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存在的信?盧米安忽然笑了起來,打斷了那老者的話語:
「我感覺,你似乎並不實際存在於這棟房屋內。」
盧米安說話的同時,芙蘭卡側走兩步,和簡娜靠在了一起,眼中浮現出層層疊疊的虛影。
那穿着皺巴巴正裝丶身材幹瘦的老者似乎很有表達自身的慾望,竟真的給盧米安解釋起當前的狀態:
「我認爲我存在,你也相信我存在,那我就是存在的,反過來也成立。」
芙蘭卡聽得有些頭疼,咕儂着說道:
「你在講哲學嗎?」
那老者眼晴一亮:
「你怎麼知道我上一個,嗯,用你們的說法就是序列,叫『哲學家』?」
真是啊··魔女的靈性直覺確實不是假的.··芙蘭卡一下愣住。
哲學家?盧米安霍然想到了一個隱秘組織丶邪神教派:
「第一哲學」!
當初被「我有個朋友」僞裝成他替身的那個精神病人也被描述爲像個哲學家..-盧米安若有所思地對老者說道:
「密多羅的禮拜?」
「你知道諸層天域丶無形之門?」那老者很高興地迴應道,「你也感受過不朽?」
盧米安搖了下腦袋,語氣平淡地說道:
「沒有。
「我只是殺過幾個『入門之人』。
他這是在挑畔,也是在展現「獵人」的囂張,以更好地扮演「鐵血騎士」。
而且,真要和「哲學家」討論不朽,討論無形之門,很有可能被帶進他的「國度」,不知不覺遭受影響,出現非常嚴重的問題。
那老者臉上的表情一下消失,他望着盧米安,聲音空洞地說道:
「有位偉大存在讓我給你送一封信。」
「哪位?」盧米安詢問之前,看了芙蘭卡和簡娜一眼。
兩位魔女無聲無息間就消失在了房屋內,只留下兩面不知什麼時候擺放於地上的化妝鏡。
在盧米安第一次岔開話題時,芙蘭卡就藉着自己和簡娜的靠近,利用眼晴這個媒介,通過鏡中世界,悄然轉移走了兩人的本體,只留下鏡像投影!
現在,她們連鏡像投影都不再維持。
她們已經從盧米安那裡知道,深入瞭解偉大存在們的尊名和信息,會嚴重污染自身,這是靠鏡像投影無法隔斷的,甚至連藏起來的沉睡鏡子也會被影響到!
那老者沒在意芙蘭卡和簡娜的離開,看着盧米安道:
「是偉大的「宿命之環』。」
「宿命之環」?現在最憎恨的不是我,應該是阿蒙纔對,給我送什麼信?
難道還想策反我?我憑什麼被她這種偉大存在看重啊--或者,所謂的信只是收割我生命的媒介?盧米安饒有興致地問起那老者:
「你應該不是天使吧?除了少數幾位,其餘偉大存在暫時都還沒能將天使層面的力量送入屏障內。
「你可以瞭解偉大存在們的真實尊名?」
在盧米安看來,這位老者最多序列3。
那老者微笑回答道:
「這是『神之信使』的特殊之處和痛苦源泉,但也是我們最強大的能力。
「污染給予我們力量。」
說得還挺有哲學意味的------不過,這個特殊還真的非常強,以前我遇到的「第一哲學」非凡者都很擅長把聲音灌入別人的耳朵或心靈內,這灌的要是偉大存在們的真實尊名,天使層次之下誰受得了啊?盧米安忽然覺得自己運氣不錯,在成爲天使前,沒遇到過「神之信使」。
要不然,以他身上隱藏的種種問題,絕對是一點就炸。
也可能不是運氣,而是安排·-念頭閃動間,盧米安在心裡自嘲了一句。
伴隨着這樣的認知,他藍色的眼眸瞬間染上了鐵黑。
他並不想接收「宿命之環」的信,他要用偵察整體弱點的方式,找到眼前老者和他本體之間的神秘學聯繫,然後將他們一起打爆!
就在這時,那老者的身體突然虛化。
他體內升騰起了銀白帶黑的色澤。
他空洞的聲音隨之響起:
「請收信。」
他整個人一下收縮,變成了銀白帶黑的流光,直奔盧米安而去。
在這棟房屋內的他就是信,信就是他!
盧米安激發了右肩的黑色印記,飛快消失在了原地。
他直接「傳送」到了迷霧海上,遠離了特里爾。
可是,那銀白帶黑的流光還在他的前方,還在投向他,並未被他甩掉。
盧米安沒有猶豫,讓已恢復藍色的眼眸內凸顯出層層疊疊的虛影。
他藉此進入了鏡中世界。
那銀白帶黑的流光還是在他的身前,在虛幻幽暗的隧道內,彷彿註定要被他接收。
這是怎麼都擺脫不了的命運!
盧米安閃入了另一條鏡中隧道,銀白帶黑的流光再次於他的前方投了過來。
這一次,盧米安沒再逃離,他的眼眸迅速變成了銀黑之色。
「災禍之眼」!
雖然他身上的宿命力量沒有進一步的提升,但得益於「偵察弱點」這個能力已到天使層次,由它和宿命力量顆合而來的「災禍之眼」自然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增強。
既然逃不掉,那就試着將這封信從命運層面清除!
很快,盧米安看見了那條靜靜奔騰的水銀色虛幻長河,也看見了自己接住銀白帶黑流光的場景。
那存在於幾乎所有的命運支流裡。
也就是說,盧米安看見了自己收下「信件」的未來,註定上演的未來。
唯一的變數是還有那麼一條支流不包含這樣的未來,它非常邊緣化,很是混亂,以盧米安當前的能力很難把命運推動過去。
缺乏必要的前提條件!
轉瞬之後,盧米安看到了另一幅畫面。
畫面上,收到那封「信」的人除了他自己,還有穿着黑色長袍丶戴着單片眼鏡和尖頂軟帽的阿蒙。
當!
盧米安忽然聽見了穿越厚重歷史而來的空靈鐘聲。
他腦海內自然地浮現出了一幕場景:
臉龐瘦削丶戴着單片眼鏡的阿蒙正站在鐘樓內,推動鍾錘,敲擊大鐘。
伴隨這聲音,古老斑駁的巨大石鍾顯現了出來。
它是虛影,盤面被交錯的青黑和灰白分成了不相等的十二格,每一格內都有不同的符號,代表不同的時間。
三條有環節的半透明小蟲組成了石鐘的指針。
跳動的它們停了下來,難以描述的無形洪流涌現而出,將那道銀白帶黑的流光捲入其中,狀似凝固。
盧米安不在影響範圍內,耳畔響起了一道帶着些許笑意的熟悉聲音:
「你知道「受難者」的主要能力是什麼嗎?」
不等盧米安迴應,那聲音自顧自地回答道:
「將自己遭受過的苦難再現於目標的身上。」
話音剛落,凝固在時間內的銀白帶黑流光衝破了束縛,再次飛向盧米安。
但於前方等待它的是一片異常熾烈丶難以想像的光海。
超新星似乎又爆發了,在小範圍內爆發了。
這片鏡中世界一下塌,連帶着大量的鏡子都無聲破碎。
當然,這和真正的超新星爆發還有不短的距離,只能算某種模擬式的復現。
盧米安雖然在範圍外,但身體也破碎了,重新勾勒於鏡中世界外面。
這一刻,他的「災禍之眼」裡,將命運推往邊緣支流的前提條件滿足了。
盧米安毫不猶豫地推出了左掌,釋放出近半的靈性,讓水銀色的命運河水涌入了對應的支流。
一切都平靜了。
盧米安剛想側過腦袋,望向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旁邊的阿蒙,眼前忽然有點點銀白帶黑的光芒於虛空內析出,組成了一段文字。
「宿命之環」的信雖然未能直接送到他和阿蒙的手上,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展現了出來。
那段文字非常複雜,可不妨礙盧米安直接解讀出它的意思:
「遠離特殊鏡中世界,否則你註定失控瘋狂。」
啊?盧米安有點愣住。
這是在提醒我?
「宿命之環」沒試圖污染我,神罰我,反而提醒我?
禮難道想背棄別的「外神」?
驚訝之餘,盧米安的注意力放在了「失控瘋狂」這個描述上。
他隨之想起了「後啓示書」的預言和旅舍事件時疑似看到過的未來自己。
「對我未來的預言都繞不開『瘋掉』這個詞語?」盧米安無聲自語了起來。
不知以什麼方式站在半空的阿蒙略顯失望地搖了搖頭:
「不是給我的信,爲什麼要叫我來收?」
「或許,你進入特殊鏡中世界,也會失控瘋狂。」盧米安嘗試着解讀「宿命之環」那句話的隱藏含義。
說着,他停了下來。
他記起身旁戴單片眼鏡的「年輕男子」曾經是最頂尖的「解密學者」。
阿蒙微笑附和道:
「有這個可能。
「但我確實可以不去特殊鏡中世界,你可以嗎?」
盧米安很想回答可以,但命運糾纏丶途徑特殊等種種前提下,他覺得自己遲早會進入特殊鏡中世界,進入第四紀特里爾深處,只能希望儘可能地推遲這件事情發生的時間,直至做好完全的準備。
「『宿命之環』爲什麼要提醒我?」盧米安習慣性問道。
阿蒙捏了捏自己的單片眼鏡,笑了一聲道:
「那個老傢伙把我也指定爲收信人,是想讓我幫你解密?」
視語氣帶笑地繼續說道:
「解讀是,進入特殊鏡中世界,對你來說確實有失控瘋狂的危險,而這可能給那些老傢伙帶來未知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