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僵受到此番攻擊吃了痛,動作便慢了下來,那黑墨鏡穿着一身壽衣,袖口開的極大,單手一抖,之間一條黑線便從中飛出直奔那血僵的脖子而去。
黑線那一端掛着一枚一寸有餘的長牙,也不知是什麼動物的,隱隱有些發黑。長牙帶着長線繞着那殭屍的脖子轉了好幾圈,黑墨鏡一個轉身把線往背上一抗,不由分說的就往前跑。
他人看似乾癟瘦弱無力,但啓動的爆發速度就像是一頭獵豹,那殭屍根本來不及招架被他扯得往前一個趔趄險些栽倒。
那黑線纏繞之處能嵌進肉內,那殭屍明顯被纏的難受,一邊被拉着一邊試圖用手去扯斷黑線。每次手指一觸及那根線就如同碰到了高壓線,被擊得一閃,幾下過後,那雙原本血淋淋的手掌之上多出了數道黑色傷印。
這線不是別的,正是道家剋制殭屍常用的墨斗線。黑墨鏡玩命似得拉着身後的殭屍狂奔,惹得前面那羣人也只好跟着跑,冷所長這樣年紀大的就免不了跑不動,沒出幾步就摔了一跤。那殭屍恰好被冷所長的身體給一絆,一個跟頭往前一栽,那對手指鋒利的就朝着地上的冷所長紮了過去。黑墨鏡就像是後腦勺上長了眼睛一樣,就在血殭屍即將摔倒的時候,他一個剎車停下,連停頓的片刻都沒有,反過身去像一陣風般逆向一跑。
那血僵失去平衡之際又被他反過來再用力一拉,“轟”得一聲,背部着地,被狠狠地摔倒。這一來一回兩個動作,饒是有超子那般的靈巧再配合大山的力氣也未必能做得出,而那個看似半截入土的黑墨鏡不過是在眨眼之間就做到了。
那血僵已經被轟去了半截腦袋,黑墨鏡拽倒它之後,它立刻雙手撐地,準備一躍而起。殭屍起身就跟門板倒了自行站立那般,全身的關節都不會彎曲,卻不料未等他站起的時候,那黑墨鏡右手又是一抖,一塊匕首長短的黑色木板亮出,身子快速一低,那殭屍又撲了個空。黑墨鏡抓着這個機會把手中的黑木板朝着它的膝蓋就狠狠砸了下去,只聽“咔嚓”一聲,那殭屍也不知道是哪根骨頭就這樣被拍斷了,身子一歪再次倒地。
黑墨鏡可沒有收手的意思,只見他用近乎眼花繚亂的手法揮動着手中的線條,那些黑色的線先後纏住了血僵的雙臂,又穿過了它的脖子和雙腿,短短數秒鐘,那隻殭屍已經被他用墨斗線五花大綁了起來,動彈不得。
右手袖子再一抖,一隻巴掌大的瓶子就露了出來,黑墨鏡一根手指輕輕一撥,那瓶子的木塞便落了地。拿起瓶子直朝着那已經被轟開一半的嘴插了下去,使勁搖晃着瓶子。那殭屍不停的搖擺着腦袋卻又被黑墨鏡死死按着,不斷有灰色的粉末從它嘴裡噴出。過了不多久,那血殭屍身子一挺,便再次重重的靠在地上再也沒了動靜。
卓雄在遠處看着這前前後後不過數分鐘的事兒,這人的手法絕對是在查文斌之上,而且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都比正常人強太多,不禁暗歎道:“好厲害!”
黑墨鏡收起墨斗線和瓶子往袖子裡頭一踹,回頭對柳爺說道:“這個解決了,但是我帶的東西不多,怕一會兒不夠用,所以下次遇到最好離遠點。”
他所說的東西不多,指的便是那瓶子裡頭裝的粉末,這東西查文斌也有。每年桃樹上結出來的第一顆果實就要用東西包好,其它後出的果實要一律從嫩芽就摘掉,整棵樹只留一枚果子。然後收集清晨沒見過陽光的露水灌在那顆果實之上,雨天得用東西替它避雨,不能讓雨水淋到,以免沾了地氣。夜裡讓這果子沐浴星月光芒。等到這果子一直成熟後要請六歲左右的男女娃娃各一個,一齊用雙手摘下分食,只留下中間那枚桃子核。
桃核又要在陽光下曬足七七四十九天,日子到了後,再將桃核磨成粉。桃者,五行之精也,能驅百鬼闢萬邪,桃核自然是桃樹的精華所在,是它的種子,吸收了天地日月精華後磨成粉就能剋制殭屍,方纔他撒得也正是此物。
倒地的血僵已經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兇惡,此刻的它更像是一具腐爛多時的屍體,全身泛着黑色,沒有皮膚包裹的肌肉用木棍都能戳爛。
倒是那殭屍的腰間有一塊東西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那是一塊火柴盒大小的金屬物,在射燈的照射下有些反光。柳爺一個手下膽子大,便拿了匕首去挑,挑了一下還沒弄下來,這才發現,那東西的兩邊還有東西連着。
“好像是條皮帶!”那人回頭對柳爺說道。
“皮帶?”頓時一片譁然,“殭屍也會系皮帶?”
那金屬物的表層沾了一層不知道是血還是肉的東西,黏糊糊的厚厚一層,卓雄拿着一個水壺一邊往上倒一邊用匕首輕輕刮,不多久,一個五角星被刻在一面盾牌的標記裡頭。這東西,卓雄再也清楚不過了,他也有一根同樣的皮帶:部隊裡士兵用的武裝帶!
“是個兵!”卓雄肯定地說道。
柳爺一把扯開卓雄,蹲下一瞧,那皮帶的兩邊早已嵌進了肉內,只剩下個金屬物還殘留在外面。這種皮帶都是用真皮所制,要的就是耐用,過草地的時候紅軍還拿來煮着吃。軍隊的革命老傳統,這種樣式的皮帶也就一直流行到了今天,每塊皮帶的後面都會刻着屬於自己部隊的番號。
當柳爺用匕首撬下那塊皮帶頭的時候,後面赫然寫着:2137!
這是他當年所在部隊的番號,那一支由他帶進來的部隊在這裡損失過半,幾乎全軍覆沒,他們的屍體甚至都沒有被找回就被人用水泥給封了頂。哪想到,自己昔日的戰友如今竟然成了這副模樣,柳爺縱使是個當兵的鐵漢,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在場的有不少都是當年一起進來的人,想起那些跟自己一樣大的戰友同伴都在葬送在這裡,都不免聯想到他們後來的命運。想着昔日的朋友有可能成了這認不認鬼不鬼的血僵,哪個人下次遇到的時候又能毫不留情的開槍,那打的可是自己的兄弟!
柳爺轉身兩眼通紅的抓着黑墨鏡的手臂道:“沈爺,您是大師,是真神,您告訴我,這是怎麼了?”
黑墨鏡靠着那牆壁,用喉嚨裡被人塞住的聲音說道:“被咬了,中了屍毒,你看他下巴往下兩寸是不是有個口子。”
卓雄蹲下來一瞧,果真在動脈附近有兩個已經乾枯的洞,足有小拇指粗細。他驀地想起來那一日,在西藏,同樣的,那個戰士,不也是這樣嘛?查文斌跟他說過,被殭屍咬了,很有可能會起屍變,但也不像今天見到的這個恐怖模樣。
柳爺幾乎是要陷入瘋狂的狀態了,他嘶吼道:“那我那些兄弟都是這樣嘛?”
黑墨鏡雙臂擦了擦自己袖子,那是剛纔柳爺抓的位置:“如果沒被封住,都是這樣,再遇到的時候,最好不要手軟,不然死的就是你,它們可不認得你是誰。”
卓雄站了起來,他看着那個帶着墨鏡的人問道:“是血殭屍嘛?”
黑墨鏡身子一轉,上下不止打量了一番,盯了好久說道:“你懂?”
卓雄搖搖頭如實道:“我不懂,但我見過血僵,就在進來那天早上。”
那黑墨鏡聽完伸了個懶腰一陣怪笑道:“看來,馬老頭的徒弟還有幾把刷子。這個不是血殭屍,這個是血煞,跟血僵差得遠了,再修煉個三百年,它或許機會能成得了血殭屍。”
說完,那黑墨鏡便自顧自的往前走,他也沒有照明,帶着一副墨鏡在黑漆漆的坑道里,後面的人不得已紛紛跟上,誰再遇到這麼個怪物能說自己能搞得定?就連柳爺都不得已收起那份悲傷跟了上去,只有大山和卓雄還留在原地。
“你是誰?”卓雄看着那個壽衣的背影,喊了一聲。
那黑墨鏡只是單手伸出來搖了搖便不再作答,見他沒有停下的意思,大山和卓雄互相對視了一眼,決定還是先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