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畫到了這裡似乎就沒了下文,遠處的慘叫聲已經越來越近了,這條溝裡註定是他們的埋藏之地嗎?
對付人,對付鬼他們都有法子,對付他這樣一個活了不知多久的老妖精,除非真的是三清師祖一起下凡,不然還是祈禱一會兒下手的時候給個痛快。
“那邊還有一副,我挪你過去看看。”大山看見不遠處還有壁畫,只是現在的角度和光線都很不清晰,他便帶着三人稍稍往前趕去。
果然,在離地兩三米高處還有一副壁畫,只是這幅壁畫要比先前的那幾幅都要大,並且還多了一樣東西:字!
這幅壁畫講的是一個魔鬼樣子的人手持刀劍砍向逃跑的四人,轉眼間其中有一人停了下來,將自己手中的利器刺入了胸口,緊接着畫面一轉,一條巨大的紅色應龍出現直撲那個魔鬼。最下角,還有兩個先秦文字,這字懂些古文的超子認得:姬廣!
超子說道:“是姬廣畫的,也就是這裡真正的原主人,難道他修建這裡的時候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
查文斌也跟着說道:“這就是占卜的高明之處。”
“文斌哥,這些東西講的是什麼?”大山有些不解爲什麼查文斌這時候還有心思看這些東西。
“不是很清楚,我感覺這些壁畫像是某種古老的語言,從第一幅起到這一幅壁畫,如果串聯在一起,並且把我們幾個人全部帶到這壁畫裡,就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咳咳。”超子咳嗽了兩下道:“如果這幅壁畫真如你所說,那麼那個拿刀自殺的是誰?”
“這個人是關鍵,壁畫的內容必須是連貫的,最後龍帶走了那個魔鬼的前一個篇章必須要完成。也許我們想多了,這只是巧合吧。”
是啊,這四個人如果設定是他們四人的話,那麼那個舉刀刺入胸口的人又是誰?
還在想着壁畫內容的時候,超子已經被人倒着提了起來,他終於還是來了。姬廣扭曲的臉上寫滿了不屑和殺戮,只要他願意,現在他隨時可以捏斷超子的脖子了。
“放下他!”大山一聲怒吼,如坦克一般結實的身體狠狠的衝了過去。不等接近,姬廣只是鄙夷的輕輕用手一拳,大山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龍的後裔?嘖嘖,沒落的貴族不過如此,你們就不配神話二字!”丟下手中的超子,他的目標開始鎖定這個喚醒他的男人。
龍族,應龍,大山!這裡四個人中能和壁畫裡頭的應龍扯上關係的只有大山!查文斌已經反應過來了,他該怎麼說出口,讓自己的朋友去死嘛?
不光他想到了,超子和卓雄也想到了,終於有人還是替查文斌開了口,一條人命還是四條人命,這筆賬雖然很難算,卻也很好算。
超子摸出了腿上的匕首大喊道:“大山!那副壁畫裡的人就是你,接刀!”
大山接住了,他接住的是刀刃,匕首瞬間穿透了他的手背。這個漢子從未懷疑過朋友們的話,這一次他依舊不會懷疑。
面對姬廣扭曲的笑容,大山也笑了,他笑得是那麼的真誠。
“噗”右手狠狠拔出了插入掌心的匕首,沒有絲毫猶豫,調轉方向狠狠地朝着自己的胸口猛地紮了進去。
雖然他的胸膛足夠寬廣,足夠厚實,但是鋒利的匕首依舊無情的撕開了他的肌肉。冰冷的鋼鐵和溫暖的身體融合的一瞬間,“吟”得一聲大吼從遠處傳來,震得這條溝裡不停的墜落碎石。
這是龍吟!
姬廣聽到這聲音,臉色瞬間陷入了一片慘白,語無倫次地說道:“不可能,不可能,它不可能找到我的。”轉瞬間,他就明白了,是眼前這個大塊頭讓自己暴露了,因爲只有龍族子孫的血才能喚醒應龍的召喚,陷入了一種發狂的境界的他怒喝道:“你給我去死!”
“咔嚓”一聲,大山的脖子傳來了爆裂聲,但是他的身子沒有倒下,反而嘴角還露出了一抹微笑,他的手再次動了,“噗”得一聲,整個匕首已經完全沒入了胸腔。
“大山!”
“大塊頭!”
在哭喊聲中,他的左手開始無力的下垂,但右手還在使勁拿着匕首往身體裡頭送,一直到刀柄被自己的肋骨所卡住……一枚古樸的銅鈴從他的胸口滾落在地上。這枚銅鈴是查文斌那日從那個假道士那兒得到的,送給了大山,他便問人要了繩線穿起來一直掛在胸口。如今,這線已經被匕首切斷,鈴鐺也落到了地上。
“叮”得一聲清脆響聲,三千年前的銅鈴再次奏響,古老羌族後裔最後一代族長用血和樂章在向您召喚了,我的祖先:應龍!
大山的身體緩緩倒下,“轟”得一聲砸在了查文斌的跟前,他的臉上依舊帶着一絲微笑。
姬廣隨即撲了過來準備直取查文斌,突然查文斌看到一團火光飛一般的從溝的那一頭衝了過來,呼嘯着的龍吟聲中有滔天的憤怒,更有一絲微微的淒涼。
火龍以極快的速度衝了過來,待它衝到之際,火光的前端突然開始變大,一個無比威武的龍形逐漸開始顯現,那張巨大的嘴巴吐出火焰誓要把一切都給吞噬,一雙巨大的翅膀燃燒着展開。
應龍本爲水,卻化作了火形,這是再以生命作爲代價在燃燒着。每一代的子嗣都守着應龍的庇護,但這一次,他沒有做到,這條曾經改變了那場曠世之戰奠定華夏文明的神龍終於沒有了牽掛,他可以去追尋那個她了。
“轟!”得一聲,火龍從姬廣的身體中間一穿而過,三個人只覺得眼前的火光太盛,如太陽中心一般的光芒過後,好久才能緩緩睜開眼。
除了那枚鬼璽,姬廣被燒的什麼都沒剩下,締造了兩代神話的那個他就此真正終結。查文斌也早已昏死了過去,剛纔他同樣看見了有一條小龍穿過了自己的胸口,因爲他們在幾千年前曾經是一體。
蘄封山下那口古老的棺材邊,有三個打扮不同卻又長相一致的人靜靜得坐在一起。聽着滔天的龍吟,他們明白自己的時代終於結束了。“不能再幫你了,文斌,以後路自己走吧。”一個道人模樣的人說道,隨後他們的影子開始變的越來越薄,越來越薄,一直到最後消失不見。
一個月後,浙西北小山村裡多了一個新墳包,墳包的邊上插着一根竹竿,竹竿上的上頭掛着一枚銅鈴。
超子回了省城關掉了那個古玩店,他去了西藏,那個他度過青春的地方。查文斌一直不肯原諒他說出了壁畫裡的秘密,即便所有人都知道超子應該說,但他依舊不肯原諒。沒有假如,如有可以有,那一刀,超子同樣願意刺入自己的胸膛,他們四人每一個人都願意。
卓雄回了四川,他去了蘄封山,在那邊已經被毀了的村子原址上搭了個簡單的屋子,和祖輩一樣他要繼續守護這片土地,即使他們的族長已經離開了人世。他本來就該屬於這片山,雖然這裡已經沒有需要他繼續守護的東西了,但是這裡卻有最開始的記憶。
查文斌大病了一場,身體不如以前,冷怡然經常會來看他,但他始終閉門不見客。只有在黃昏的時候,他會獨自一人帶着酒肉走到那個小山包上和一個墓碑喝酒,那墓碑上只有兩個字:大山!
河圖再次成爲他的關門弟子,有些東西終究還是要傳下去的。
河圖告訴我說他之所以能重新拜入門下,是因爲查文斌和一個積極特殊的“人”達成了協議,作爲交換,他失去了一件本來就不屬於他的東西:鬼璽。
或許這就是人各有命,這些人繞來繞去的繞了幾千年終究還是沒能繞開,那段失落的記憶,查文斌寧願不要想起,他只想做一個簡單的人,一個普通的人。
如今那個始作俑者已經灰飛煙滅,伴隨他而生的蘄封山三魂同樣消失,活着的只有他一個當初的廢品依舊苟活着。
第九卷 最道第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