】
【喂hhhhhh】
秦絕捂臉長嘆,她早該知道的,她家卿卿們的畫風向來就是這麼清奇。
叮噹。
筷子和碗沿碰撞的淺淺聲響傳來,是喬嶼夾了塊小排骨到秦絕碗裡。
秦絕放下捂臉的手轉頭看過去,看見了一雙蘊着些關切的眼睛。
“……這也能?”
她沒頭沒尾地問。
喬嶼露出柔軟的笑容:“嗯,這也能。”
只是一聲嘆息,她就能看見自家姐姐的情緒有了一點細微的變化。
這個溫柔、強大、堅定的人,心裡也有自己的小介意。她的弱點像一盆被埋進土裡的含羞草,隔着厚重的土壤搔一搔,葉片就會細微地縮起來,只不過它們一直都在泥土裡,在沉暗無光的地方,所以別人從來注意不到,發現不了,也很難體會到那種隱痛。
秦絕笑嘆:“服了你了。”
她又說:“有空給我講講。”
這樣卓絕出衆、貼近末世時的感知力絕對不是隨隨便便能有的,小狐狸一定遇到了什麼,也突破了什麼。
喬嶼莞爾:“好。”
埋頭乾飯的張明迷茫地看着這對兄妹,感覺他們的默契已經不是自己這顆小腦袋瓜能悟透的了。
這一來一回的謎語人幹啥呢這是?
“習慣就好。”
秦絕留意到張明“我是誰我在哪”宛若星空貓貓頭的表情,忍着笑道。
“明白。”
張明一臉接受了現實的沉痛。
秦哥的境界果然無人能及,也就喬喬姐可以趕得上。
畢竟他剛纔可看見旁邊的黎雅姐也是滿臉困惑呢。呼,不是我一個人沒智商,放心了放心了。
秦絕和喬嶼相視而笑。
確實有一部分是張明想的那樣,兩人太過熟悉,羈絆很深,對彼此的親近和了解是刻進靈魂裡的。不僅如此,喬嶼的高敏銳高感知讓秦絕很多時候都不必把情緒、感受和想法說得明白,在溝通裡幾乎不存在任何閱讀理解的問題,簡直是每一對甲乙方夢寐以求的理想對話。
不過真說到默契,還得看秦絕和七軍師。這兩人跟雙胞胎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能把一整段話像對口相聲似的說完,如果不是聲線不同,旁人還以爲這是同一個人說的話。
至於程錚,咳,那不是默契不默契的範疇,那叫本能。
這頓飯比平時吃得要慢多了,秦絕收拾碗筷時還唏噓了一下,有種此時的幸福時光是額外偷來的錯覺。
好吧,她得承認自己有時候是挺多愁善感的,這可能是老年人回到了和諧社會的通病,動不動就喜歡感慨歲月。
飯後,張明離開,梨木雅子回了客房,秦絕開着無人機錄了半小時的歌,然後因爲喬嶼中途給她換了幾個髮型,又多唱了半小時。
“這麼複雜的嗎?”
秦絕看着小狐狸樂此不疲地給自己梳頭,雖然不太能理解,但莫名也被傳染了好心情。
“不要浪費嘛,染都染了——”
“好傢伙,龍國式理由屬實給你玩明白了。”秦絕生無可戀地呻吟了一聲。
兩人又一起笑出來。
末世裡大家都在努力活下去,每天都打打殺殺的,能騰出空收拾一下自己就不錯了,哪有這時間和這條件,現在秦絕才體會到了那種“家裡有個妹妹整天喜歡拿你當洋娃娃打扮”的心情。
同時感受到了當姐姐的心累。
她笑哼着,伸手去rua小狐狸腦袋,然後揪她軟乎乎的臉蛋。
哎,手感真好。
有妹妹真好。
“唔!”
喬嶼鼓了鼓臉,笑嘻嘻地和秦絕鬧成一團,隔着吉他抱着自家姐姐蹭來蹭去,在她兩邊臉頰各啾咪一口,末了露出了幸福又賊兮兮的眼神。
感覺有點對不起副隊,但是下次還敢.jpg
小狐狸狡猾地眯了眯眼。
姐姐是女人有什麼不好的?是男人她纔會顧慮呢,但是女孩子間就是可以肆無忌憚地貼貼!
如果某種意義上這也算一種性別優勢的話,那喬嶼確實會在心裡竊喜。
即使作爲女性會面臨着劣勢、不公和潛在的危險,可一想到還能和最親密最喜歡的姐妹或閨蜜一起手拉手逛街,分享奶茶和甜點,抱抱蹭蹭地睡覺,就忍不住心想,能作爲女孩子來到這世上還是超級棒的呀。
哪怕有來生,她依舊願意成爲一個女人。
“哎呦,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活潑——”
秦絕笑着把喬嶼按住揉搓一頓,話說到這又頓了頓,重新露出笑容,“嗯,活潑點挺好。”
喬嶼眼裡滿是笑意,與她額頭相抵:
“嗯。”
……
秦絕罕見地又起晚了,睜開眼時下意識拉了拉被子,神情有點惺忪茫然,接着沒過兩秒,她猛地縮了縮瞳仁,那是“察覺到自己不警惕”而升起的警惕。
“嗯唔……”
睡夢中的喬嶼被這股氣勢影響,黏黏糊糊地咕噥了兩聲。
秦絕突然毫無緣由地平靜了下來,緊繃的肌肉和神經陡然一鬆,感覺到了腦袋底下枕頭的鬆軟觸感。
她閉上眼睛吐了口氣。
靜靜平復了下心情,秦絕睜開眼睛,溫和地把小狐狸的手臂撥開,起身下牀。
“……嗯?”
喬嶼困困地哼着,眼睛半睜。
秦絕揉了揉她有點凌亂的發頂,把自己的枕頭當抱枕遞過去:“我去棚裡,你接着睡。”
喬嶼怔忪地看了她幾秒,像是在睡意朦朧中判斷了什麼似的,軟乎乎地點了點下巴,抱住了秦絕遞來的枕頭蹭了蹭,含糊道:
“好,路上小心……”
是哦,她已經是本真的小狐狸了,不必緊張不安地扮演着那個一定要早起做飯的、“姐姐身邊的小狐狸”了。
不想起的時候,當然也可以賴牀呀。
秦絕看着喬嶼再次睡熟,眼裡含着笑意給她掩了掩被子。
真好,這孩子漸漸找回自己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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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性情和處事本就受環境的影響,環境越是激烈,影響也就越大。
秦絕很樂意看到她熟悉、親密的戰友在和平年代裡有不同的模樣——那正是她戰勝系統的意義。
做了個深呼吸,秦絕走去洗漱,出來時恰好看見梨木雅子將客廳的窗簾拉開。
淺金色的柔光打在她臉上。
那是早晨七點鐘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