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1章 金蘭獎頒獎典禮之狂攬獎盃

好消息:得獎了。

又壞又好的消息:得了兩個。

秦絕動作變慢了一倍,但沒有停滯,還是把無辜的鈕釦繫上了。

有那麼一瞬間她腦子裡想的是“你不是金蘭獎嗎爲什麼會梅開二度”,然後自己都被這個冷笑話冷到,無語地閉了一下眼睛。

左右手各持一尊獎盃的畫面還熱乎着,大家都知道不久後臺上(又)會上演怎樣的情形,秦絕沒了假裝無事發生的必要,遂直接側過頭望向導演組,神情有些嚴肅,目光不是無助而是探詢。

複雜的心情沒有剝奪她的理智,之所以有這樣的反應,是因爲這次情況和之前又有不同:同樣是《FROZEN》(音樂劇)→《熔爐》(多媒體戲劇)→《加班的一日》(短劇)的劇種順序,“最佳主角獎”那會兒好歹是林柔在前秦絕在後,兩人領獎間隙還能打個配合,“最佳戲劇獎”這裡卻是兩個秦絕中間夾了個袁蕭,這要怎麼頒獎?

何止秦絕憂心,現場導演組和演播廳的導播組也頗爲窒息。好傢伙,金蘭花開開兩朵,事故一來來一雙,這可真是喜喜又慶慶,讓人樂且崩潰。

“怎麼弄,把他倆的次序倒一下?”這位想復刻先林柔後秦絕的情景,方便抄上一次作業。

“不妥,話歌舞樂四大類必須固定,要杜絕誤解現象。”這位擔心換位置後會讓不知情的觀衆誤以爲音樂劇/《FROZEN》對應的是袁蕭。

“前四類不方便換,那就換後面兩個!”第三位另闢蹊徑,意思是讓多媒體戲劇和短劇前後調換,先給秦絕發兩個獎,再給袁蕭頒獎。

“可宣獎已經宣完了,會不會……”這是在說雙林二老讀的時候可是多媒體戲劇在前面,如此調整豈不是有貨不對板、獎不對人的嫌疑。

“還是切機位吧。”始終沒出聲的最大話事人一錘定音。

順序不能換,哪怕是小衆劇種也不能輕率地更改先後,固然特殊情況應以大局爲重,可要是因爲小衆劇種的關注度相對較少就將其推上犧牲的高臺,這還算什麼百花齊放、一視同仁?

人民羣衆聰慧又善良,獲獎結果擺在那,哪怕頒獎過程中真的鬧出笑話,大家考慮到前因後果也會給予理解,相反,如果一點戲劇性的小事就遮遮掩掩,生怕這點“瑕疵”污染了金蘭獎,那才叫過分注重形式主義和表面工程,失卻了國獎創辦設立的初心。

總之,能救盡救,若錯則錯,面對這種十年難遇的巧合,有差池有疏漏都不丟人,絕對不能因小過而大亂,爲了面子失了裡子。

決策既定,事態緊急,上頭的安排立即被細化爲一條條清晰明確的指令,自演播廳到現場層層下達。站在舞臺一側排隊的袁蕭此時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分外緊張地盯着場邊埋頭狂寫的助理導演,在對方舉起大字報的第一時間把指示仔細讀完。

臥槽這是什麼地獄級別的任務林柔姐姐你快回來我一顆元宵承受不來——

袁蕭整張臉幾乎僵掉,點頭回應的時候下巴都在抖。

秦絕比他鎮定得多,略一頷首表示收到,隨即立刻根據大字報上雖少但精的內容,結合自己的拍攝經驗在腦內補足大致編排,提前預演接下來的場景。

如果她沒理解錯,待會兒上臺以後前面一切照常,到他們這裡時,雙林二老中的A給她頒獎,B給袁蕭頒獎,隨後B往她的方向側退一步,A給袁蕭下一位頒獎,這時袁蕭從旁協助,暫時替她保管獎盃和證書,等A頒完獎,B再上前給她頒獎,再之後,A給袁蕭下下一位頒獎,B則趁這段時間往下走,重新將整個頒獎流程接回正軌。

全程下來,只要機位角度合適,鏡頭切換得當,就能保證觀衆看到的依然是兩位老藝術家輪流交替爲衆人頒獎,畫面與之前無異。

秦絕微微放心的同時心底瀰漫起一股淡淡的沉重,一是擔心袁蕭的演技,二是擔心袁蕭那小身板能不能端得住兩個獎盃。

至於臨時加走位,給林鶴鳴和林朝歌以及一衆工作人員平添麻煩的這事,她已經認了,所謂債多不愁,等頒獎典禮結束後再統一感謝並致歉吧。

想罷,秦絕淺吸一口氣,與林柔那時的方向相反,假裝轉頭望向舞臺,實則拉近和袁蕭的距離,把如何見縫插針遞接獎盃證書的操作給他詳細複述了一遍。

“告訴我你端得動。”末了秦絕用氣音道。

袁蕭唸咒似的反覆唸了五遍“班長”,才低聲回道:“我行。我在臺下看到你倆是怎麼弄的了。”

“OK.”秦絕信他,聞言不再操心。

兩人輕聲交流的功夫,所有獲獎作品已然宣讀完畢,同上次一樣,主持人趁領獎者們排隊上臺,及時把耳返里導播的指示傳達給了雙林二老。

大佬不愧是大佬,久經沙場,道行高深,那淡定平靜的模樣,要不是主持人的嘴脣還在動,沒忍住偷瞄兩位老人家臉色的袁蕭還以爲眼下的緊急狀況是他的錯覺。

……也是,老前輩們什麼場面沒見過,不用慌。

袁蕭在心底碎碎念,不斷自我安慰。

倘若林朝歌能聽見他的心聲,恐怕會調侃一句:我什麼場面沒見過?——這場面我是真沒見過!

沒過多久,各個劇種的主演和執導者在舞臺上站成一橫排,看着禮儀小姐們嫋嫋婷婷地走出,兩位老藝術家開始頒獎,屏幕前嘻嘻哈哈等待着(獎盃)秦絕(獎盃)2.0到來的觀衆們還當這些是漫長的前菜,殊不知真正的危機向來悄然無息,眼下才是讓人狠狠捏一把汗的真·驚險時刻。

秦絕同樣這麼想,因此與林鶴鳴握手的時候深深埋頭鞠了一躬,幅度之大幾乎將自己對摺。

外人興許還以爲她是激動、緊張,抑或是“即將迎來第二次社死”的衝擊太大,以至於亂了陣腳,但知悉內幕的人卻清楚,她是真心爲麻煩了大家而過意不去,所以纔會有如此表現。

“晚輩對不住您。”起身之時,秦絕啞着聲音,面容誠懇。

連上三次臺,再陌生的臉這會兒也認得了,林鶴鳴讀出她眼裡明晃晃的歉疚,笑了笑,轉身捧起托盤上的獎盃。

“對得住它就行。”林鶴鳴說。

她們都知道今晚這一次兩次的意外根本不是秦絕,甚至不是任何人的錯,秦絕攬責是這孩子品性好,懂爲人,她本沒有任何被指摘的地方。

是以林鶴鳴要表達的潛臺詞無他:獎是你憑實力拿的,今兒個該着你站在這領一個二個三個四個獎,因爲場外因素抱有歉意可以,但若是真的心懷慚愧,那就是對你這個獎、對你自己和你戲班子夥伴的不尊重,這兩者得分清。

聰明人之間不必多言,林鶴鳴說完這六個字,秦絕嘴脣微抿,旋即露出一個淡笑:

“是。”

她接過獎盃,接過證書,彎下的腰是謙恭守禮,挺直的脊背是理所應當。

林鶴鳴姿容優雅地點了點頭,讓出位置,方便臺上跟拍的攝像師將鏡頭聚焦在林朝歌和袁蕭身上。

接下來的一切頗爲順利,袁蕭沒有辜負組織上對他的信任,不論是自己領獎還是接應秦絕都完成得相當不錯,除了表情和動作仍然有些僵硬外幾乎沒有破綻。

“呦,又見面了。”林朝歌笑容可掬地伸出手。

“呵呵呵呵……”秦絕裝乖。

她還是那句話:“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我挺開心的呢。”林朝歌又插了秦絕一刀,“年輕人再接再厲。”

秦絕嘴角微微抽搐:“謝謝前輩的鼓勵。”

要麼說人跟人不一樣,面對林鶴鳴,秦絕鞠躬鞠得深是發自真心,面對林朝歌,秦絕鞠躬鞠得深是想趕緊把這尊樂山大佛送走。

林朝歌沒再鬧她,笑呵呵地走了,走的時候把肩扛遊機也一併帶離,讓旁邊手臂已有晃動跡象的袁蕭暗搓搓鬆了口氣。

“還行嗎?”鏡頭終於移開,秦絕第一時間拿回獎盃證書,減輕袁蕭的負擔。

“還行。”

袁蕭額角流汗,心悸之餘不免更加佩服自家班長——不旁觀不知道,這大導演林朝歌怎麼還是個樂子人啊?!

“你證書拿倒了。”秦絕提醒。

“!哦哦哦。”袁蕭趕忙調整過來。

舞臺上不收音,但也不能肆無忌憚地聊來聊去,兩人的小動作到此爲止,那邊林鶴鳴和林朝歌的頒獎亦是恢復如常。不多時,袁蕭跟着大部隊變換走位準備大合照,至此所有的步驟皆與彩排別無二致,幾分鐘前的提心吊膽彷彿一場夢境。

伴隨着主持人熱情洋溢的聲音,不遠處的攝影師舉着相機擡手示意衆人看向正前方,袁蕭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手裡“最佳戲劇獎”的意義非比尋常,這時方纔騰起一股強烈的恍惚與落淚的衝動。

《熔爐》……獲獎了。

哪怕算上秦絕等演員,袁蕭的成長速度也是諸多娛樂實習生裡最迅猛的那一批。他像一塊河底的石頭,無數條名爲“人生”的江水溪流在此交匯而過,留下深淺不一的苦難的蝕痕,石頭沉默不語,不做挽留,只是觀察着,傾聽着,感受着,汲取着,安靜而慎重地將身上的一道道痕跡雕琢成故事,在未來的某一日娓娓講給世人聽。

這樣的袁蕭如今有《爲難》和《鱗人》兩部風格迥異且各具內涵的代表作,已是新生代影視編劇裡少見的強出圈級風雲人物,外界盛讚他進步之快,着眼之深,觀衆對他咬牙切齒,又愛又恨,但唯有袁蕭知道,他真正的質變並不是第三輪與方友文首度合作的《空碑》,而是第四輪拼着違規被清退的壓力也堅持完成了的《熔爐》。

袁蕭忘不了他第一次站在龍雅劇院門口時的心情。

所有的一切,院長爺爺,小百靈,陽光,包括這座劇院本身……都是如此的真實,觸手可及。

一個曾以爲自己早已知曉的道理在那一刻如浪潮拍打上岸,激烈涌入腦海,袁蕭得以真正理解它的含義:寫東西,要關注具體的人。

不能一概而論,不能先入爲主,不能想當然地描繪“一個羣體”,將其作爲文學性的工具,只談籠統的概念,高喊空泛的口號。

臨時充當會議室的小房間裡,秦絕認真的目光像兩簇星火。

袁蕭和其他成員一起接住了這團滾燙的火焰。

往日的積累在頓悟和決心下猛然衝破桎梏,短短兩週時間他投身於劇本、拍攝、多方統籌,不知不覺已然脫胎換骨。

時至今日,袁蕭回頭望去,對《熔爐》又有新的感觸。

那是他的起點,他的來路。

“鍼砭時事”本就是把雙刃劍,袁蕭迄今爲止遭受的罵聲從來不比他享有的讚譽要少,有人批判他從《空碑》開始就嚐到了消費受害者的甜頭,《熔爐》更是扯着爲弱勢羣體鳴不平的大旗過度渲染黑深殘,靠觀衆的同情心吃流量,“找到了立人設和賺名聲的舒適區”。

袁蕭不在意,他人都快被曾欣慧琴折騰沒了哪還顧得上這些惡言惡語,可輿論終究有它的力量,袁蕭偶爾也會詰問自己是否矯枉過正,誤入歧途,是不是真如部分影評人諷刺的那樣“比起表達主旨,其實心裡清楚這麼寫能虐到觀衆”。

“最佳戲劇獎”恰如一場及時雨,澆熄了他微弱的猶疑。

這既是對《熔爐》的肯定,亦是對袁蕭選擇走上這條路的認同。

唉,求道之心還是不夠堅毅,以後大晚上自我懷疑的時候就該多想想班長當時說“我們認真吧”的表情。

心頭浮現萬千感慨,袁蕭情不自禁地看了眼身旁的秦絕。

然後就看到了近在咫尺·超清現場版·梅開二度的(獎盃)秦絕(獎盃).jpg

袁蕭:“………………”

憋住,一定要憋住,不能笑。

好不容易過了頒獎那一關,他必不可能在這裡倒下——!!

觀衆可不管袁蕭用盡畢生演技只爲守護住表情管理的辛苦和折磨,早已等候多時的彈幕爭先恐後地涌出,放眼望去盡是笑語歡聲。

【秦絕被迫當衆社死的好笑程度:100%;秦絕被迫第二次當衆社死的好笑程度:10000000%】

【室友路過問我爲什麼要反覆看這段,大爆笑了家人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媽也以爲是電視重播,我要怎麼給她解釋這不是你想的那樣o(*≧▽≦)ツ┏━┓】

【秦絕知道好多人第一回沒趕上,所以特地又給大家復刻了一遍,他太貼心了,我哭死】

【別笑死我,秦絕你人還怪好嘞。。。】

【名場面堂堂返場,最熟悉的一集】

【《名場面》×《冥場面》√】

【實在太樂了,節目效果一整個拉滿,感覺我能笑到明年】

【“秦絕你一定又社死了!”秦絕聞言睜大眼睛:“你怎能憑空污人清白……”“什麼清白?我今晚親眼見你站在臺上一手一個獎盃,還兩次!”秦絕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獲獎不能算社死……獲獎!……榮譽的事,能算社死麼?”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按劇種評獎”,“金蘭獎向來如此”之類,引得衆人都鬨笑起來:場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哈哈哈哈哈何厚鏵】

【定型文都出來了是罷!(惱)】

【說,這段在剪貼板裡存了多久(狗頭叼玫瑰】

【突然發現這可真是《“加班”的一日》啊】

【??草什麼神級call back,我笑瘋了】

【+1我還愣了一下,好傢伙包袱在這等着呢(ヮ)】

【秦絕啊秦絕你演這個小短劇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天.jpg】

【我一口奶茶噴出來。。。真的變成加班了啊啊啊啊啊】

【梗太密了笑得我缺氧……】

【本來已經止住笑了,看了眼邊上的袁蕭我又笑噴了】

【救命不要提醒我!!!】

【袁蕭憋得五官都扭曲了我特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好努力,兄弟們把淚目打在公屏上】

【跟元宵比起來秦絕這回好淡定】

【看上去已經出家了】

【秦絕:在出名和發家中選擇了出家】

【畢竟都有過一次經驗了,你以爲跟你鬧呢(狗頭)】

【《老一輩藝術家特有的自信和從容》】

【誰懂啊我覺得最好笑的地方在於秦絕前前後後已經領了五次獎了,因爲每次畫面都長得差不多,我又玩着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擡頭看兩眼電腦,就搞得有一種陷入了“秦絕打牆”的錯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懂我懂】

【一擡頭:哦秦絕在領獎;過了一會兒擡頭:嗯?秦絕怎麼還在領獎??再過一會兒擡頭:到底是我卡了還是他就沒下去過???】

【誰來救救秦絕(劃掉)誰來救救袁蕭,感覺他要憋死在臺上了】

【看似激動得熱淚盈眶,實則眼淚花全是憋笑憋出來的】

【笑不活了,元宵你這樣下了臺會被班長敲腦殼.jpg】

【話說秦絕適應力真強,這次氣定神閒的】

【樂,主打一個只要我堅信無事發生那就一定無事發生是吧】

【俗話說得好,反抗不了就開擺】

【“相信的心就是我的魔法!☆”】

【感覺已經說服了自己“拿兩個獎盃不正常嗎?很正常啊!真不知道你們大家在笑什麼”】

【嗯嗯嗯對對對不笑不笑(噗哧)】

【我去,好輝煌的戰績……獎多得要擺不下了】

【幸福的煩惱】

【本來還覺得這屆金蘭獎《娛樂實習生》和秦絕的存在感也太強了吧,現在只想說如果還能有這樣的樂子請務必讓秦絕多拿獎,好看,愛看(狗頭叼玫瑰】

【你這個人真是滿腦子都是大家呢#滑稽】

【結束之後翻網上評論的秦絕:鯊魚頭小貓罵罵咧咧.jpg】

【呃啊,獎盃真的太多了,鏡頭矮一點都要看不到蘇酥和許雙雙嘞。。。要不放地上幾個吧。。。】

【看了眼只有他們這桌好像那個吃席的,一桌金燦燦的好豐盛……】

彈幕或逗樂或羨慕或發自內心地出起了主意,坐回桌旁的秦絕看着桌面上密密麻麻且其中有五個是她領回來的獎盃,明明攜獎歸來是件光榮的事,她卻有點迷之心虛。

大家都是小賣部,怎麼你是批發商。

心虛的秦絕心虛地移開眼神,繼續發揚“只要我欺騙自己沒事就一定沒事”的掩耳盜鈴精神,將目光投回臺上。

主持人鄭重而不失親切的串場詞成功讓她迎來解脫,終於,終於輪到綜合類獎項了。

攝像機拍不到的地方,秦絕暗自長出了一口氣。

只有到這種時候,才能深切感受到做一個微笑鼓掌湊人頭的觀衆有多麼幸福。

她重整精神,迴歸平靜,一面禮貌地聽着主持人念提名名單,一面留意着三桌自己人的狀態——最有可能上臺領獎的喬遠蘇之前還在臺下忍笑,這會兒倒是想起焦慮來了,口中一直唸唸有詞,複習他的獲獎感言。

秦絕略微那麼平衡了一點點,不厚道地在心裡唸了一句天道好輪迴。

有爆炸的節目效果在先,第三十三屆金蘭獎的綜合評獎環節稍顯平淡,但也因此更多出幾分莊重肅穆,令場內等待宣獎的提名者們紛紛露出緊張神色。

首先公佈的是“新晉劇作獎”,這一獎項和先前的“最佳編導獎”有些許類似,利好的都是引進劇種,今年八月在滬城林恩劇場與《FROZEN》同期公演的話劇《喜劇先生》繼主演榮獲“最佳新人”後再拔頭籌,摘下了這頂來之不易的桂冠。

再之後,“最佳舞美設計獎”拉開帷幕,前有《FROZEN》後有《熔爐》,喬遠蘇憑本事拿了兩個提名,鏡頭接連晃過他的時候網友們又激動了一下子,以爲能看到喬遠蘇版本的(;ヮ`),隨後被其他彈幕科普綜合類獎項的獲獎名額有且僅有一個,不由得大感遺憾。

【這不得獎說不過去吧?】

【喬遠蘇他勝算太大了.jpg】

【我反而覺得他有點慘耶,這不自己跟自己打嗎】

【就是,像秦絕那樣一拿拿兩個獎多好。PS.真沒別的意思】

【前面我都不好意思說你,你那是真心期待嗎,你明明是想看名場面3.0(狗頭】

【秦絕:都下個環節了爲什麼還要鞭屍我,這事過不去了是吧#怒】

【題外話,其他幾部提名作品也都好漂亮好牛啊,有點想看了】

【對對,剛纔那個舞劇(應該是舞劇吧?)設計得真的特別美!跟仙女下凡一樣】

【感受到了殘酷,秦一科技的技術太強了,純屬降維打擊,是不是有點不太公平。。。】

【反正我這個秦科老粉會爭取去現場看看那些落選作品的(大拇指)各位要是感覺秦科太碾壓了心裡過意不去,那就多去支持一下人家唄】

【有道理哎】網友閒聊之際,林鶴鳴字正腔圓,緩緩念道:

“我宣佈,獲得第三十三屆金蘭獎,最佳舞美設計的是——”

“《冰雪奇緣》,喬遠蘇!”

中了!

掌聲如潮,喬遠蘇狠狠在心裡攥了攥拳,懷揣着無法描述的激動起身向全場行禮致意,激昂的旋律見證他快步上臺的側影。

“謝謝,謝謝,非常感謝。呃,首先非常榮幸能夠站在這裡……”

不親身體驗不知道,原來被萬衆矚目着發表獲獎感言是這麼一件艱難的事,喬遠蘇聲音乾澀,額頭見汗,提前寫好的稿子背到一半才猛然意識到臥槽背成《熔爐》那個了,嚇得他險些當場心臟停跳。

所幸這兩部作品都出自《娛樂實習生》,還都有秦絕這麼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一些諸如“在舞臺結構上做出了大膽的創新”、“在專業指導下融入了視覺引導元素”等語句頗爲通用,喬遠蘇一邊流汗一邊急中生智,硬是扳了回來,好說歹說沒有露餡。

“……謝謝大家,謝謝!”

一場驚心動魄的演講總算結束,喬遠蘇下臺之時看見所有鼓掌的人裡屬秦絕、叢寧安和古文鬆這三個聽出來不對勁的傢伙笑得最開心,那瞬間的心情當真是難以言喻,又想抱他們一下又想揍他們一拳。

“恭喜恭喜。”“努力得到了回報。”“喬老師辛苦了。”

場合不允許,最後喬遠蘇的願望哪個都沒實現,在一片含笑的賀喜聲裡笑着坐下了。

頒獎繼續,下一項是和娛習一班沒關係的“最佳舞蹈獎”,隨着主持人宣讀提名作品,各式各樣的舞劇片段在舞臺兩側的屏幕上交相播映,端的是瑰麗壯美,各有千秋,說一句神仙打架都不爲過,看得之前沒怎麼關注過這方面的衆人和觀衆們暗暗咋舌。

【腦子一熱已經把票買了】

【我靠就是你小子在跟我搶票?!】

【有一絲絲的臉紅,以前一直刻板印象,覺得國內沒啥好看的,今天看了金蘭獎頒獎典禮才知道原來是我孤陋寡聞……】

【對不起我承認之前是我太大聲#鞠躬】

不論是惜敗的舞劇演員們還是上臺領獎的舞劇導演都沒想到,在發表獲獎感言的這段時間裡,外面竟然掀起了一輪購票熱潮。

其中一位網友的發言深得人心,短時間內引發熱轉:

“當初錯過了秦科特效的《冰雪奇緣》還不夠嗎?看這舞美,看這質量,絕對也是一部坐在現場肯定不虧的好作品。

“說實話現在人都太忙了,很難培養出什麼興趣愛好,平時又被信息繭房,基本沒啥接觸新鮮東西的機會,這就是爲什麼我建議大家有想法有條件的能衝一把就儘量衝,甭管是不是三分鐘熱度呢,你今天能瞭解到原來咱國的戲劇還有這麼多種、原來還有這麼多漂亮的舞劇,那就是個緣分。

“雖然也不是說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但你想想,你自己過了這個感興趣的勁兒,之後還能有時間精力心氣兒去主動搜索瞭解這些嗎?不一定吧。所以啊,在上頭的功夫抓住機會看一看,不是啥壞事!”

【太對了哥,國內文化娛樂項目只要你去了解就能發現真的很豐富,除了追星補劇聽歌去遊樂園和博物館以外其實還有很多種選擇】

【附議,咱們的業界大佬和厲害新人真不少,根本沒有某些人說的那麼不堪,大家多走走多看看,你會很有民族文化自信的】

【哇剛纔刷了一下HF和MO,海外友人也被剛剛的舞劇part震撼到了[截圖.jpg]】

【嚯,金蘭獎居然這麼火嗎?】

【這方面應該還是借了《FROZEN》的光吧(客觀就事論事,沒有任何踩國獎的意思),話又說回來,《Let It Go》居然沒評上最佳歌詞獎?】

不只場外觀衆感到意外,結果公佈的那一刻,坐在二樓的李鴻也面露詫異,沒有第一時間爲獲獎者鼓掌。

旋即想了想,哦,是他先入爲主,對《FROZEN》的信心比較膨脹,下意識覺得“我們都提名了那肯定會獲獎”,這纔有了心理落差。

穩住心態再看,獲得第三十三屆金蘭獎“最佳歌詞獎”的是一部傳統戲曲新編,一手詞既保留了原有的風韻,又降低了理解門檻,風格頗像白話文,着實寫得妙極,光是展示出的精彩片段就能激起人觀看的慾望,拿獎拿得名副其實。

李鴻遂沒再糾結,一邊佩服地鼓起掌,一邊心裡琢磨着回頭也去看看。

詞作者登臺,林鶴鳴頒獎,這位老夫人的談吐和她筆下的詞一樣妙趣橫生,一番獲獎感言聽得場內歡笑迭起,掌聲更盛。

老夫人下臺後,獎項輪到了“最佳作曲”,李鴻再次看到秦一科技文宣部部長孫敏衷的臉隨着主持人宣讀提名而出現在大屏幕上,心底不免有些打鼓。

別好不容易把人家請過來,結果三個提名一個獎都沒得,那也太尷尬了……呸呸呸,不要烏鴉嘴!

事實證明李鴻的擔憂純屬多心,作曲不比歌詞,論後者《Let It Go》等歌曲確實是先有的外語版本再翻譯的漢語版,在評獎上並不佔優勢,但音樂無國界,這一項“最佳作曲獎”成功被藍組拿下,孫敏衷整整衣襟上臺,姿態和演講內容都十分得體,旁人聽了根本發現不了《FROZEN》的音樂其實跟秦科文宣部沒有半點關係。

坐在觀衆席摸魚賣單的秦絕臉上掛着笑容,非常滿意,非常開心。

孫敏衷帶着獎盃證書迴歸座位,然後屁股還沒坐熱就又被叫上臺——網友們心心念唸的獎項一拿拿兩個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以意想不到的形式三度復刻,繼“最佳作曲獎”過後,“最佳音樂獎”也被《FROZEN》收入囊中。

“……”孫敏衷此時總算體會到了一點秦絕前不久的感受,但是沒辦法,來之前已經說好了是他上臺領獎,總之快馬加編,編就完事。

他再次代表藍組發表獲獎感言的時候彈幕亦有“復刻”,語氣很衝地問“這男的誰啊,憑什麼音樂獎不是林柔上去領”,隨後果不其然被其他網友集體鄙視:【你牛啤,秦科分部的部長你都敢問這男的誰】、【大哥你是林柔黑吧,別在這反串披皮了】、【看了眼主頁IP地址,快說你是來旅遊的T^T】。

不過這點小插曲並未影響《FROZEN》粉絲們的心情,遠在大洋彼岸的珍妮·威爾遜就摟着熟睡的妹妹一根根掰手指數得高高興興。

“最佳女配角、最佳主角……最佳作曲、最佳音樂……七個獎了!”她聲音放輕,但難掩興奮,“媽媽,我記得對嗎?”

“沒有錯,是這樣的。你的記憶力一向很好。”蕾安娜笑道。

“《FROZEN》真是厲害。”珍妮懷念地說,“要是能再看一次就好了——我是說在現場看一次!”

凱弗·威爾遜聞言在女兒看不到的地方露出苦相。

唉,這就是《FROZEN》的魅力,這就是龍國特效戲劇的競爭力……

他認命地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京城人民藝術大劇院裡,袁蕭又在擦手汗。

饒是有獲獎感言的時間,綜合類獎項公佈結果和頒獎的速度也比之前的劇種類獎項快得多。此時孫敏衷二次下臺,九項大獎便頒完了三分之二,接下來就要輪到有《熔爐》提名的“最佳劇本獎”。

這個獎《FROZEN》亦有提名,但秦絕平靜地坐着,她清楚藍組的作品不以劇情見長,且聚焦於女性成長、打破王子公主真愛傳統的故事在調性上與金蘭獎並不相符,能提名已是不俗的肯定,真談起獲獎還是有些天方夜譚。

到底是作風老派的國獎,那些宏大敘事的、有歷史底蘊的、立意深刻的戲劇,相比之下得獎的機率要更高些。

秦絕不動聲色地在心裡列出優缺名單。

《FROZEN》論外,《熔爐》自不必提,剩下的三部作品裡一部舞劇,演的是某著名歷史人物的一生,兩部話劇,一個講述動盪年代下的衆生百態,一個剖析現代都市的物慾橫流,光看題材和內涵,哪一部勝出都不意外。

但,舞劇那部嚴格來說屬於改編,競爭力要弱一些,另兩部原創話劇裡現代背景的那個則是場外爆雷,主演夜御四女的聊天記錄還在V博等地掛着,瓜正新鮮,不曉得會不會對評獎產生負面影響。

莫非是《熔爐》和《衚衕的黎明》殺入決賽圈?

秦絕拿不準。

戲劇版《熔爐》能斬獲個人獎和作品獎,多少佔了“多媒體戲劇”賽道的便宜,眼下的綜合類獎項卻是實打實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哪怕她對袁蕭有信心,也不禁覺得《熔爐》半拍攝半演出的形式不太“正統”,和那部舞劇以及爆瓜的現代話劇一樣有着說大可大說小可小的缺陷。

不出預料的話,獲獎的應該是《衚衕的黎明》了。秦絕思考的同時,袁蕭也做出判斷。

他查過資料,作爲一部原創話劇,《衚衕的黎明》各方面都相當“王道”,不論是故事內核還是中心思想都一脈相承自經典戲劇,猶如一位打從孃胎裡出來便被嚴格培養的優等生,簡直不能再根正苗紅,得獎根本是順理成章。

呼。也好,正好我因爲之前太緊張,準備的獲獎感言都忘得差不多了——

袁蕭的思緒被洪亮的宣獎聲打斷。

“獲得第三十三屆金蘭獎,最佳劇本的是……”

“《熔爐》!”

袁蕭和秦絕的心臟同時一跳。

原來如此,是覺得《衚衕的黎明》正歸正,但過於樣板戲了麼。秦絕瞬間反應了過來。

她卻是不知評審團在評選時也會將教育意義和社會影響考慮在內,在這兩點上,以內容破圈的《熔爐》是毋庸置疑的佼佼者。

袁蕭是一路飄上去的。

掌聲如風,他像只氣球,輕飄飄地被吹到了舞臺上。

林朝歌的手和獎盃的重量拔河似的,把袁蕭的魂兒拽回地面,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到了立式話筒前。

還比麥克風矮了一截。

袁蕭:“……”

一米七二怎麼你了!

林朝歌(186cm)就等着看他這一愣一愣的模樣,哈哈大笑着走過去伸手把話筒調了,如此“紆尊降貴”差點沒把袁蕭嚇蹦起來,但獎盃證書拿在手裡他又騰不出手阻止,只好頂着一張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再欲再止的惶恐臉要哭不哭地給林朝歌鞠躬。

臺下的秦絕眉毛抽搐。

林朝歌你……好可惡的樂子人!

雖然她心裡清楚林朝歌作弄袁蕭是在給大家展示“這小子自己都沒想到自己能獲獎,是真的震驚壞了”,但伸出援手的方式有很多種,林朝歌偏偏伸出圓手搓了袁蕭一頓。

……算了,他可能就是單純地想玩袁蕭。

或者說,這傢伙平等地玩弄所有人。

秦絕暗自嘆氣,感同身受地爲袁蕭掬了一把同情淚。

臺上,袁蕭心情複雜地瞥了眼高度合適了的話筒,輕輕吸一口氣,慣例先感謝了一圈,然後微妙頓住,用緊張得細成了一條線的聲音道:

“呃,實不相瞞,我上臺的時候打的腹稿現在已經全忘了……”

場下響起善意的笑聲。

袁蕭舔了舔被忐忑奪走了水分的嘴脣,再次開口。

“非常榮幸能夠,獲得這個‘最佳劇本獎’。

“我之前……偶爾會迷茫,迷茫自己寫出來的東西,究竟是真的能讓筆桿子起到一個喇叭的作用,還是譁衆取寵,用噱頭博人眼球。

“後來一位老師告訴我,‘文藝工作者不能困在小衆的魔咒裡,那樣只會促生傲慢和清高,讓人深陷精神囹圄,顧影自憐’。我就問那應該怎麼做呢?她說:‘要相信人民羣衆的力量’。

“那時候我剛剛跟她分享了《熔爐》獲得金蘭獎提名的事,我到現在都記得,她看了一下我的臉然後問我:‘你不高興?你在怕什麼?’

“我說……我走得好像太快了,我怕自己失去本心,怕自己迷失在鮮花和掌聲裡,忘記了寫東西的初衷。

“老師就說,‘不要怕榮譽,不要怕出名。你的作品出名了,纔會有更多更多的人過來看。’

“‘不管過程是什麼樣的,不管這些最初的觀衆是衝着什麼來的,你要知道,多一份注視,或許就多一份覺醒,多一份覺醒,或許就多一份能讓事情好轉的契機。’

“‘我們文藝工作者從來都是來自人民羣衆,也始終與人民羣衆站在一起。所以不要排斥、抗拒,你要相信大家是一體的。’”

“我當時——說來慚愧——我當時聽完這些,第一反應是更害怕了。”袁蕭說到這的時候場下又笑,“因爲我確實,在這方面沒有特別多的自信,我很擔心遇到那種,就我出發點是好的,卻好心辦壞事,最後反而讓事情變得更糟的情況,我也不敢保證,自己真的能一直抵擋住誘惑,一直保持初心。”

“老師看出來了,就接着說:是,成名必然會有壓力,你會面對很多非議和考驗,必須時刻警惕,時刻嚴格要求自己,你要比誰都清楚你在走鋼絲,稍有差池就會跌入錢權名利的深淵。

“所以問題就來了——你覺得你能夠爲自己的作品,爲自己想表達的、想呼籲的、想喚醒的東西承擔這份壓力嗎?

“你願意爲文化、爲文明、爲人民羣衆做出犧牲嗎?”

袁蕭的呼吸顫動着,嘴脣也顫動着。

“我忘記我當時怎麼回答的了……反正大概應該還是挺心虛的……但是……”

“但是現在我站在這裡,我捧着這個……對我來說真的重量不輕的獎盃,我想說的是……”

“我願意的。”

他哽咽着輕聲重複道,“我願意的。”

沒等熱烈的掌聲響徹全場,袁蕭搶先喊道:

“——再次感謝金蘭獎的認可!大家來看看我們《熔爐》吧!!拜託了!!!”

說罷退後一步,像感激,像認錯,也像懇求一般,深深鞠躬。

在頒獎典禮上藉着鏡頭做宣傳。

很老土,很做作,甚至再往壞了說,耍心機耍得很低劣。

可以預見會有許多“袁蕭揮淚金蘭獎現場,靠煽情吸引觀衆究竟應不應該?”之類的爭議通稿出現。

但此時此刻,京城人民藝術大劇院裡唯有掌聲。

“真的非常開心能在這裡——在我們頒獎典禮的會場——聽到這番情真意切的獲獎感言。”

主持人着重點出“會場”二字,再次強調了袁蕭這段關於“文藝工作者要相信人民羣衆”的發言放在“人民藝術大劇院”裡到底有多合適。

雖然大家平時也會調侃“要昇華了”、“該上價值了”,可真在金蘭獎頒獎典禮上聽到袁蕭這番話,說不動容是假的。

袁蕭下臺,走向座位的時候與秦絕對上視線。

秦絕伸出一隻手,兩人的手在一走一過間“啪”地握在了一起,短暫攥緊。

掌心的溫度炙熱得讓袁蕭生出一股汗水被蒸乾的錯覺,他下意識露出一個放鬆的笑容。

落座,鋪着紅布的桌面擺上第三尊獎盃,三株造型各異的蘭花爍動着琉璃光澤,袁蕭不勝惶恐又滿懷感慨地看了一眼,隨即想到跟秦絕林柔那桌比起來,自己跟詹長清這張桌可謂小巫見大巫,花圃見花園,一時被自己的腦補逗樂,抿嘴一笑。

還好還好,獎盃雖多,我們這裡還擺得下,所謂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秦絕)頂着,相比之下我們也沒有很高調……咦,等一下。

袁蕭突地想起什麼,微微側頭望向後座的吳海舟。

“下面,就讓我們來到——”

主持人的聲音恰好響起,第三十三屆金蘭獎壓軸大獎來臨,是《熔爐》和《冰雪奇緣》都榮獲了提名的“最佳表演獎”。

秦絕又在旁邊微笑鼓掌,微笑摸魚。

一如既往,主持人首先公佈提名名單,作爲最具含金量的金蘭作品獎,“最佳表演獎”光是提名就硝煙四起,這裡的《熔爐》就像“最佳劇本獎”的《FROZEN》一樣,提名已是終點,再進一步純屬奢望。

大型民族舞劇《盛世大唐》,秦腔現代大劇《綻花開》,桂省彩調劇新編《劉三姐》,現代京劇《雪夜狼奔》,民族歌劇《雨花臺》,黃梅戲大型經典劇目混編《再赴黃梅》,音樂劇《星火與浪濤》,大型兒童歌舞劇《華彩繡章》……

恐怖的決賽圈,提名作品竟有十部之多。

秦絕敬畏之餘很缺德地想,幸好此刻被壓力的不是她。

無辜的清曲劇團團長吳海舟表示有話要說。

他這時候可算是深刻體會到了坐立不安的滋味,主持人每念出一項提名,大屏幕每播放一段精彩片段,他的心臟就往下沉一點,再沉一點,到最後肚子裡簡直像揣着一個噼裡啪啦的小火爐,輸,不甘心;贏,不自在。

吳海舟當然知道《FROZEN》有多優秀,演員和幕後團隊們有多用心,但評獎的殘酷就在於此,那麼多華麗好看高質量的戲劇,怎麼就只能選一個呢?

正看着國際戲劇頻道的觀衆們也在悲鳴。

【這什麼神仙打架啊!!】

【不要打了,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我全都要】

【還是那個老生常談的話題,秦科的技術力實在太牛掰了……藍組拿獎我也開心,但現在真的忍不住爲其他提名的劇目感到可惜……】

【應該把《FROZEN》論外的,建議額外設一個科技獎(x)】

【前面的倒也不必這麼看不起我們藍組的音樂,《Let It Go》大殺特殺是事實,《FROZEN》又不是隻靠特效出頭】

【怎麼又在辯,聰明的觀衆已經對着提名名單狂加收藏夾了,我靠我之前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麼多牛啤的劇,我tm吃吃吃吃吃】

【笑死了啊】

【話說都到這個份上了應該不會爆冷……吧?】

【←原本我對《FROZEN》很有自信的,現在不太敢下定論了,這競爭的激烈程度簡直震撼我全家】

“嘖!”同樣焦躁難耐的還有馮義,他是秦一科技的鐵血粉絲不假,可眼睛又不瞎,其他提名作品的質量光看視覺效果就看得出來,搞得他這會兒也像那條彈幕一樣突然沒了把握。

蘇酥的最佳女配角,林柔的最佳主角,秦絕的最佳編導,喬遠蘇的最佳舞美設計,秦科的最佳作曲、最佳音樂,《FROZEN》的最佳音樂劇……雖然七是個好數字,但拋開事實不談,我們《FROZEN》就不能八八大發嗎?!

馮義的妻子和女兒無語地聽着他碎碎念,好麼,平時滿口理性、客觀、科研精神、無鬼神論,這功夫倒是比誰都玄學迷信。

“看球都沒見你這麼緊張過。”妻子嘟囔。

緊張的馮義注意力全在電視上,甚至沒聽到這句揶揄,冒着精光的眼睛彷彿要隔着屏幕把林鶴鳴手裡的信封盯出個洞。

一秒鐘,兩秒鐘,十秒鐘。

“好——!!!!!”

馮義猛然大吼一聲,激動得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紅光滿面的模樣說他不是《FROZEN》的粉絲根本沒人相信。

結果已開,塵埃落定。

第三十三屆金蘭獎,最具含金量綜合類獎項,“最佳表演獎”。

《冰雪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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