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絕把毛茸茸的雪寶玩偶向前一送。
“唔!”
秦雨橋的臉陷進綿軟的觸感中,她眯起眼瞧了瞧,頓時驚喜地睜大眼睛,把玩偶抱住捏來捏去。
“喏,組員福利。”秦絕笑着坐到牀邊。
“好耶。”秦雨橋幸福地rua了rua雪寶,又道,“明明我只是外圍成員?”
秦絕煞有介事地沉吟一番:“是啊,但你是組長的妹妹來着。”
見秦雨橋笑起來,她伸手揉揉自家小狐狸的腦袋:
“不鬧了,是我的份來着。不過我對這些小玩意兒的興趣不大,就順手借花獻佛。拿着吧。”
“唔……”秦雨橋舉起雪寶,“姐姐不喜歡玩偶嗎?”
“說不上喜不喜歡,只是比較普通的無感而已。”
秦絕搓了兩下藍組版雪寶渾圓Q彈的腦袋,那家廠子的做工和用料都沒偷懶,手感挺好。
秦雨橋長長的“誒——”了一聲,眼珠賊溜溜地轉了轉。
“好吧,那我就不客氣啦~!”
她收下玩偶,笑吟吟地抱住它來回蹭蹭。
秦絕將秦雨橋的長髮撥到邊上,自己向後一癱,順手把裝着其他小周邊的塑料袋勾過來。
“哇,這麼多。”秦雨橋捧起一枚金屬徽章讚歎道,“營收肯定超級好的,這些周邊都好用心好有收藏價值。”
“是啊,人家道具老師都用頭髮跟我作保證了。”秦絕語氣悠哉。
她回來前還和李鴻聊了幾分鐘周邊售賣的事,主要談的是到時加派人手。
雖說網絡銷售也準備好了,但兩人一致認爲在現場售貨可以促進觀衆流量,李鴻更是策劃了許多小活動,憑票根或評論反饋可以領取限定周邊等等,不愁貨品積壓。
“這幾天的直播還順利麼?”秦絕問。
秦雨橋點點頭:“有好好和大家說這些天有工作不方便使用live2D,絕大部分粉絲都理解的。”
“那就好。”
秦絕沒有挑選配音演員的時間,索性就近請了小狐狸來爲雪寶配音。親姐妹明算賬,秦絕像對待清曲劇團那樣和秦雨橋白紙黑字簽了合同,按照合同裡的條款,秦雨橋這些天也要隨時待命,一旦雪寶出動,她的配音就要跟上。
不過考慮到小狐狸的耳朵,秦絕沒讓她頻繁出現在人前,即使去往現場也是帽子口罩齊全且寡言少語,混在丘壑沙飴那羣稀奇古怪的人裡倒是並不突兀。
蘇酥等人對這位配音演員不熟,看秦雨橋始終和丘壑他們統一步調,還當她是秦一科技派來的人。考慮到某種意義上這似乎不是誤會,秦絕也就沒多解釋。
和秦雨橋說了過會兒十點之後要開工,秦絕閉眼休息了半小時,隨即意識沉入影視空間。
她是藍組的組長,但她也是四位主要演員之一,就算統籌全局再忙,本職工作不能也不應該忘。
之前日程排得太滿實在騰不出時間,現在各方面都過了起步期,逐漸走上正軌,秦絕總算能針對性提高一下自己的演技。
舞臺上的戲劇表演與鏡頭前的影視拍攝說來都是“演戲”,但細究起來區別還挺大。
其中最關鍵的就是注意力的集中。但凡站在臺上,就不能分神偷懶,一是觀衆們都在認真看劇,哪怕自己是背景板,也指不定會有哪個觀衆盯着你瞧,所以絕對不能表現出瑕疵,必須以最妥帖最飽滿的狀態示人;
二則是既然審視自己在做什麼,也要關注他人在做什麼,因爲一旦站上舞臺,演員就隨時隨地都處在“表演的拋接”中,不僅要打配合,還要“爲了更順利地打配合而提前做好心理準備”,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最基本的要求。
此外便是落實到具體行動。比如站位和走位,這裡可沒有攝像機拍攝中景、近景和特寫,也沒有後期剪輯把合適的畫面放到合適的位置,所以呈現給現場觀衆什麼就是什麼。這意味着演員要時刻注意臺下的視角,不能自己一個轉身就擋住了另一位正在表演的演員,這是最低級的錯誤之一。
在藍組這裡,尤其喬遠蘇進行了舞臺改造之後,站位與走位就成了大問題。不說蘇酥等人,連清曲劇團的演員們都叫苦不迭,只能跟着吳海舟和秦絕在排練中一遍遍矯正,拼盡全力把複雜的走位都記住,不斷降低失誤率。
再者就是表演幅度與臺詞。這也是蘇酥和秦絕兩個門外漢最容易犯的毛病。
她們習慣了在鏡頭面前表演,一旦沉進入戲狀態,動作、表情和語氣都會作出相應的調整,且很多時候這些調整都非常細微——這些細節上的改變放在攝像機和收音麥前完全足夠,可在舞臺之上卻相當不起眼。
劇院那麼大,觀衆席最遠的座位那麼遠,沒有望遠鏡的觀衆僅憑肉眼只能看到幾個身影在動,又怎麼能看得清楚誰的眉眼顫了顫,誰抿緊了嘴脣?
這就是爲什麼戲劇演員的動作幅度都非常大,以至於會被人覺得“用力過猛”、“浮誇”,因爲他們必須用更加清晰明瞭的方式讓觀衆們都看清、看懂自己/角色在做什麼。
“必須清楚地傳達給觀衆”,這是戲劇表演的第一要務。
臺詞亦是如此,秦絕和蘇酥習慣了有錄音組舉着懸掛式麥克風來收音,所以在臺詞表演上更自由,特別是遇到那些需要聲音放低放輕的地方,兩人的音量都會相應降低。
然而在舞臺上,這同樣不行。
吳海舟曾經在這個問題上找兩人詳談過,蘇酥是會在安娜情緒低落時下意識小聲講話,通過語氣來體現人物情緒,秦絕則是動不動就浸入式演戲,所有的神態和口吻都隨着漢斯這個角色來走,但吳海舟表示“再優秀的臺詞表演,如果不能讓觀衆聽到,那它在舞臺上也是失敗的”,兩人爲此硬掰了好一陣子才逐漸習慣新的臺詞演繹方式。
“入戲是好事,但無法傳達給觀衆的入戲就是一種浪費”,這是秦絕先前還未有過的體悟。
首要任務不同,表演的側重點也要隨之改變,對秦絕這種“野路子”選手而言,這是頗爲致命的一次打擊。
她一向熟練的全沉浸式演戲法在第七輪不頂用,只得把前不久摸索出來的“座標軸”拿出來繼續完善使用,每時每刻都要在心裡保留一份清醒的意識,提醒自己“不能完全沉浸”、“記得臺詞音量”。
這無疑是一種犧牲,爲了舞臺的犧牲。
但少量的犧牲能帶來更妥帖也更出彩的演出效果,秦絕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