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民間,一直認爲黑狗血或者公雞血具備很強的辟邪驅邪作用,因爲公雞是象徵着太陽和光明的,另外,公雞的兇狠好鬥和它那一身華麗的羽毛都給予了這種家禽一種王者霸氣,是邪惡的剋星。
被公雞血淋了,還能繼續跑路的,着實也不多見,查文斌自然也不敢託大。
人中邪,說到底,還是身體上或者精神上出現的一種反應,因爲鬼魂這東西,本就是無形無象,沒有實體的概念。可以理解爲是邪氣入侵,造成了人的異樣,具體反映到了身體上。
查文斌大大小小的法事做得多了,今天他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這門窗上全部被柳條加固,屋內四個陽氣旺盛、八字夠硬的男人,饒是你陰差進來,今天也未必能出得去。
地上的血跡離查文斌越來越近。待行至跟前,查文斌霍地右手拔劍,“噌”的一聲,七星劍光芒出鞘,一股無比浩然的正氣將連日裡屋內的陰霾一掃而盡。
那東西自然是知道遇上剋制自己的東西,地上的血跡隨即掉頭往回走,屋子的西面是一扇窗,窗戶上貼着兩道天師符。血跡未到窗臺,其中一張天師符,輕飄飄地動了一番。查文斌持劍追了過去,順手從兜裡摸出一把糯米,揚手一撒,如天女散花般噼裡啪啦地打向那角落。
這手裡的糯米也得有講究,新鮮的糯米可沒這用處,得用陳年的糯米,越早越好,但又要求不能發黴。取來糯米用童子尿浸泡,待米泡到發漲之時取出,用太陽暴曬七天再收起來擱在陰涼處擺放七天,如此循環四十九天之後,這有驅邪作用的糯米纔算大功告成。
所以這種糯米其實是極爲難得的,首先這四十九天內,必須不能出現陰雨天氣,所以一個能做這種糯米的人還得精通天氣變幻之道。
經過七陰七陽四十九個周天之後的糯米對付這種髒東西,比子彈要有效得多。就連超子和卓雄都能聽到一絲幽幽的哀號之聲從這屋內傳來,有點令人毛骨悚然。
查文斌再抓一把,準備多賞這個迫害他人性命的髒東西一下,卻見那窗臺之上的兩張天師符突然化作了一團火焰飄然落地。查文斌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一個大步流星往前,再看那窗臺外面赫然出現了一張令人崩潰的臉。
那個白天被帶走的阿發不知怎的,現在正在外面隔着一扇玻璃衝着屋子裡的人嘿嘿冷笑!
查文斌心頭那叫一個氣,大喊道:“都別愣着了,趕緊全部出去!”
那哥仨剛纔也完全看傻眼了,怎麼這小子會出現在這裡,等他們出門一瞧,好傢伙,窗戶外面此刻已經沒人了,卻發現那地上散落着一堆被折斷的柳條。
不遠處的河裡“嘩啦”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看樣子,是沿河而上的。他們正要追,卻看見外面有人打着手電匆匆朝着這兒趕來,帶頭的是阿發的親大哥,連連喊道:“不好了啊,阿發瘋了,差點把他幾個哥哥都給弄死了,你們快點救命啊!”
“別急,慢慢說!”查文斌心想,你大概還不知道剛纔這兒發生了什麼吧。
阿發那大哥,年紀都有五十多了,這一路從小學跑到這兒,也是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雙手叉腰在那兒,喘了好半天才說道:“我兩個弟弟一直守着他,一晚上倒也沒事,就在剛纔,阿發突然跟醒過來一般,說自己要去茅廁。他都連續好久沒有正常了,而且這回還很正常地知道喊兩個哥哥的名字。我們以爲他是沒事了,就給解了繩子,沒想要繩子一鬆,那個該死的瘸子把一個哥哥直接給砸暈,還有一個被他掐着脖子頂在牆壁上,要不是我們在外面聽見動靜衝了進去,我家老三就讓他給掐死了。幾個親戚合夥抓他,沒有一個能近身,力氣大得嚇人,一下子就衝出了學校,跟飛似的見不到人影了,我這不就來找您了嘛。”
“蠟燭滅了沒?”查文斌反問了這一句。
那老頭想了老半天,然後堅定地說道,“滅了!我進去的時候,燈也是關了的,裡面黑魆魆的一片,還是打着手電才能看見人,那小子的臉白得嚇人,怎麼了?”
“中計了。”查文斌有些苦笑道,“今晚也都別睡了,還真遇到了難纏的主,我以爲只有一個主,沒想到是一窩,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真正的主今晚上可沒來這裡。”
超子聽得有些莫名其妙,想起屋子裡剛纔那些雞血問道:“那剛纔是?”
查文斌沒有作答,反而問大山道:“剛纔你睡着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大山摸摸腦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覺得自己渾身不能動彈,就感覺像是被女人掐着脖子。”
這句話倒是引起了查文斌的好奇,說道:“你怎麼確定是被女人掐着?”
大山說道:“我雖然看不到,也摸不到,但是卻能分明地感覺到,那手指很細,並不像男人的手,而且指甲也很長,感覺能扎進我肉裡。”
查文斌走過去扯起大山的衣服領子一瞧,果然,在他那粗壯的脖子上,真的見着了幾個紅點,那紅點一看就是指甲的痕跡,查文斌用自己的手比對了一下幾個指甲之間的距離,明顯比男人的手要小上一號,淡淡說道:“怪不得會來救人,看樣子是一對鬼夫妻!”
查文斌擡頭看了看今晚的星象,可惜老天並不是很給面子,一層厚重的烏雲遮住了所有的星光,他嘆氣道:“後天日出之前,要還是找不到他,可能就會一命嗚呼了。”
阿發那大哥一聽這話,立刻嚇得腿都發軟了,馬上喊道:“我馬上就讓人去找,他一個瘸子總是跑不快的。”
“不用找了,他剛纔來過這兒。”查文斌低頭看着那一地被折斷的柳樹枝,說道:“先回去吧,今晚好好休息,至少今晚他還死不了,明天有你們忙的。”
送走了阿發的大哥,查文斌帶着幾人直奔我家。睡夢裡的阿爸披着衣服來開門,一見是他,心裡知道可能不好,因爲被請來做法事的道士有一個規矩,那便是不會輕易到別人家裡做客,更加不用說這大半夜的了。
查文斌開門見山地問道:“村子裡,這個月有沒有哪個女人死了?”
我們村那幾年還比較太平,過世的也就是幾個真到了年紀的老人,阿爸仔細一想,還真沒有。
“沒有就好辦,可能還有得救。這樣,你明天喊幾個人,最好是殺過生的,然後一早在阿發家門口等我。我還有點事,先走了。”說完,查文斌便告辭了阿爸。
那會兒,超子已經從趙所長那兒弄來一輛二手的桑塔納。他們連夜趕到了鎮上,敲開了一家賣殯葬用品的商店。回來的時候,這輛桑塔納裡已經多出了一個“人”,一個臉上塗着紅胭脂、身上穿着花棉襖、頭上梳着麻花辮的“女人”。
是的,他們去買了一個紙人回來!
這玩意兒,真心邪門得很,擱在車裡,坐在邊上的人心裡都瘮得慌,可是查文斌卻還在嘀咕着:“這個還是有點太年輕了,回去之後還要改造改造……”
這種按照真人比例用紙糊的東西,雖然依舊是紙,但是它卻有人的形。只要有形,查文斌便能給它弄上神。
當晚,他們再次來到那個學校,還沒進門,便聽見阿發的婆娘在那兒哭喊道:“瘸子沒了,我也不活了!”任憑周圍的人如何勸阻,那婆娘就一個勁在那兒要死要活,農村婦女這點本事基本都有。
查文斌走進院子,那婆娘見是他來了,直接撲向了查文斌,哭喊道:“肯定是你這個道士把他給害死的。你把他給害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查文斌面不改色,甚至還帶着一絲冷意,說道:“那行,那你就別活了吧。”
說完,他的手掌往那婆娘的頭頂一拍,那婆娘連哼哼聲都沒有發出,就在一羣人的注視下緩緩倒在了地上。
阿發他大哥有些顫抖的手指從他弟媳的鼻孔前拿開,回頭看了一眼衆人,喃喃說道:“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