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趙興的大周天論,景新曆三十四年,楊安之死!

景新曆三十三年,四月十日。

玄天學宮,天元府分院,乾清宮上方。

天空中一大片雲氣炸開,一道人影頗爲狼狽的從雲霧中鑽了出來。

「咳咳丶嗨害嗨———」趙興雙手拄着膝蓋,不斷的咳嗽。

體內的氣血劇烈翻涌,元氣在周身亂竄,好一會,趙興才理順了氣息。

擡頭一看,天上的萬米雲層,九十九條雲道,出現了幾十個巨大的窟窿。

許多雲氣朝着趙興這邊蔓延,彷佛橫亙在天空中的雲道漏氣了一般。

「真難啊。」趙興直起身子,看向天空,自己好像地鼠,到處亂竄,給平整的雲層鑽出了很多洞來。

「每次嘗試發動尺天涯,在雲道中穿行,要麼走一半,就撞穿了雲道,要麼就是被強大的雲氣勢差給反彈得後退出來。」

「前後的雲氣勢差,要掌控完美,真不容易。」趙興看着周圍。

他剛纔就是炸出了一大蓬雲氣,到現在都還沒散。

「一個月時間,九十九種雲道,我僅僅悟出七條。」

「原本以爲悟出了第一條,後面就會越來越快,結果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趙興沒有着急再鑽進雲道中參悟,因爲他現在感悟十分雜亂,好似什麼都懂,又好似什麼都不懂。

「不行了,得用一次機會請教。」趙興越是參悟,就越感覺心頭越雜。

不一會,眼前竟然出現了幻境!

明明只有九十九條雲道,可他眼前都出現了九百九十九條雲道!

「不好,這是走火入魔的徵兆!」趙興迅速的朝着下方喊道:

「前輩救我!」

嗡下一刻,李伯謙出現在了高空中,看着陷入幻境中的趙興。

此時的趙興,雙眼緊閉,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同時身體也開始冒出大量的雲。

「庫~」

隨着一聲氣鳴,趙興的七竅都開始噴出大量的雲氣。

「真是新鮮。」李伯謙立刻出手壓制,他繞着趙興不斷的打量着:「別人都是悟道太慢,所以悟着悟着就到了邪路上去。」

「這小子居然是悟得太快,被多種雲法感悟混淆,產生了諸多岔道,進而引發體內的元氣暴亂,」

以李伯謙的視角,可以清晰的看到趙興體內,有大量的雲氣在生滅,經脈丶

穴竅丶甚至是血肉,都在演雲法。

而且這些雲法都是在獨立的演化,趙興是把自己的身體,當成了施法的場地了。

「我這門雲法確實涉及對肉身的利用,不過這種情況還真是稀奇。」

李伯謙看了都直呼稀奇!

「砰砰砰砰砰砰砰!」

李伯謙在觀察了個仔細後,便開始大力施法,他不停的端在趙興的身上,在趙興飛出去後,又在遠處攔截,再次端向不同的方向。

趙興彷佛皮球一般,被踢來踢去。

在踢到第七腳的時候,趙興就已經清醒了過來。

「前輩,等下,我已經好了——————嘶!」」

「不,你還沒好。」

「!」

趙興感覺人都是暈乎乎的,整個人天旋地轉。

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他也發現,自己暴動的元氣在不斷的平息。

李伯謙也不是一陣亂踢,他每次出腳,那都是順着趙興領悟的七種雲道的方向踢。

每踢一腳,趙興對於雲法的感悟,就回歸到正道上來。

足足踢了兩刻鐘。

李伯謙再一次出腳的時候,卻踢了個空。

他定晴一看,卻發現趙興已經自己停了下來。

雙腳冒出一陣雲氣,將速度減慢。

「多謝前輩。」趙興慢下來後,朝着李伯謙拱手。

「不賴不賴,才受了我三千多腳就停下來了。」李伯謙笑着點頭。

「怎麼還有人似我這般走火入魔嗎?」趙興此時也大概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元氣暴亂。

「我那個小師弟,當初的症狀和你相似,他被踢了一萬多次。』」

王天知?趙興有些異,李伯謙就只有一個師弟了,那就是少農令王天知。

「前輩,不知我這情況該如何是好?」趙興沒有心思八卦。

「你參悟的時候,是不是在用衍神決推演?」李伯謙問道。

「是。」趙興點頭。

「不要用衍神決。」李伯謙道,「你現在沒練成,只是在參悟,用衍神決推演,那就是自討苦吃。」

「爲何會這樣?」趙興虛心請教道。

「道理很簡單,你還不會這門法術。」李伯謙道,

「雖然你悟得很快,但也正是因爲太快。」

「上萬的分魂一齊推演,再細微的錯誤,放大上萬倍,那都是很恐怖的。」

「可是我也在不斷糾正。」趙興疑惑道。「我能夠感覺到自己走在正確的路上。」

這從面板上的進度條,也可以看出來,

「你糾正的速度趕不上。」李伯謙道,「就好像一邊有一萬個人在砍你,一邊有一萬個醫師在治療你。」」

趙興恍然,他一個月就悟通七條雲道,這速度已經堪稱恐怖。

不過積累的錯誤也足夠多,這和有沒有面板沒什麼關係,面板顯示進度,並不代表不會參悟到錯誤的道路上去。

悟道的同時,身體的氣血丶元氣也在隨之調動。

累積起來,便發生了恐怖的元氣暴動,

換言之,趙興現在是超負荷的修煉。

操之過急,觸碰到了身體的承受極限。

觸碰極限,有可能導致突破,可更多的則是受到反噬。

想到這裡,趙興不由得悚然一驚,不會老柳發瘋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

「你彷佛被什麼事情影響,過於求成。」李伯謙盯着趙興,「可是被學宮內的輿論所影響?」

趙興道:「是,晚輩確實有一些焦躁了。』

「腳踏實地,不要急於求成。」李伯謙叮囑道,「你有很強的天賦,已經比很多人快了。』,

「從今天起,你便減少尺天涯的參悟時間,不要整天都來此參悟,換個心情。」』

「請前輩指條明路。」

「你是治經博士,可以多去看看司農經典,給學生們上上課。」李伯謙道,「有時候,回顧那些顯而易見的基礎知識,會讓你的路走得更穩。」

「是。」趙興拱手,「多謝前輩指點,從今天起,我便縮短一半參悟時間。」

李伯謙啞然,這小子縮短一半,也還有六個時辰。

這一個月來,他幾乎不睡覺的。

「還是太長了,你每天只來修煉兩個時辰即可,直到我覺得你根基紮實了再考慮延長。」』

「是。」趙興點頭。

從這一天起,趙興便按照李伯謙的吩咐,減少了法術的修煉時間,迴歸天時經典理論的研究。

不過當趙興去上課的時候,卻只有蓼蓼七個學生到場,

其中三個帶着不屑的表情,顯然根本不是正經來上課,是來找茬的。

另外兩個,是抱着看戲的心態,只有兩人,是正兒八經的打算來聽一聽,學—學。

道理也簡單,因爲別的治經博土,去聽課的學生太多了,提問的機會約等於無。

趙興這裡人少,能夠請教的機會就更多一些。

既然是官方認證的治經博士,多少也得有點本事不是?

雖然這個趙博土,每個月只教一節課,有點被人垢病。

「天時之道,五行四時相配,土配夏———」」

「趙博士!」趙興剛一講,其中一個八品的學生,就頓時站起來,打斷了講話。

趙興見狀,也不生氣,就靜靜的看着他。

「你有何疑問?」」

「趙博士。」劉輝似笑非笑道,「五行四時說,不過是老生常談,我的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趙博士既然治五行天時經典,不知您有何獨特的高論啊?』

劉輝純粹是來搗亂的,他師從另一位治經博士,周成。

也就是最開始找趙興麻煩,打算討教的人。

時至今日,依舊有人盯着趙興這個位置。

沒辦法,趙興佔資源,與之相關的得利者,不可能輕易放過他的。

「趙博士,不會是沒有注過經吧。」劉輝笑道,「若是如此,算什麼治經博士,何不讓位於賢才?」

面對這樣無禮的主動,趙興也不生氣,他將書本合起,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今天便不說那些老生常談的東西。」」

「不知趙博士打算講什麼?大觀經嗎?哈哈哈。」劉輝譏笑道。

大觀經,乃是本我派的經典,這廝是純純的在陰陽人。

「今天,講《三陰三陽六氣大周天論》。」趙興淡淡道。

底下的劉輝突然安靜了下來。

因爲他從未聽過這樣的經論。

他打算等趙興講完,再來尋錯漏。

另一個專門來求學的學生,韓光,則是問道:「敢問老師,何爲三陰三陽六氣大周天論?」」

「三陰三陽,分別爲厥陰丶少陰丶太陰丶少陽丶陽明丶太陽。」

「六氣爲陰丶陽丶風丶雨丶晦丶明。對應自然氣候變化的六種現象。

「又對應人體的感知:風丶寒丶暑丶燥丶溼丶火。』」

「我把天時氣象,劃分三十年一紀丶六十年爲一週丶三百六十年爲一大運,

三千六百年爲一大周天。」

「全年的四季配五行運,稱『天時季運』,全年的天時按照五步季運,從木運季開始,至火運季丶土運季丶金運季丶水運季終。」

「四季五行相生執行,每步各執行七十三日零五刻。」

劉輝皺了皺眉頭,他心中默算了一下,發現這個劃分法,雖然有些出格,但卻沒有脫離當下的「五行四時說」,遂打算再聽聽看。

至於另外的兩人,有一名爲林月佳的學生則趁着間隙提問了:「先生,爲何把五行丶四季稱五運?』

「金木水火土,本是五行之名,現在我稱之五運,自然有所不同。」趙興微笑道,「運之言動也,五行大多用來解釋地面上的物質變化,五運則包裹整個天地的五行之氣運動。」

「需要我再解釋天干和五運相配嗎?」趙興問道。

林月佳,是一個比較難得的學生,她從自己開的第一課開始,就一直在聽,

基本上沒有間斷過。

以前他比較摸魚,根本就是照本宣科,可是這林月佳也是每次必到,而且對自己很恭敬。

「不用了先生。」林月佳拱手道。「我還是讀過《天元紀大論》的,先生的五運周天,除巳土庚金之外,其餘八幹已經完全不同。」

「你功底很紮實。」趙興點了點頭。

林月佳微微挺胸。

「先生,你只說每年都從木運開始,不知先生從那一日開始『確定運季』?」還是有人沒算明白,忍不住發問。

趙興的天眼通,早就將這八人的心思看得明白,看到這發問的,乃是一個虛心求學的,又見到他穿着樸素,想來是寒門出身。

頓時耐心道:「從每一年的大寒日算起。」

至此,八人都再無疑問,至少目前是的,因爲趙興搭的框架還是五行四時說裡面的內容,只要確定具體的時間劃分,就很容易理解。

「現在,我的基礎理論,你們都已經明白了,我再統合來說。」趙興道。

「以十二支來配三陰三陽六氣,陰和陽都可以多寡來分三,所以就是上面所說的三陰三陽。」

「六氣各見五行特性,但暑和火相似,所以這裡不單列,只把火分爲君火和相火兩種。」

「三陰三陽與六氣的搭配,分別爲:蕨陰風木丶少陰君火丶少陽相火丶太陰溼土丶陽明燥金丶太陽寒水。」

到這一步,八人中的兩人,林月佳和劉輝,還能聽得懂。

因爲他們兩人,都能快速的從《五行逐月取用》《天干四時說》等經典中找到論證趙興的理論。

到此時,林月佳已經發現,這位趙博土,確實是有點東西的。

他這套說法,一下子就融合了多本經典,所謂治經,不就是如此嗎?

不過,劉輝仍舊不以爲然,因爲他能聽懂啊。

但其中有人就聽不懂了。

一個皮膚白皙的俊美青年問道:「趙博士,你提這套說法,對我們有什麼用呢?」

他叫吳純,是來混課時分的,本身對於理論一竅不通,純是因爲他父親是武侯,所以走了後門進來。

吳純剛說完,林月佳就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他:「怎麼可能沒用?你施展二十四節氣令逆天時,歸正順位,若不知這些理論,你怎知法術該用幾分力?該改幾個時辰,又如何能算出歸順四時正位時,該復幾節氣呢?」

吳純頓時面色漲得通紅。

他感覺到了一股知識上的碾壓,重點是對方還是個挺漂亮的小妞。

趙興接過話道:「不錯,這套理論,正是來指導二十四節氣令,以及法術施展的。

「自然天時順逆丶歸正,都不可隨意篡改。」」

「否則就算當年看不出來差別,但幾年之後,就會累積出大禍。』

「各地明明有那麼多強大的司農官,爲何還是會出現天災?這就是因爲每年累積下來的細微的差別導致。」

「我的家鄉谷城,臨縣有一個司農官,在短短十五年間裡,改了三百多次四時。

「夏秋兩季的節氣,更是被他反覆改了一千多次。」

「但還是沒能將大周天的天時調整到位,使得洪災氾濫,冰雪橫行,是以釀成了大禍。」

林月佳好奇道:「趙博士,此等庸吏,最後如何處理的?』」

趙興想起陳時節的做法,道:「他被我一個朋友,丟進了冰冷的河中淹了七天,最後因瀆職罪,被削去了官職,關押十五年。」

林月佳頓時又轉過頭來對着吳純道:「聽到沒?這就是隻修天時法,不知天時理的下場。」」

吳純心中大恨,恨不得上去把這小妞的嘴給縫起來。

趙興察覺到這細微的動靜,不由得一笑:

「好了,我們繼續說。」」

「既然你們已經知曉這套理論是用來幹什麼的,也知道爲何要劃分大周天。」

「我們繼續講下一步。」

「在此之前,我還得明確一個概念,即,六氣再分兩種。」

「一爲主氣,二爲客氣。」」

「主氣用以敘常,客氣用以測變。』

「其變,指的是氣候丶物候之變。」

「若你們爲一地縣令,則知主氣大周天就夠用了,但若想主政一郡,一府,

就得擁有應對劇烈候變的能力。

涉及候變,就連林月佳和劉輝都有些迷糊了。

候變法爲高階法,有關候變的理論,當然也屬於「高階理論」。

在場最高的品級,都只有七品的實力,也就是林月佳和劉輝。

還遠遠不到研究候變法理的時候。

但趙興不管這些。

因爲他的目的不是讓這兩學生聽懂。

他的目的,是讓那些高手聽懂。

劉輝和其他人,必然會將他今日的《三陰三陽大周天論》記下,並且告知背後的老師。

其次,則是爲了自己的修行。

「六主氣:謂朝旦之氣(朝霞)丶日中之氣(正陽)丶日沒之氣(飛泉)丶

夜半之氣()丶天之氣丶地之氣。

「我把二十四節氣分屬六氣六步之中,從每年大寒日開始,按木丶火丶土丶

金丶水相生之序推行。」

「每一步分六十天又八十七刻半,當某一氣主令時,便會顯示出與之相關的五行特點。」」

「反之,我們也可以用節氣令,來順逆丶歸正大周天之四季節氣。」

勉強跟得上的林月佳,逐漸露出崇拜之色。

劉輝也聽得入神,因爲他發現趙興似乎比他老師周成講得還好。

「不對,我怎麼能這麼想呢?」劉輝甩了甩腦袋,「這是對老師的大不敬啊。

但是理智告訴他,趙興確實要強過他老師周成。

劉輝和林月佳,都是步入了『實習期』,他們已經是經歷過實踐的司農官,

而不是純粹的學生。

越是聽趙興說下去,他們就越感覺受用匪淺。

尤其是趙興講到「客氣測候變」時,更是讓林月佳和劉輝,解開了他們以往當官施法時遇見到的疑惑。

所有的司農官,都會碰到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那就是突然出現的候變現象。

比如今年春丶夏丶秋,都完全是符合經典上的描述,春天生機勃勃,夏季陽氣入穀物,秋天大豐收。

可是到了冬天,卻突然之間出現了極寒天氣,凍死凍傷了大量的牲畜和民衆導致物價飛漲,甚至影響了來年的播種。

這還是層次比較低的十年候變。

若是碰到百年候變,那一年的政績全無,還得被百姓戳脊梁骨:

「怎麼我們之前都好好的,你這個司農官一來,就各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大災呢?呸,庸吏!」」

林月佳和劉輝也是有苦說不出。

如今趙興教的,正是指導『如何平復候變』」

而且他這還不是一攬子施法,不是說今年爲了政績,就以法術強壓候變。

林月佳和劉輝正是恨死了這種搞法,因爲上一任積累的隱性問題,導致他們接手的時候,逆天時都變得困難!

時間流逝,不知不覺,這一節課,就從天亮講到了天黑,又從天黑講到了天亮。

「要想解決歷史弊端,可以運用客丶主加臨,將逐年超標或變弱的司天『客氣』加在主氣的第三氣上。」

「其餘五氣,以次相加,這就是客主加臨。」

「只有先了解常態變化,才能解決特殊變化。』』

「正所謂氣相得則和,不相得則病。」

「當然,若是碰到千年候變,你們還是早跑爲妙,千年級別的候變,已經不是你們的境界可以抗衡的了。」

「好了,今天就先講到這裡。」」

趙興看了一眼趴在桌案上睡覺的其餘六人,「下課。」

吳純擦了擦眼睛,擡頭:「結束了嗎?」

旁邊的人茫然道:「我不造啊,我也剛起。」」

「我好像聽到了下課。」」

「那就是下課了吧。』」

「走走走,不來了,孃的,根本就聽不懂嘛。」

林月佳卻是快速小跑,走到了趙興的前面:「先生丶先生!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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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佳連忙搖頭道:「不不,我學識淺薄,當先回去多讀幾本書再來請教。」

「那你這是?」

「先生,請收我爲徒!」林月佳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眼巴巴的瞧着趙興:「我願意爲先生座下侍女,端茶做飯服侍先生。」

「——·

趙興也沒想到林月佳居然這麼激動!

說起來這小妞確實有幾分姿色。

不過趙老爺豈是爲美色所動的人?

當即就搖頭道:「我知曉玄天學宮內有傳統的師道,但我卻不會按這種傳統來,便是要收徒,也時機未到。」

林月佳委屈巴巴的:「那我日後再來問先生。』

「起來吧。」趙興揮手,笑着將她托起來,「若是想聽,以後常來就是。」

「嗯!」林月佳乖乖點頭,隨後恭敬行禮:「那學生就告退了。」

不遠處的劉輝看着這一幕,十分糾結。

他也有一種跪下求學的衝動。

但他到底是還記得自己是周成的弟子。

又見趙興拒絕了林月佳,就又猶豫起來。

這麼一猶豫,趙興就不見了。

「喉——·

劉輝搖了搖頭,悵然若失。

等他走出公室(大周的課堂稱呼),門外兩個師弟正在等着他。

「師兄,如何?」

「什麼如何?」」

「漏洞啊,有沒有找到那叛道者的漏洞?或者不能自圓其說的地方呢。」

「先-—----叛道者的理論太過強大,他這個治經博士到底不是走關係來的。」劉輝道,「我是找不出來,只能將它帶回去講給老師聽了。」

了主走主可十六關趙興回到鏡湖小院,沒有着急去李伯謙的院落學習,而是對剛纔所教學進行了整理。

「三陰三陽六氣大周天論,是一個相對準確的預測大周天天時運轉的理論。」

「我所學的佔侯法,也能補充進去,因爲它主要是預測丶解決丶劇烈的候變現象,並且是在不擾亂大天時的基礎下。」趙興思索着。

不是說,所有的候變都是能夠加以利用的。

在百年級,千年級的物候變化中,有上億的生靈死去,纔會誕生出一個幸運。

人們往往忽略了死去的數量。

另外,有些物候之變,完全是無法利用的。

那是滅絕一切生機的存在。

「這種滅絕一切的候變,是玄黃界的自我修復———」趙興寫下這一句話,隨後又刪掉。

因爲這不符合天時派「人定勝天』,取天道而代之的思想。

實際上他也不確定自己這種說法是否正確。

在天時之道上的研究,趙興哪怕擁有前世的經驗,也不敢說全知全能,知曉一切天地至理。

所以他沒有把這句話加上去。

「就現在的內容,也夠用了。」趙興暗道,「候變法是天時派最重要的分類,其內部的派系,也以候變派最多。」

七種終極法,候變法佔了其三!

可以說,趙興只要能獲得他們的認可,他想成爲天時派領袖的計劃,就穩了—半。

「現在放出一點點,開始預備這件事,就足夠了。理論也需要實踐證實,而這需要時間。』

「我本身連內練候變法都還不會,步子邁得太大,會扯到蛋。」

趙興心中有了定計,便開始繼續書寫。

天湖苑,這裡是治經博士周成的住所,

此時,他正和好友楊伯光丶鍾海明一起坐而論道。

三人都是治經博土,只不過各自治的道有不同的區別。

正談得興起時,卻聽到外面有人在敲門。

「老師,我們回來了。」」

周成聽到是劉輝的聲音,頓時傳音道:「進來。」

不一會,劉輝便來到了客廳拜見。

「如何啊。」周成問道,「可找到那趙興把柄?」

他極爲看不起趙興,因爲從始至終,趙興都沒有出來正面迴應過。

一不和人進行【大道爭鋒】,也沒有注經文章出世。

導致周成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趙興,就是一個妥妥的關係戶!

大周吏治敗壞至此耶!我輩不站出來,何人站出來?!

若是連教學的地方都容許關係戶,大周的未來還有希望嘛?

所以周成堅信,自己是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情。

楊伯光,鍾海明,都是因爲利益衝突,才一直想搞走趙興。

而周成,他反趙興,反得最狠,但卻不是和趙興有什麼利益衝突,純粹是一腔熱血。

「老師,這是趙興的講課內容。」劉輝恭敬的遞過來一份卷宗。

他花了三天時間,纔將趙興這兩天講課內容整理出來。

寫得極爲詳細,甚至連課堂上的互動都寫出來了,也包括吳純那傻乎乎的問題—·-幾乎可以說是一字不漏。

「我看看。」周成伸手一招,隨意的翻閱兩下。

「嗯?」周成頓時皺起了眉頭。

「周兄,怎麼了?」楊伯光問道,「可是錯漏百出,終於露出了馬腳啊?」

鍾海明也道:「周兄,你倒是說句話啊,光皺眉頭是幾個意思?』:

「別吵!」周成一揮手,頓時喝住了兩人。

楊伯光和鍾海明對視一眼,頓時有些發愣。

到底怎麼了?

然而接下來,周成一言不發。

一香後,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這讓楊伯光和鍾海明,更加的好奇,

「嘩啦~」

周成手掌顫抖,又將卷宗重新翻了好幾遍。

直到最後,他猛然擡起頭來,死死的盯着劉輝:「你確認,這是趙興講課的內容?」

劉輝心頭一顫:「是丶是。』

「周兄!讓我看看!」楊伯光見他如此失態,頓時起身,繞過桌案,來到周成旁邊,一把搶過卷宗。

「嗯?三陰三陽六氣大周天論?」

楊伯光也開始皺眉頭。

因爲趙興這是在重新劃分大天時,這是關於整個十九州之地的天時至理。

當他開始看時,心中也開始推演,開始從各種經典中,尋找論據,試圖證明趙興的錯誤。

但是他越看,眉頭就皺得越緊。

一烊香後,楊伯光臉色大變。

「這丶這———」·

「你們兩人怎麼了?」鍾海明再好的耐性,也被兩人搞得雲裡霧裡。

怎麼一看一個不聲?

「我來看看。」

鍾海明也湊了過去。

「重定紀丶周丶大周天,以運季,六氣,重劃二十四節氣-————-什麼,這是一篇候變論?」」

「不對,還不僅僅於此。」

鍾海明,頓時也臉色大變。

對於治經博土來說,趙興的這篇經論,帶給他們的衝擊,無異於在他們身上來了一百道頂級法。

「他這哪是在註解六經,分明是在借六經在解釋他自己的法論!」鍾海明將卷宗揉成一團,激動的抖起來,「混帳,混帳!叛道者!」」

他也同樣推演了一番,卻愣是找不到有力的反駁點,這就更加讓他生氣!

「不,這絕對不是他寫的!」鍾海明憤怒的將卷宗丟在地上。

「對,我們仔細研究研究,定能找到錯誤!」楊伯光抓着周成的肩膀,「周兄,合我三人之力,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趙興?」」

周成看着兩人,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他衝着三名弟子道:「你們先出去吧。」」

底下的劉輝,看着三位師長的表現,眼神複雜。

隨後他撿起揉成一團的卷宗,默默的退了出去。

三名治經博士還在想怎麼反駁趙興,這邊趙興卻已經將整理好的《三陰三陽六氣大周天論》,提交給了院長陸春華。

恆苑不在這裡,司馬雲海是雲派,耿壽昌是雷派,所以這理論也就只有侯派的陸春華審閱最爲合適。

新的理論問世,總要受到一波質疑,爲了避免無所謂的爭執,直接交給大佬審閱最好。

經過權威論證,總比自己下場去做口舌之爭好得多。

陸春華在接到這一篇經論後,只看了一眼,便有些驚訝。

他仔細品了品之後,便立刻道:「我馬上安排人進入福地,對你的候變論進行實踐。」

「請院長指正。」趙興拱手道。

陸春華搖了搖頭道:「我目前看不出來有什麼缺陷。』

「不過,我可以做你的舉薦人,將它發往總院,你願不願意?」

「這是我的榮幸。」趙興道。

李伯謙是大司農,他不適合當舉薦人。

手握大權的大司農,不適合偏向任何一派,再說他現在也不適合現身。

但陸春華這個院長也有足夠的份量,他本就是師從李伯謙,也是侯派的重要人物。

由他來推趙興,再合適不過。

但這份手稿,還是到了李伯謙的手中。

「三陰三陽六氣大周天論?』」

「這小子,還真是讓人出乎意料啊———」

李伯謙讓他去教課,本只是想讓他靜下心來,從衆聖經典中,安撫急躁的心靈。

回顧理論,對修行也是有很大好處的。

不曾想,趙興居然搞出了一篇十分有份量的候變論,還重新劃定大天時。

「好大的志向啊,上來就是候變論!就要重定大天時。」

李伯謙眼光何等毒辣,一眼就看出,趙興這一篇經論,只不過是鋪墊罷了。

他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想重新定玄黃界的大天時!

「他是想讓所有的天時派司農,都按照他的這一套理論來施法,治理天時。

「真要是做到這點,我天時派,又要出一位聖人了。」李伯謙自言自語道。「小師弟啊,你可是難了咯。」

王天知和柳天寧,已經形成競爭格局.

將來的大司農之位,最有可能在他和柳天寧當中產生。

但首先,王天知得成爲天時派領袖才行,他得坐上玄天學宮院長這個位置,

才能談大司農之位。

「我若是死晚點,小師弟說不定不止競爭不過柳天寧,恐怕連他這弟子都競爭不過。」」

「小師弟啊,你活在這個時代真是太慘了啊,哪像我,我那個時候,就我一個厲害的。」

李伯謙樂呵呵的將手稿收起,去乾清宮找景帝下棋了。

四月二十五日,趙興二次開課。

但第二次開課,他發現聽課的人就開始多了起來。

增加到了五十幾人。

這些人,都是劉輝和林月佳叫過來的。

關於《三陰三陽六氣大周天論》,高層之間還沒有確論,但在這些學生中,

已經開始有人流傳。

其中劉輝和林月佳,更是極力推崇趙興。

五月,聽課的學生達到五百人。

凡是來聽趙興講課的,基本就都被趙興留下來了。

就算有師長暗地裡呵斥,阻攔都沒有用。

原因很簡單:趙興這套理論,適合做官。

隨着時間流逝,趙興開始講實踐過程中碰到的問題。

這些問題,都是在當司農官時會碰到的棘手問題。

前世的玩家經驗,以及前世瞭解的諸多經典理論融合而來。

再加上趙興這一世,自己修煉悟道,融合了來講,帶給學生們的震撼是很大的。

若是束之高閣的理論也就罷了,可是它還適合做官!

這就完全在學生羣體中引爆了!

到了六月,聽課的人數暴增至五千多人!

由於給趙興分配的公室,根本不夠用,很多學生甚至找到了陸春華那裡,強烈要求給趙興換一個大點的授課地點。

不然根本站不下啊!

陸春華無奈,只得給趙興的講課地點,劃到了秘法塔的四十五層。

這裡就夠大了,容納十萬人都沒問題。

而從這天起,趙興的課,就受到了熱捧。

很快增加到萬人聽課的程度。

只要他開課,這一天,別的治經博士那裡,必然就會變得人很少。

「搞什麼啊,怎麼那麼多人來聽趙興的課?」司馬雲海在秘法塔四十五層,

看着前方那黑壓壓的人羣,不由得暗暗咋舌。

「就是老夫講課,恐也吸引不了上萬人前來啊。」

「他的本尊前來了。」耿壽昌道,「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司馬雲海一喜,「難道他想通了?」

耿壽昌啞然一笑,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司馬雲海皺眉道,「難道我的計劃沒有成功嘛。」

耿壽昌道:「雲海兄,你還沒有看出來趙興的想法嗎?」」

「這小子是打算兼修三派的啊。」」

「覺得他會放棄其餘兩派的修煉?」

「他的雲門法,早練成啦!」

「什麼?」司馬雲海一愣,隨後怒道,「你是說,他根本沒打算拜我爲師?」

這老家夥真是想復仇想瘋了,現在還唸叨着呢,耿壽昌搖了搖頭,揹着手走開。

「啊啊啊,柳天寧丶趙興,你們本我派欺人太甚啊!」司馬雲海這才發現,

當初自己答應送趙興進來,是多麼的愚蠢。

「你是何人,竟敢直呼趙師之名?」一名年輕人突然出現在司馬雲海面前,

怒目而視:「還不速速道歉!」

看着這個青年,司馬雲海更氣了。

教到景新曆三十三年八月,趙興就又減少了開課次數,降低到每個月一節課。

因爲他在教課的過程中,自身的感悟,也逐漸整理成序,變得完善起來。

此時,他對【尺天涯】這門頂級法的領悟,已經十分接近入門,遂又增多了修煉時間。

「我已經領悟九十八條雲道,只差最後一條了。』」

「李伯謙不愧是大司農啊,有他的指點,我省了好多彎路。」趙興暗道。

李伯謙現在還沒退下來,毫無疑問是天下第一司農!

他的指點和護持,讓趙興在領悟中避免了走火入魔,還少走了很多彎路。

當然,趙興如今也用掉了三次的請教機會,每一次都耽誤了李伯謙較長的時間,都是至少半個月起。

平時那些兩個時辰的修煉,李伯謙都沒給他算在這裡面了。

就是到後面,李伯謙越來越像個小孩,教學方法,也變得不正經起來。

「小子,就差這臨門一腳了,乖乖過來挨端。』

李伯謙擼起袖子,樂呵呵的朝着趙興勾了勾手。

「您這還真是臨門一腳啊。」趙興無奈,但還是飛到了李伯謙身前。

「嘿,你還不樂意啊?」李伯謙哼道,「多少人想被老夫端,還沒這個機會呢。」

「是是是,您天下第一厲害,是我的福分。』

「看腳!」李伯謙猝不及防一腳,直接將趙興端進了雲層中。

「呼

趙興的身形瞬間就變成了一個黑點,沒入了雲層中。

與此同時,天空上佈滿九十九條雲道的萬米雲層,開始飛速的縮小。

李伯謙落在地上,擡頭看着。

此時,姬明景也站在他的旁邊。

在這裡待了許多時日,他偶爾也會看一看李伯謙教徒,

當然,趙興是完全看不到景帝的。

「這一腳,成了。」姬明景微微點頭,「伯謙,你教得好。』

「謝陛下誇獎,也是這小子悟性好。」李伯謙恭敬道。

姬明景收回目光:「朕,馬上就要走了。平海州的天,就交給你了。」」

李伯謙收起笑容,鞠躬作揖道:「臣必將鞠躬盡,死而後已。』

話音剛落,姬明景的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

此時,李伯謙的身邊出現一團雲氣擴散,趙興的身影從中走出來。

「前輩,瞧,我練成了!」趙興道,「您這是幹什麼,我練成了也不至於行此大禮啊。」」

李伯謙笑罵道:「小子,我給你行大禮,你受得住嗎。」

「哈哈哈。」趙興頓時扶着李伯謙的手,「您別生氣,氣壞了身體可不好,

我還指望您教我鯤鵬變和元封法呢!」

李伯謙嫌棄的甩開趙興的手:「滾吶!別來煩我啦,讓我清淨幾天!哪有你這麼上進的?一天天的,都不睡覺,碰到了參悟難題就哇哇叫。」

趙興卻又笑嘻嘻的湊上來:「那您打算清淨幾天啊?」

李伯謙伸出一個手掌,想了想,又伸出第二隻手:「五天,不,十天!」

「五天!」」

「嘿,你還跟我砍上價了啊!哪有你這麼對半砍的?」

趙興笑着握住李伯謙的雙手放下來,「那您說休息幾天就幾天,我絕不煩您。」

「好嘛,又打感情了,去球!」李伯謙一腳踢出,趙興頓時化作一蓬雲,

消失在了院內。

看了看碧藍的天空,李伯謙不由得笑了笑:「真是老咯。」

景新曆三十三年,十月,趙興開始修內練候變法《鯤鵬變》。

十二月,鯤鵬精血到帳,

由於有着神獸精血加持,趙興的內練候變法在景新曆三十三年的末尾,達到入門的一轉。

景新曆三十四年,一月十五日。

趙興和往常算繼續學習《鯤鵬變》,然後卻只見到一片雲霧,根本進不去,無論他怎麼呼喊也沒得到迴應,

下午,陸春華找到趙興。

「老師有事,不能再教你。」

「這是兩瓶鯤鵬精血,老師說,有了它,你修到第四轉應該不成問題。」

「另外,老師讓你多保重,注意自己的安全。』

「最好是留在玄天學宮不要出去了。』』

「多謝大司農厚愛,興銘記於心。」趙興沒有多問,接過兩瓶鯤鵬精血就離開了院長室。

李伯謙閉門不見,趙興知道,自己的本尊該走了。

即便李伯謙還有元封沒有教給他,但是李伯謙不見人,就證明某些事情牽扯了他的精力。

但他是不可能不走的,等待了那麼久,豈能縮在玄天學宮?

在拿到鯤鵬精血的第二天,趙興的本尊便悄然離開了玄天學宮,只留分身依舊還在這裡。

返回主禁明府邁喬。」

二月初三,抵達崇明府城,社神殿。

他重新進入兵界,想到星辰宮殿,找天衍王打聽點內部消息。

然而,星辰宮也關閉,天衍王的地鏡通訊,也處於閉關狀態。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景新曆三十四年的四月。

四月十九日,趙興沒等來天衍王的訊息,卻等到了龍肖的訊息。

「嗡~」地鏡中,冒出龍肖的身影。

「龍肖,怎麼了。」趙興問道,「你啓動了緊急通訊,發生了什麼事?」

龍肖眼晴通紅,聲音有些嘶啞:「趙興,侯爺,他死了。』

侯爺,哪個侯爺?白正陽?趙興上一刻還思索着,下一刻卻陡然想起來。

龍肖對其他侯爵,他都是帶着姓名,或者稱呼侯爵封號。

他口中的侯爺,只有一個人。

楊安。

「就在今天傳來的訊息。」龍肖低吼道,「侯爺,死在陰幽山!他是被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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