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我們娛習一班大貼特貼(二)

事實上不止如此,秦絕及其參與的另兩部作品也一同入圍了第33屆金蘭獎。

一部是《加班的一日》,一部是《熔爐》。

金蘭獎與金梅獎不同,有許多特殊的地方。

龍國傳統戲劇種類繁多,且多以地域區分,如京劇、川劇、越劇、黃梅戲、崑曲等等,是以,當年雖有獎項評比,但都是各地政府管各地的特色戲,不存在所謂的“戲劇總獎”。

後來,龍國戲劇繼續發展,歌劇、舞劇、話劇、音樂劇等劇種逐漸增多,戲劇的類別更加繁雜。有人因此提議分成兩類評選評優,一類是東方傳統劇種,一類是西方引進劇種,不過這個分類方法仍然粗糙,於是該想法未能實現,龍國戲劇界在獎項方面依然紛雜無章。

直到四十二年前,這一混亂局面被徹底梳理,“金蘭獎”作爲戲劇獎項的集大成者橫空出世,它兼收幷蓄,設獎靈活,並非讓所有的戲劇作品都混合在一起評定優劣,而是根據不同的戲劇類型設置不同的獎項,設定不同的評審標準。

所以在“最佳戲劇獎”這一項,《冰雪奇緣》提名音樂劇最佳戲劇獎,《加班的一日》提名短劇(短篇戲劇)最佳戲劇獎。

《熔爐》則更爲特殊,它半演半播的表演形式屬於戲劇的其中一個新時代變種,這種戲劇通過融合傳統舞臺表演和現代多媒體技術,以獨特的方式創造新穎的視聽效果,擴展觀衆的感官體驗,傳達故事和情感,被官方歸類爲“混合媒體戲劇”或“多媒體戲劇”,亦屬於金蘭獎評獎涵蓋的範圍。

因此,先不提得獎與否,單單是獎項提名,秦絕就從朱子疏發來的消息裡瞧見一連串的名單。

《加班的一日》,入圍第33屆金蘭獎短劇類。

作品提名最佳短劇獎;

秦絕提名最佳主角獎。

《熔爐》,入圍第33屆金蘭獎多媒體戲劇類。

作品提名最佳多媒體戲劇獎、最佳劇本獎、最佳舞美設計獎、最佳表演獎;

秦絕提名最佳主角獎;

詹長清提名最佳男配角獎;

於青提名最佳女配角獎。

《冰雪奇緣》,入圍第33屆金蘭獎音樂劇類。

作品提名最佳音樂劇獎、最佳劇本獎、最佳音樂獎、最佳作曲獎、最佳歌詞獎、最佳舞美設計獎、最佳表演獎;

秦絕提名最佳編導獎;

林柔提名最佳主角獎;

蘇酥提名最佳女配角獎;

許雙雙提名最佳男配角獎。

當時朱子疏一條消息氣泡佔滿了秦絕飛訊的聊天界面,甚至一頁沒放下,秦絕往下一滑,還有。

接着過了五分鐘,又一條訊息浮上來。

朱子疏笑呵呵地問:【有什麼感想?】

秦絕誠實回答:【已經不認識“最佳”和“獎”這三個字了。】

連作品帶主創團隊,整整二十項提名。

她參加過有《囚籠》入圍的金梅獎頒獎典禮,也參加過有《白晝之雨》入圍的維納佐拉國際電影節頒獎典禮,但像金蘭獎這樣的陣勢,還真沒見過。

朱子疏居然與時俱進地發了個酣然大笑.gif的表情包,然後道:

【年輕人,饒是豐收的季節,也別忘了厚積薄發!】

秦絕深吸一口氣:【多謝老師提點,學生銘記於心。】

當真是豐收的季節。

三部作品,秦絕喜提三項個人提名。

把作品本身也算上,她手裡,或者說倘若得獎她要上臺代表團隊(或自己)發表獲獎感言的提名,林林總總,共有十三項之多。

這裡面自然是有“水分”的,金蘭獎的獎項一部分按照種類評獎,另一部分不分類別,即所有入圍作品在同一賽道競爭。

名單裡的二十項提名中,最佳戲劇、最佳編導、最佳主角以及男女配角這些獎項提名屬於前者,最佳劇本、最佳音樂、最佳作曲作詞、最佳舞美設計和最佳表演等提名則屬於後者,即便是最好最完滿的結局,也不可能全部包攬。

換而言之,在“最佳劇本”、“最佳舞美設計”和“最佳表演”這三個獎項上,《熔爐》和《冰雪奇緣》雙雙提名,屆時將是一場內戰。

當然了,這是頗爲自滿的說法,自打金蘭獎從兩年一屆變更爲一年一屆,每年入圍金蘭獎的劇目數量便都相當可觀,要在浩如煙海的競爭作品裡奪得最優絕非易事,並不會發生“其他候選作全都稀爛,只有秦絕參與的作品自己打自己”這種情況。

畢竟這是由龍國官媒組織把控的國家級大獎,又不是國內的唱跳偶像圈,放眼望去能打的壓根沒幾個,只剩下秦絕一手帶出來的“不是灰”和“千色”師姐弟在榜單互毆。

……咳,扯遠了。

秦絕讓羅含章保密是因爲,朱子疏既然選在《鱗人》首映禮這天告訴她這件事,明擺着是想趁娛習一班都在,讓這羣孩子們開心開心,所以秦絕領會精神,打算等今晚聚餐的時候再拿出來公佈。

到時喜得提名的掏錢請客,還在沉澱積累、等待明年金梅獎提名名單的其他同學也與有榮焉,大家一起分享成就和快樂。

和羅含章聊天的這會兒功夫,臺上傳來陣陣笑語,面對翟茹的稱讚,方友文他們“埋怨”起《娛樂實習生》節目組——“決賽玩這麼大,這是我有生以來最瘋狂的一個夏天!”

提到節目組,就不得不提紅組的對手。

導播非常懂事地切到場下,肩抗遊機將中後排的一張張臉攝錄進來。

“林柔!!”

“那是秦絕嗎?!”

“哇!曲楠?何佳逸?全都在?!”

現場頓時爆發一輪驚喜的尖叫,這也是電影首映禮中最常出現的場面,不看不知道,鏡頭一晃,原來觀衆席裡藏着許多名人明星和主創團隊的圈內好友,細看都是熟面孔。

坐在最前排的袁蕭和美術師王江元幾人也扭過頭,樂呵呵地跟秦絕他們揮手。

“全員到齊,今天我們班開班會來了。”方友文笑道。

又叫道:“班長!我們武指老師!不來上個臺嗎?星樑還等着你誇他呢!”

坐着娛習一班的第六第七排率先發出響亮的笑聲,沒等秦絕說什麼,坐在她旁邊的羅含章就高聲起鬨,一臉看戲地離開座位,給秦絕騰出地方。

場內亦是因爲方友文這幾句話呼聲連連,今天坐進主廳裡的觀衆從媒體記者到影評人再到普通粉絲,無不知曉《娛樂實習生》決賽輪的含金量,當初方友文在第七輪分組時當衆明搶秦絕更是大家津津樂道的趣聞,此時全都抱着無比激動的心情投來期待的目光。

“你們幾個……”

氣氛已經烘托到這了,秦絕好笑又無奈地站起身,雙手合十,一路鞠躬感謝,快步走向發言臺。

在她踩上臺階之前,半路突然殺出來個袁蕭。他笑嘻嘻地張開雙臂,秦絕一把抱住。

掌心的觸感溫熱但硌手,剛纔離得遠還看不清晰,現在一抱,明顯能感覺到這傢伙瘦了太多,皮膚底下幾乎只有骨頭,沒剩多少肉。

“我天,你這小身板。”秦絕用力抱了抱他。

“快來跟我一起受苦。”袁蕭苦哈哈地說。

秦絕恍然驚覺袁蕭自從《鱗人》下映後就收拾包袱去了曾欣慧琴執導的《熔爐》劇組,這次首映禮恐怕是他難得的“放風”時間,怪不得從頭到腳都散發着一股暫且得救了的氣息。

聽這氣若游絲的動靜,袁蕭還真是被曾導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等着我。”秦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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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快點來,我要撐不住了。”袁蕭不捨地鬆開她。

秦絕失笑,拍拍他的肩膀,拍之前特地把力道放到最輕。

她從袁蕭手裡接過話筒,邊走上臺邊撥開開關,然而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丁鳴謙抱了上來。

然後是聶星樑,劉哲,方友文……

擱這排隊打卡呢你們?

秦絕哭笑不得地挨個跟他們抱了一圈,隨即瞧見站在邊上躍躍欲試但似乎在顧忌什麼的於青,笑了笑,像平時對待唐糯和秦雨橋那樣,把小姑娘撈起來舉了舉。

“耶——!”

於青立刻眉開眼笑。

“小阿青長個了。”秦絕把她穩穩當當地放下來,脣角噙笑。

“我也長個了!”聶星樑嚷嚷。

“你長什麼長,都多大了。”秦絕不客氣地吐槽他。

臺上臺下一片笑聲。

主持人翟茹在歡聲笑語裡適當控場:“雖然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一定都已經有所瞭解,但是以防有朋友不知道,還是再次介紹一下——《鱗人》的動作設計與指導,秦絕!”

觀衆席獻上喝彩與掌聲。

秦絕彎腰鞠躬,站直的時候目光對上許多視線。

先是第六排和第七排的同學們,大家擠眉弄眼地笑着,歡欣的氛圍自始至終從未改變,然後是第二排包括“校長”林宇欽在內的五位導師,他們眉眼含着笑意,眼神欣慰,再之後是“不是灰”……呃。

不知是不是剛剛秦絕在臺上給於青舉高高的緣故,這羣姑娘們有一個算一個,表情全都充滿了委屈和嗔怨,一眼望過去,彷彿四個可憐巴巴.jpg排排坐,秦絕在心裡捏了把汗,不知怎的升起一股揹着自家貓出門逛貓咖的心虛。

人羣中聞玉麒的臉色不太好看。

他暗暗磨牙,對眼前這幅其樂融融的景象十分不滿。

不是說紅組藍組之間劍拔弩張,什麼友好和諧都是裝出來的嗎?

這又是怎麼回事?!

倘若旁邊的袁蕭能聽見這位投資商的心聲,或許會憐憫地看他一眼然後對他說:

“收手吧聞總,我們真是一夥的。”

但此時的袁蕭無暇顧及聞玉麒陰沉的面色,他和其他人一樣,喜氣洋洋地看着臺上的秦絕和大家互動。

“這個……承蒙厚愛,其實我算是編外人員,沒想到會被叫上臺。”秦絕笑道。

“鬼才信你,不上臺你還捯飭得這麼帥?”聶星樑肆無忌憚,直接上手,“哎你這衣服給我穿穿。”

或許是因爲以前那次《風雪芙蓉》私下聚會裡,秦絕是聶星樑窺見圈內腌臢一角、蛻變成熟的唯一見證者,聶星樑自那之後爲人處事日漸成熟,但唯獨在秦絕面前依然像個孩子。

秦絕也慣着他,樂意當他的“童稚氣息存檔點”,當下順着聶星樑的動作笑着把西裝外套脫了,遞過去。

兩人身材差不多,聶星樑脫掉自己的外衣,穿上秦絕的,頓時又是另一種帥氣。

秦絕同樣沒客氣,乾脆跟聶星樑互換了西服外套。

“咦,這個跟瑞哥臉上的鱗片有點像哦?”於青發現華點。

鏡頭拉近,大家一看還真是,秦絕這件西服是方格暗紋,表面看着是純色,在特定的光線下能瞧見威爾士親王格的紋理,爲了平衡格紋的嚴肅和端莊,服裝師展欣挑了一枚簡約時尚的菱形胸章別在左胸口的位置,胸章和《鱗人》裡瑞眼睛下方的鱗片形狀一致,難怪於青會這麼說。

聶星樑得意地哼唧一聲,和於青擊了個掌。

好麼,原來還有這點小心思。

秦絕慈愛且寵溺地看了他倆一眼,主動挑起話題,聊起瑞和盤鴻的形象設計。

方友文謙虛且誠懇,表示美術指導王江元在這方面出力極大,包括《鱗人》裡的彩虹色鏈無縫轉場,以及鱗人們發動異能時火焰燃燒的絢爛色澤,都是王江元的手筆。

“說到火,關於瑞這個角色在影片裡的首次出場,我跟袁蕭最早考慮的是他在滾滾烈焰裡飆跑車。當時差點就把跑車廣告位招租的消息放出去了。”

方友文在此起彼伏的笑聲裡接着說,“但之後把這個想法跟班長,呃,跟秦指導溝通的時候,他提議把跑車換成重機車,這就是瑞最終騎着摩托車的由來。”

這個爆料非常新鮮,在此之前僅有方袁和秦絕知情,瑞酷炫狂霸拽的飆車情節又是《鱗人》裡的絕佳看點之一,不止場下的觀衆和影評人們發出瞭然的驚歎,媒體記者也在唰唰記錄這些幕後軼事。

秦絕接下話頭:“是這樣,因爲老方的描述非常清晰——諸位朋友們,我要強調一下,他在電話裡跟我說這事的時候是八月二號中午。”

“八月二號。”她又強調了一遍,“《娛樂實習生》第七輪分組的第二天。”

“前一天剛分完組,第二天開機進棚,中午已經把第一個要拍的打鬥場景的雛形確定。我願稱之爲紅組速度。”秦絕分外鄭重地說。

方友文罕見地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他原本是想跟大家分享秦絕的付出與努力,卻被反過來誇了一番。

哎呀,就還有點小羞澀。

“當時老方那通電話的背景音非常嘈雜,他一邊跟我說事,一邊調度現場,各位可以想象一下,大概是這樣的場景——”

秦絕繪聲繪色的描述裡突兀插入一段模仿,“‘喂,哥,我打算請你過來指導八天,每次兩小時……哎!不對!那個機位往左!再左邊點!後面穿黑褲子的那個不要留在演區!’”

這段模仿演得堪稱精髓,前一句是正常的打電話音量,後一句秦絕“唰”一下把麥克風拉遠,另一隻手指向遠方,聲音霎時變成急吼,指令果斷且中氣十足。

所有紅組的成員頓時笑噴,臺上聶星樑的狂笑甚至被收進了麥克風。

“我作證,方導在片場真是這樣的!”劉哲給秦絕幫腔。

方友文在鬨堂笑聲裡滿臉通紅:“那不是時間緊任務重嘛!”

他搬出袁蕭先前的辯解。

秦絕點點頭,但她還沒說完:

“對,就真的很忙,很急。然後第一個打鬥場景他是這麼說的:”

秦絕吸了口氣,驟然加快語速:“‘男配突然開車衝過來把人搶走男主身上吊着威亞之類的玩意兒兩人在高樓頂上打鬥一番最後男主沒攔住男配直接開車帶着人從樓頂衝下去跑了你先考慮下男主和男配兩人要怎麼打’——我聽完我說你先喘口氣。”

她說罷面不改色地看向方友文。

觀衆席快要笑瘋了。

“快看看節目組把我們方導逼成什麼樣了都,無師自通學會了貫口。”劉哲又在補刀。

頂着“史上第一位裸眼3D原創大電影導演”、“最年輕的龍洲名導候選者之一”、“龍國編導界新秀”等響亮名號的方友文已經有段日子沒被這麼公開處刑過了,他羞恥且虛弱地連連擺手,試圖強行打斷秦絕明着調侃實則稱讚但果然還是惡趣味滿滿的爆料,然而秦絕不給他機會,繼續道:

“基於方導精準詳細的描述,我那會兒就覺得,如果是跑車的話,那麼被瑞救走的舒鎮應該坐在副駕駛,這是比較方便的處理。

“可這樣問題就來了——開篇先給觀衆留下‘瑞的火焰跑車可以帶人’這一印象,之後若是瑞單打獨鬥,大家就會忍不住想:副駕駛不是能坐人嗎?爲什麼不帶個阿波或者阿流?是不是在強行讓瑞和盤鴻一對一?

“所以我提議把跑車換成摩托車,這樣不論是帶人還是獨行都不會很突兀,而且摩托車機動性更強,更靈活,容易設計出酷炫的動作。

“感謝方導的認可,他採納了我的建議,星樑得知這件事之後,同樣爲角色和表演付出了百倍的努力。”

秦絕笑笑,“他的摩托車特技全是臨時學的,短期速成,當真是跟玩命兒一樣翻來覆去地練,完成的效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帥不帥?”

她往臺下舉話筒,毫不意外地收穫了一片興奮的歡呼。

“帥!!!”

“帥爆了——”

“瑞騎摩托車的手辦到底什麼時候發貨!”

聽到最後的吶喊,場上場下又笑。

“在安排了,在安排了。”方友文啼笑皆非,實際上週邊這塊不歸他管,他趕忙轉移話題,“咳咳,有關瑞騎機車的前因後果就是這樣,真的非常感謝秦指導給《鱗人》提供了精彩的想法和動作設計,說起這個,我們準備了一段對比視頻,現在就放給大家看看!”

秦絕一愣:“啊?”

好你個方友文,竟然早有準備?

她不想攬功,況且今天本就是紅組《鱗人》的首映禮,所以每個話題都在往方友文和聶星樑他們身上引,想通過自己這個第三方的講述把紅組的努力傳達給外界,免得總有人嘴碎“《鱗人》能火還不是因爲有秦一科技的特效撐腰”。

但沒想到,方友文還真是鐵了心要對外展示秦絕在百忙之中爲《鱗人》貢獻了什麼。觀影廳燈光漸暗,他帶着滿臉的“哼我今天必須狠狠吹你不能讓你趁機吹我”,示意秦絕和其他人回到第一排坐下,一起看視頻。

面對方友文無聲的催促,秦絕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

好吧,依你。

她跟在於青身後走下臺,安靜落座,旋即敏銳地聽到了“咯咯”的響聲。

轉頭,聞玉麒鐵青着一張臉,嘴脣緊抿,暗自咬牙切齒。

“……”秦絕。

如果我說,我坐你旁邊真不是故意挑釁,你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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