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6章 來,我們一起火

定完了座位,接下來便是順流程。

金蘭獎頒獎典禮的流程與秦絕參加過的兩次國內外電影頒獎典禮都不相同,以龍國傳統戲曲文化爲源頭,逐漸融合多種戲劇種類的發展歷程令它處處瀰漫着老派的矜重,在這裡,沒有“明星”、“藝人”一說,只有“少青中老年表演藝術家”之分,整個頒獎典禮是一個巨大的年度文藝演出精彩回顧暨優秀表演者表彰大會。

金蘭獎的獎項品類共計十五個,其中六項按劇種頒獎。最佳戲劇獎(《加班的一日》、《冰雪奇緣》、《熔爐》),最佳編導獎(秦絕《冰雪奇緣》),最佳主配角獎(秦絕、林柔、蘇酥、詹長清等)和最佳新人獎都劃分在這一類中。

是以,這六項獎盃在頒獎之時採用的是以獎項名稱爲標準,各個劇種的獲獎者一同在臺上領獎的形式。

此舉既響應了“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也無形中警示衆人在取得成就、獲此殊榮的同時切不可驕傲自滿,日後仍應心懷謙遜與熱忱,和鄰近領域的諸多同僚一起投入到我國戲劇文化的建設中,攜手並進,共創輝煌。

“我好緊張。”演練途中,蘇酥喃喃自語,“太像上小學時排隊領獎狀了,這種彷彿刻在DNA裡的怯場實在是……”

如她所言,領獎的步驟既視感很重,首先來自中央電視臺的主持人會字正腔圓地照着各個劇種的提名名單一一唱名,舞臺兩側大屏幕隨之播放作品片段,接着擔任頒獎人的兩位老藝術家會被請上臺,輪流宣讀獲獎者或獲獎作品的全名。

在這個過程中,老人家們每念出一個名字,相應的領獎者們就要在臺下起身,邁着快而不亂的步伐走向指定位置,按獲獎順序在舞臺一側的臺階處先後排成一隊。

等宣獎全部結束,這廂領獎者們有序上臺,站成一橫排,那廂佩戴着紅底金邊綬帶的禮儀小姐們手捧托盤走上前來,協助兩位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依次頒獎。

“流程其實不復雜,但容錯很低,緊張在所難免。”連詹長清都緊了緊喉嚨,罕見地接了句話。

他以前做律師那會兒也受過表彰,只是金蘭獎到底是國家級的頒獎典禮,神聖又莊重,他心裡多少有點發怵。

“班長你能再給我重複一遍領獎的時候要怎麼做嗎。”許雙雙忍住在長西裝下襬擦手汗的衝動。

金蘭獎一如既往地發揮了它的鼓勵性質,彩排時沒有落下任何一位提名者,許雙雙以女性的身份提名音樂劇類最佳男配角,方纔排隊時頗受矚目,忐忑之餘完全忘記了還要把證書展開讓鏡頭拍的這一步驟。

雖說她沒有自大到覺得自己一定獲獎,但這種事肯定要準備萬全,別到時候真得獎了卻當衆出糗,那可真是要後悔到姥姥家。

“首先和頒獎人握手,然後雙手接獎盃,拿到獎盃後單手握住底部最細的那一截,就是蘭花花莖的部分,儘量用後三指和手掌固定,把大拇指和食指騰出來,再雙手接證書——握手、接獎盃、接證書時不要忘了點頭微笑或者微微鞠躬。”

秦絕沉穩的語氣有效地安撫了同窗們的不安情緒,“獎盃和證書都拿到手後,頒獎人會轉向下一位獲獎者,這時你仍然在鏡頭裡,所以不要着急動,等差不多隔了三個人的時候再把證書打開,內頁對外,右手攥着獎盃和證書邊緣,左手把着證書另一邊。我問過了,左右手反了也沒事,只要別舉得太歪就行。”

“呼,真羨慕你的大心臟。”林柔閉了閉眼,現在臺上進行到了有蘇酥和於青提名的最佳女配角頒獎,馬上就要到最佳主角獎,她耳畔全是自己的心跳聲。

“放輕鬆,我就在你旁邊。”秦絕道。

她兩項最佳主角獎提名,彩排確實是要和林柔一起上臺的。

林柔心下稍安,再次做了個深呼吸。

“現在我特別慶幸金蘭獎是集體領獎。”她沒話找話,“光站在隊伍裡就好,也不用發表獲獎感言……”

“可別說了。”一旁的喬遠蘇和袁蕭哭喪着臉,吳海舟更是面色發白。

他們三個上臺的情況跟秦絕幾人全然不同,不論是袁蕭提名的最佳劇本獎還是喬遠蘇憑藉《熔爐》和《冰雪奇緣》各獲一項提名的最佳舞美設計獎,都是不分劇種、統一放到一個賽道里競爭的綜合類評獎。

如此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重量級榮譽自然規格不同,若是得獎,屆時他們將要獨自一人趕赴舞臺,領完獎還要對着麥克風說一分鐘左右的獲獎感言。

這裡面最無辜的是吳海舟,原本他可以拿着B類邀請函坐在樓上樂呵呵地當觀衆,但秦絕前面盛情相邀,後面不裝了耍無賴,以“提名太多了我總上臺不合適”的理由硬是把最佳表演獎相關的事項丟給了他負責,給他搞得這會兒也不知道是感激更多還是惶恐更多。

“吳團長,我懂你。”袁蕭虛弱地拍了拍吳海舟的肩膀。

同是天涯淪落人,他也一樣,明明在《熔爐》的統籌調度上出力遠不如秦絕多,結果還是被後者以“我又不是組長”的藉口不由分說地把另一個最佳表演獎提名甩了過來。

這意味着袁蕭不僅要在嘔心瀝血修改《熔爐》電影劇本之餘見縫插針地準備獲獎感言,甚至還必須準備兩份不一樣的,一份給最佳劇本獎,一份給最佳表演獎。

“放輕鬆,又不一定真能得獎,別給自己太大壓力。”罪魁禍首還有心笑着跟他們搭話,“現在心情怎麼樣?”

“呵呵。心情?”袁蕭一副死魚眼,“有點思鄉,也有點想死。”

旁邊林柔好不容易繃住的表情險些破功。

“別說這不吉利的,今晚回去再背背獲獎感言。”秦絕提醒道。

喬遠蘇、袁蕭和吳海舟同時疲憊地點了點頭,然後不約而同看向了不遠處一派淡定的秦一科技文宣部部長孫敏衷。

還得是秦科,瞧瞧人家這鎮定穩重的氣度,一看就是見識過大場面的人。

三人一同在心裡感嘆。

殊不知孫敏衷表面淡然冷靜,實際上心裡也打着鼓呢,最佳音樂、作曲、歌詞獎?不是,這跟他們秦科有關係嗎?

膾炙人口的《Let It Go》和其他曲目都是秦科文宣部出品的?啊?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一點不知道?

孫敏衷汗都要下來了。

他收到秦絕委託給《娛樂實習生》節目組的聯絡時還特地向上級請示了一番,得到的回覆就倆字:去吧。

……孫敏衷左思右想,感覺這一定是藍組知恩,認爲這麼重大的頒獎場合不請秦一科技不合適,然而像最佳音樂劇獎、最佳表演獎這種獎項他這個沒有實際參與的部長去領又不妥當,所以最後只好迂迴着把音樂詞曲相關的獎項提名給分了過來,還擔心秦科覺得分量不夠重,直接一分分三個。

嗯,很合理,肯定是這樣的。

假如到時真要上臺領獎……無妨,編,都可以編。

到底是文宣部部長,孫敏衷雖然之前大多時候都在摸魚,但也是有演技的,撐住場子絕對沒問題。

如此一通彩排,時間悄然從下午四點轉到晚上九點半,衆人最後確認了一遍明日下午走紅毯的出場順序及時間,這才踏上歸程。

“嗚哇……”

姑娘們專屬的次頂層豪華套間裡,卸了妝的蘇酥軟軟地癱進沙發,抓着邊上林柔的手哼哼唧唧。

“你們看着好累哦!”鄔盎端着果盤走過來,“加油,再堅持一天。”

“她倆累的不只是排練。”緩過勁來的許雙雙精神看着還不錯,調笑道,“金蘭獎還包括兒童劇來着,好多小丫頭看見艾莎安娜出現在這裡都興奮得不行,還有從後臺跑過來要簽名合影的。”

“哦~怪不得。”鄔盎點點頭。

“雙雙你呢,收穫怎麼樣?”林柔把臉從抱枕裡擡起來。

金蘭獎這樣的大場合,處處都是人脈和機遇,蘇酥以後依然打算往影視歌三棲發展,她和許雙雙則是有心拓寬戲劇這邊,因此在彩排過程中也沒忘社交。

“相當不錯!”許雙雙豎起大拇指。

藉着《冰雪奇緣》和孫敏衷的光,有不少話劇、音樂劇行業的知名人士主動過來搭話,其中不乏業內大佬,她在交流中受益匪淺,自家團長吳海舟的飛訊裡更是多了許多聯繫方式。

許雙雙已經打定主意要回歸老本行,和清曲劇團一起把國產戲劇給做起來。班長說得對,小衆走向大衆不能只依賴某一次或某一部作品的大爆出圈,而是要從內部做起,穩抓質量,再輔以恰到好處的創新和分寸有度的宣傳,腳踏實地地向前走。

整體形勢其實在變好。

就拿這一屆的金蘭獎來說,榮獲提名的不僅有他們藍組的《冰雪奇緣》,同期在林恩劇場演出的話劇《喜劇先生》亦有入圍,作品提名了新晉劇作獎,主演提名了話劇類最佳新人。

金蘭獎的評獎與曝光度的關聯並不那麼大,所以還是那句話,好作品是會被看見的。

返程之前,許雙雙還瞧見秦絕和《喜劇先生》的導演及主演站在大劇院門口不遠處聊天,沒過一會兒李鴻老闆和另一個喜氣洋洋的中年男人也走了過來。

她路過時聽見秦絕叫那個男人“成哥”,被李鴻笑說“我們主演小姑娘明明跟你差不多大,怎麼平白比你矮了一輩”,接着秦絕也笑,說了句“那我叫你們幾位高叔李叔——”,話未說完被三個中年男人忙不迭打斷,連連擺手稱“使不得”。

再之後的對話許雙雙已然走遠,不知詳細,只依稀聽見和樂融融的氛圍裡飄來幾句零星的感謝之語,隨即是秦絕散在夜風裡的迴應:

“……還是你們演得好……金子……發光……相信自己……”

許雙雙於是微微低頭笑了,心境前所未有的澄明堅定。

“——好啦,青寶你不用想這麼多!”鄔盎的聲音喚回許雙雙的思緒,“我說話直你別介意,你經紀人就是太功利了,朗狼……班長都說過不要機心太重,越貪心越求不得,所以你別聽她們的,就算這次沒有得獎又怎麼了,保持平常心慢慢來嘛!”“唔唔唔。”於青的臉蛋被鄔盎捏來捏去,“我茲道惹——”

“嗯,放寬心,未來的日子還長着呢。”回過神的許雙雙從鄔盎的話裡猜到前因後果,也湊過去安慰。

“青青有空多跟我們貼貼呀。”蘇酥繞開話題。

焦慮會傳染,於青這個年紀很容易被她身邊的大人影響。

有羅凌的成功案例在先,璨華娛樂在培養少年明星這方面的能力和手段肯定不會差,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於青的心理健康問題。

蘇酥記得這孩子《娛樂實習生》時期還很外向,性情陽光開朗,說話做事大大方方的,現在卻變得憂鬱許多,沒有以前自信,也沒有以前放得開了。

雖說出道成爲公衆人物都逃不過心理變化這一遭,早早出名的風險和收益亦成正比,但看着眼前不過十六歲的於青,蘇酥還是有些心疼。

“好哦。”於青半是感激半是懂事地收起憂心忡忡的神情,露出笑容和蘇酥蹭在一塊。

輕笑聲伴着“喀嚓”聲響起,兩人扭頭一看,是林柔在旁正大光明地偷拍。

“幹嘛啦~”蘇酥故作忸怩,幾個姑娘隨即笑成一團。

“我也要拍!——咦我帶了自拍杆沒有。”鄔盎趴到牀邊翻翻找找。

“來呀,一起拍。”林柔伸了個懶腰躺過來,笑盈盈的,“來開睡衣趴。”

“好耶!ヾ(▽)ノ”

衆人一陣嬉鬧,一時之間拍照聲不絕於耳,間或伴隨着“啊這個濾鏡好可愛!!”和“不行我和你們演員顏值有壁啊啊啊讓我化個妝先——”的悲鳴,氛圍一轉輕鬆歡脫,將頒獎前夜特有的忐忑不安沖淡。

“那個,過後我可以把這幾張照片發V博嗎?”於青抱着手機面露猶豫。

“發!拍了不發多浪費,我現在就想發朋友圈。”蘇酥即答。

“不可以!先把我P一下再發!”鄔盎尖叫。

衆人又笑,許雙雙和蘇酥去鬧鄔盎,三人擠在牀尾對着修圖軟件嘰嘰咕咕,後方倚着牀頭的林柔伸手摟過於青的肩膀,溫言細語道:

“青青在擔心什麼呢?”

於青抿起嘴脣:“唔……”

“是覺得把合照作爲營業物料不太好嗎?”林柔摸了摸她的頭。

“……嗯。”林柔說得直白,於青有一瞬的緊張,緊張過後又莫名鬆了口氣,像只布偶小貓似的趴到林柔懷裡,囁嚅道,“柔柔姐,我不想讓自己變得別有用心……”

這個回答在林柔的預料之中,她順着於青的頭髮:“青青和我們的關係不好嗎?”

“誒?當然不是……!”於青忙道。

“那就沒問題呀。”林柔溫和地笑着。

在場四個二十幾歲的姑娘都對這回於青經紀人鬆口放她出來跟着大部隊行動的原因心知肚明,上次《鱗人》首映禮當晚於青缺席,大家發的聚餐、桌遊合影裡沒有她的身影,交換互贈衣服首飾等幕後小故事也沒帶她,熱度損失很嚴重,給經紀人看得眼紅又後悔,因此這次金蘭獎的“姐姐妹妹合宿”才答應得爽快。

鄔盎是化妝師不是藝人,看待事情的角度更貼近局外觀衆,林柔同爲明星演員,相比之下要清醒得多。

她不會指摘於青經紀人的態度和做派,這圈子裡明星經紀的利益就是與他/她帶的藝人直接掛鉤,大家出來工作不是當菩薩的,是來賺錢的,趨利避害無可厚非,誰都希望自己手裡的藝人能做出成績,躋身頂流,商業價值節節高。

反之,站在藝人的視角,他們與經紀人之間其實是一種既同盟又博弈的關係,理想情況是藝人跟經紀人可以有商有量地彼此配合,大家有錢一起賺,達成雙贏,更理想的情況是藝人的熱度和身價持續走高,粉絲基數和存款數額大到有底氣跟公司掰手腕。

到那時,“翅膀硬了”的藝人即可擁有多種選擇,要麼談一份對自己更有利的新合同,要麼趁合約到期或乾脆付違約金直接走人,自己開工作室當老闆,從此不再受公司和經紀人的管制。

於青現在的處境,就是出道初期常有的“藝人還不夠火,於是被經紀人牢牢掌握主導權”,在博弈中處於完全的弱勢。這種情況下,談翻身做主人還太遙遠,只能先積極配合着,耐着性子慢慢來,一點點把天平扳向自己這邊。

現實如此。對明星而言,火了纔有話語權。

秦絕那樣的畢竟是特例中的特例,套用錄音師楊冬和攝像師倪文臺的話,“有的人他生來就是主角,幹什麼成什麼”,“班長就算走這條路不火,走那條路也會火,主要他牛逼得很客觀,跟環境其實沒啥關係”。

而達不到這種境界和維度的普通藝人,不論實力強弱,終究還是要在娛樂圈裡混,要順應規則,在條件和能力允許的範圍內儘可能地往利己的方向經營。

圈內的友誼關係亦是經營的一環,明星藝人活在大衆視線裡,被關注被凝視是再常見不過的事,如何在“曬給別人看”的營業和“我們私底下就是好朋友”的真心之間掌握平衡、調整心態,幾乎是一門必修課。

以林柔和蘇酥爲例,兩人因《FROZEN》的爆火雙雙出圈,在外界看來是密不可分的一對姐妹/CP,提起一個就必然會想到另一個。這樣的她們關係好嗎?好;營業嗎?營業。只要彼此間的友誼足夠牢固,只要兩人對待事業都足夠機靈清醒,那麼在保持友情的同時順便將這份親密關係曬出來,實際上並不會影響到她們日後的相處。

密友和商業夥伴是可以共存的,既是朋友,也一起從中獲益,這不衝突。

只是於青年齡尚小,還沒有適應這個複雜的社會,很容易陷入到非黑即白的二元思維,認爲“我跟朋友相處時要是有一點別的心思,就說明我對她的友誼不純粹”,從而糾結、愧疚,質疑自己,不斷情緒內耗。

其實說得現實一些,市儈一些,藝人的確應該仔細考慮自己當前的咖位和人氣適合與哪些人交友往來,畢竟如果兩人之間地位差距過於懸殊,就顯得一方在扶貧,一方在吸血,不僅雙方粉絲會頗有微詞,容易產生摩擦,咖位更高的那位藝人的經紀人也會心生不滿。

然而,在林柔和於青身處的環境裡,周圍已經有人對這樣的事做出了表率——不論資歷深淺,不論熱度高低,不論年齡性別,不論臺前幕後,她們的班長秦絕對待同學全都一視同仁,真誠相待,從未在乎過外界的眼光。

就拿李直和陳丹青來說,秦一科技猝然插手文娛,老戲骨翻紅在即,叔系姐系藝人一朝得勢,有多少跟他們合作過的對象當初根本看不上這兩個圈內大齡演員,現在轉臉就樂呵呵地湊上來巴結套近乎,生動詮釋一番何爲趨炎附勢。

而娛習一班的衆人卻一早就與李陳二人交好,就關係親密程度而言完全贏在了起跑線上。

這麼說固然功利,可班裡的大家從來也沒回避過利益相關,那些錯綜複雜的人心人性在這推心置腹之下反倒淺顯直白得不得了:這會兒我火,我拉你一把;回頭你火了,你也拉我一把。就這麼簡單。

“可是……”於青遲疑着,“我感覺經紀人就是想讓我蹭娛習一班的流量……”

“有什麼不好?”林柔笑道。

若是蘇酥,或許會安慰於青“你也是班裡的一份子呀,哪有蹭的說法”,但林柔更坦蕩,對啊,蹭就蹭了,有什麼不好?

“末微求存,無非借勢。”林柔輕描淡寫地說,“‘利用’是個中性詞,不要覺得它一定就是貶義。你現在正在事業起步期,手裡的資源要是能利用得當,幫助會相當大。”

“更何況,娛習一班可是你自己的人脈,跟你的經紀人和璨華娛樂都沒關係。反正都要炒熱名氣,讓曝光度更上一層樓,倒不如借娛習一班的風,來路靠得住,用起來也放心。”

“將來你出了名,娛習一班有你,整個班級的實力也更強,對誰都不虧。”

林柔摸了摸於青的頭,“你覺得呢?”

“這……”於青怔怔地聽着,她從未見過林柔這一面,說威嚴不太對,說強勢也不貼切,左思右想才得出結論:這是一種建立在冷靜和精明上的強大,是一種知性的、智慧的力量。

“娛習一班既是一羣志同道合的朋友組成的團體,也是信息資源共享站,更是利益共同體。這三點是不衝突的。”

林柔的眼神和語氣都很溫和,卻分外令人信服。

於青垂眸沉思,努力消化着這幾句話蘊含的信息量及其背後的深刻含義。

不多時,房間裡所有人的手機響起消息提示音,低頭一看,是秦絕在娛習一班閒聊羣裡上傳了新的羣文件,壓縮包裡有金蘭獎頒獎典禮的全流程、詳盡到細枝末節的注意事項以及她今夜收集到的人脈資源彙總詳情。

“……你看。”

林柔臉上精明到有些冷漠的神情淡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淺淺的笑容,這個時刻,她眸光裡閃爍着感動的暖意,也含着由衷的敬佩。

因爲秦絕以身作則,所以迄今爲止沒有一個同學掉隊,因爲秦絕一如既往,所以每個人都被帶動着,赤誠地、坦蕩地、毫不忸怩地享受着這個班級的溫暖和好處,不斷汲取,同時也不斷回饋。

“好了,再來多拍兩張照片。”林柔摟過似有所悟的於青,舉起手機,一大一小兩張好看的面龐在自拍取景框裡親暱地臉貼着臉。

“姐姐最近還挺火的,來,我們一起火。”

林柔說罷對着鏡頭拋了個wink,“咔嚓”一聲,年長者狡黠俏皮,年少者羞赧笑開,合照瞬間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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