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我的「爆燃」。”宋七說道。
“還有呢？”
“還有我們剩下的、所有人的命。”宋七說道。
衆多「貓」隊成員開始聚集到宋七背後，就連昏死的羅十一也被吳十二扛在了肩膀上。
“用命就可以嗎？”白虎沙啞的聲音緩緩傳出，帶着狐疑的語調。
“這是「貓」存在的最後一層意義。”宋七回答道，“和「朱雀」一起死在那裡，就是我們所有人的終點。”
“你的信念如何？”白虎又問，“以你的「爆燃」，能夠引爆什麼東西？”
“我和你不同。”宋七說道，“聽說你可以引爆面前的空氣，這種實力讓我望塵莫及。”
宋七見到白虎沒有惡意，便將手中的頭繩纏回了手腕。
“所以我才問……”白虎又說道，“僅憑你的「爆燃」和身後的十幾條命，便準備硬碰朱雀嗎？”
“正如我所說，我和你不同。”宋七轉過身說道，“我沒有辦法引爆空氣，但我可以引爆自己。”
“自己……？”白虎微微皺眉，從未想過這種情況。
一個人沒有辦法引爆眼前的空氣，卻可以引爆自己。這該說是信念強大，還是信念扭曲？
“那「勁風」、「茂木」也在這裡嗎？”白虎又問道。
仇二十和劉二十一紛紛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宋七身後，皆是一臉不服。
“「勁風」和「茂木」又能達到什麼水準呢？”
“我們能達到什麼水平和你有雞毛關係？”仇二十皺着眉頭問道，“你別以爲尊老愛幼那一套能在這裡管用，要殺就殺，不殺就滾。”
“二十哥。”劉二十一拍了拍仇二十的肩膀，“你輕點罵，彆氣壞了身子，實在不行我來罵。”
“逼逼賴賴的什麼玩意兒啊。”仇二十說道，“我的「勁風」他媽的能颳走你三層皮，你試試不？”
“可我沒有把握擊殺朱雀。”白虎輕聲說道。
“嗯……？”
三個人聽到這句話後微微頓了一下。
“他做事不會顧及後果。”白虎說道，“雖然沒有玄武這麼強大的能力，可他和青龍實在太像了。”
“也就是陰險狡詐之徒。”宋七點點頭，“這不是正好嗎？”
“正好？”白虎笑道，“他會爲了擊殺你們而動用所有手段，他也不會像玄武一樣，給你們任何擊殺他的機會。”
“怕就怕他和玄武一樣。”宋七說道，“殺死玄武，整個「貓」沒有一人是好過的，無論是從身體還是心情。”
白虎聽後微微動容：“是嗎……”
“雖然誰都不想承認，可我們最終還是瓦解了她。”宋七冷聲說道，“我們在她心裡燎起大火，從內而外燃盡了她。如果朱雀也是個苦命人，一切重來一次的話，那被從心裡瓦解的就是我們了。”
“真是有意思的一羣人……”白虎癡笑一聲，“我慶幸身上揹負着你們的「仙法」。”
“我也慶幸「神獸」中還有你這樣的正常人。”宋七說道。
“正常……？”白虎搖搖頭，“不，我是最早發瘋的。”
“瘋了好。”宋七點點頭，“早死早託生，先瘋先清醒，對你來說一切都如同大夢一場。”
白虎不再說謊，走到一旁開始彎腰撿起地上的碎片。
宋七本想再問幾句關於朱雀的事，可仔細想想對於此時的白虎來說，不插手已經是最大的幫助了。
於是他閉口不言，轉身帶衆人離去。
“在嘴裡。”白虎彎着腰忽然說道。
“嗯？”宋七聽到白虎的聲音，緩緩回過頭，眯起眼睛看向他。
“那三顆「眼球」都在他的嘴巴里。”白虎說道，“有「探囊」在的話，估計很快就可以結束戰鬥了。”
“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宋七說道，“如今我們的「最強之盾」死了，接下來就是「最強之矛」刺向另一柄「矛」，勝負只需要很短的時間。”
“你們刺向的不是普通的「矛」，而是一柄「瘋矛」。”白虎說，“他是所有「神獸」當做最另類的一個，口中的三顆「眼球」並不受他控制，所以他會日復一日的啃咬三顆「眼球」，疼痛的同時也讓它們更順從自己。”
“夠瘋。”宋七點點頭，“本來還擔心時間來不及，現在看起來正合我意。”
“祝你活着。”白虎說道。
“祝你早死。”宋七俯首。
他向白虎微微鞠躬，表達了最後的謝意，隨後一行人便消失在了空曠的廣場上，他們分成許多小隊，朝不同的方向出發了。
而白虎卻像個拾荒的老者，在地面上一片一片撿拾着碎片。
不久之後，衆多「參與者」從眼前憤怒地跑過，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扭頭看白虎一眼。
彷彿既玄武之後，連白虎也和「終焉之地」融爲了一體，成爲了此刻的背景。
沒有人會注意到他，也不知道他以後要去哪裡。
一直棲身的巨鍾和顯示屏已經碎裂了，他還能去哪裡待着？
對了，在巨鍾和顯示屏碎裂的時候……爲什麼會聽到悲鳴呢？
白虎緩緩擡起頭，看向猩紅的天空。
在衆多巨鍾和顯示屏的碎片灑下來的時候，他分明聽到了兩個亡魂的悲鳴。
可是這裡悲鳴的何止兩個孤單的亡魂？
“小萱子，我叫胡亦然，比你大上幾歲，你就叫我哥吧。”
“好的……胡大哥。”
“什麼「胡大哥」啊……？這年代哪還有人這麼叫……？”
“對不起……我……”
“青龍說你叫吳萱，以後就給你改名字「玄武」了，而我名字裡有個「胡」，所以就是「白虎」，他說我們以後……就沒有自己的名字了。”
“沒有名字……啊？可是嚴大哥呢……”
“小嚴……雖然這個稱號和他的名字沒什麼關係，但他也只能是「朱雀」。小萱子，你要切記不能提起自己的名字，否則算是犯規，會死的。”
“那他們問我是誰，我應該怎麼回答？”
“那你就說「我沒有名字，但是在這裡，他們都叫我玄武」。”
白虎將手中的碎片聚在一起，拿到玄武身邊，輕輕地放入了她的懷中，隨後長舒一口氣坐了下來。
“能找回的心我都給你找回了，不能找回的……就由我在這裡慢慢補給你吧。”白虎苦笑道，“可惜我沒有問過你還有什麼未了心願……原諒我，在「桃源」這種地方呆的時間久了，我很少遭遇離別。”
白虎剛要閉上眼睛休息，卻注意到了玄武那隻斷臂。
斷臂始終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宋七方纔離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