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黑天狗牛郎俱樂部之戰
6月22日，日本時間12點15分，新宿區。
墨綠色的JR電車掀翻了沿途的雨絲，停在新宿站的月臺邊上。柯明野等一衆人下了車，步行不久，來到了歌舞伎町的街道上。
來時恰好撞上了一個昏沉陰鬱的雨天，但這座不夜城仍然燈火輝煌，流光溢彩。
傾盆大雨中，川流不息的人羣仍然舉着傘穿梭於商場、居酒屋和女僕咖啡店之間，令人眼花繚亂的電子招牌鱗次櫛比地高掛於空中，在雨幕裡擴散着朦朧的霓虹光暈。
女僕咖啡店外還站着一個打扮成貓娘模樣的少女，她手裡舉着一個寫着日文的招牌，對着來來往往的路人喊着口號。
“還真有女僕在路邊攬客麼？”橘子皮挑眉。
“這就是日本，懂麼？”清夢說。
“看來哪個平行世界的日本都一樣。”反犬說。
“二次元收收味。”
柯明野一邊走着一邊擡眼看向上空。
高樓表面的巨大熒屏播放着最新的速衝咖啡廣告——魔法少女九重櫻身穿一身赭紅色的和服，揮舞着太刀從鏡頭的遠處走來，刀身化爲一片片薄櫻飄零在天空中，她慢慢走來，坐在花草樹木的中間靜靜品起了咖啡，眼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少女的氣質如初開的染井吉野櫻一樣帶着淡薄的粉紅，卻近似於白，令行人不禁駐足，擡目望向熒屏。
新奇時髦的流行音樂在空氣中飄蕩着，聽說這首歌的主唱是在日本名聲大噪的偶像組合——“通神者八岐大蛇”和“通神者惠比壽神”。
前者的嗓音如蛇嘶一般帶着沙啞的磁性，極具辨識度；後者的嗓音甜美而狡黠，像是古時地主家的小女兒。
從有名的一蘭拉麪店傳來的濃郁香氣，混雜在雨水的潮溼氣息中，刺激着每一個行人的味蕾。
一家刀具模型店的門口擺置着日本的超級英雄“姬風武士”的畫像，聽說這是一個號稱能夠操縱鬼手，同時使用六把刀戰鬥的超級英雄。
商場的展覽櫃上擺放着假人模型，身上要麼穿着魔法少女的Cos服，要麼穿着超級英雄的戰服，透過展覽櫃看向店內，玻璃櫃裡擺放着一個個魔法少女和超級英雄的手辦，種類繁多。
其中甚至還可以看見魔法少女灰燼的身影，這令柯明野有了一種來到異國他鄉你妹妹還在以另一種形式陪伴着你的錯位感。
路面上的水窪折射着琉璃藍色的霓虹燈光，同時映出了四人的身影。
他們在來時的路上買了雨衣，就那樣披着雨衣行走在燈火輝煌的歌舞伎町裡，身影單薄得如同一片紙作的剪影，隨時會淹沒在鋪天蓋地的電子招牌中。
很快，柯明野跟着反犬停在了一家掛着“くろてんぐ”招牌的牛郎俱樂部前，直譯過來就是“黑天狗”牛郎俱樂部。
從大門上貼着的告示牌來看，正午時分，這家牛郎俱樂部還沒開始營業，到了夜晚七點正式營業。
反犬摘下雨衣的帽子，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四人走到了吧檯前，只見一個身穿酒保服，正低頭擦拭着杯子的紅髮男人站在吧檯後方，靜靜地擡眼打量着他們。
“本店還沒開始營業。”紅髮男人的臉上擠出笑容。
反犬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語說：“我要找一個人。”
說着，他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身穿酒保服，留着金色齊肩長髮，戴着墨鏡的男人。
“跟他說‘頭號牛郎’和‘玩家’這兩個詞，他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反犬伸手把照片在吧檯上向前推去，順帶補充了一句。
柯明野看着這一幕，回想起來時反犬的說法。
那名ID爲“裁冰”的黑客在翻看玩家排行榜時，注意到一位名叫“頭號牛郎”的高排名玩家，這引起了她的興趣。出於好奇，她從東京入手開始調查當地的牛郎俱樂部，併成功侵入了這家“黑天狗”牛郎店的監控系統。
她很快發現，“黑天狗”不僅僅是一個商業場所，更是一個反超人種組織的根據點。
並且她很肯定，那名叫作“頭號牛郎”的玩家很有可能就藏身在這家牛郎俱樂部裡。
玩家最瞭解玩家，裁冰通過觀察監控畫面裡是否有人表現出一些微妙行爲，如瀏覽商城和技能加點，以及對應“頭號牛郎”擊殺數的變化，逐步鎖定了一個可疑人物：“山本雅一”。
山本雅一的行動模式與“頭號牛郎”在排行榜上的動態高度吻合，每次他從監控中消失，就恰逢該玩家在排行榜上的擊殺數增加。
並且每當這時，也正好是這家黑天狗俱樂部行動的時刻，他們通常要麼會盯上在歌舞伎町內消費娛樂的超人種客人，要麼會盯上那些途經此處的超級英雄下手。
此時此刻，吧檯後的紅髮男人拿起了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又擡頭看了一眼反犬，微笑着說：“先生，我們這邊的俱樂部裡沒有這號人物，你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就是這裡沒有錯。”反犬平靜地說。
柯明野摘下雨衣帽，默默地環顧着四周，可以看見那些用大頭照裝裱着金絲牆壁的牛郎、擦拭着窗戶的牛郎、清理着地面的牛郎，此時都臉色不善移來了目光。
“他們好像不是很歡迎我們啊。”他用中文說。
“的確。”清夢說。
“是要和我們打架麼？”橘子皮問。
話音剛落，門口的兩個牛郎默默地關上了俱樂部的大門。
與此同時，酒吧裡擦拭着酒杯的牛郎，清理着地板的牛郎，更換着壁畫的牛郎同時轉過身來，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手槍，擡起槍口，對準了四人的腦袋。
柯明野面無表情地站在四人的最前頭，雙手抄在雨衣的口袋裡。他不爲所動，從雨衣下襬流淌而下的雨水打溼了褲腿。
反犬默默退後，來到清夢和橘子皮二人的身旁。
橘子皮早有準備，右手中出現了一柄潮浪所鑄的狂刀，水下似有龍鳴迴盪。
在那一隻只食指扣動扳機的那一刻，浪刀化爲了一片瀑布般的潮浪席捲開來，瞬間籠罩了三人的身影，遮蓋了鋪天蓋地涌來的彈幕。
高速回旋着的子彈打入了潮浪，像是石頭沉入了大海，所有衝力和動能一瞬間被緩衝得一乾二淨。
如同搖籃裡的嬰孩，近上百枚子彈在潮浪編織而成的織網中軟綿綿地來回盪漾着。
與此同時，柯明野的身形如同一道閃電般在店內彈射着，時而出現在沙發上，時而出現在天花板的吊燈上，幾近完美地避開了呼嘯着橫掃而來的槍林彈雨。
人偶輕盈的身體，再加上E級超人類的身體素質，使他的身形快得匪夷所思，遠遠超過了人類的肉體極限。
無論店員的槍火攻勢多麼猛烈，他們終究只是人類，肉眼根本捕捉不到柯明野的速度，開槍的速度永遠都會慢上一拍。
柯明野一邊閃避着槍擊的同時，一邊不忘壓低右手，朝着那些店員射出了蛛絲。
電光火石間，一根根蛛絲帶着熾白色的蛛網疾射在半空中，不過數秒的時間，接近十五名牛郎全員繳械，他們手中的槍械要麼被蛛網黏在了地上，要麼被黏在了牆上，要麼被黏在了沙發上。
更有甚者被蛛網堵住了槍口，直接炸膛廢了一隻手。
俱樂部外，街道上的行人持着傘從雨幕中走過，黑天狗俱樂部不斷傳出凜冽的槍響，卻被淅瀝瀝的雨聲和聒噪的音樂與廣告聲遮蓋。
最終隨着一輪火力傾瀉結束，牛郎店內陷入了短暫的沉寂當中。絕大部分牛郎都被蛛網繳械了，另外的那一部分人自知對他射出子彈沒用，於是沒有繼續開槍。
所有牛郎都找了一個掩蔽物，探出腦袋觀察着外頭的情況。
有人正“喀喀”更換着彈夾，但柯明野隨手射去的一發蛛網把他的手臂連同着槍械一同黏在了地面上。
他使盡全身力量奮力掙扎着，但蛛網卻紋絲不動。
柯明野右手抓住黏着在吊燈上的蛛絲，就那樣倒吊在天花板下方，不緊不慢地環視了一圈，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的身上。
“我是這三人的保鏢，看在我的份上，我們能不能不要動刀動槍的，多沒素質，不是麼？”
他頓了頓，有些不耐煩地嘆了口氣，改用了一種更加直截了當的說法。
“好吧，我的意思是，如果不給面子，那我就把伱們這羣低能全都宰了，明白麼？”
牛郎們愣在原地，鴉雀無聲。
他們都聽不懂柯明野在說什麼鳥話，但都被他語氣間的從容給震住了，這是剛剛從一波槍林彈雨下倖存下來的人該有的神情麼？
柯明野恍然大悟，這纔想起他們聽不懂漢語，於是扭頭看向反犬。
“文化人，翻譯一下。”
橘子皮用浪刀形成的潮浪幕布後方，反犬操着一口日語說：“他說自己冒犯了，其實沒有和你們作對的想法，但你們一言不合開槍實在不合禮數。”
見反犬開始翻譯了，於是柯明野瞥了眼從天花板一角的管子不斷傾瀉入室內的霧氣，又說：“還有，別惦記你們那逼抑制噴霧了，我們不是異能者，更不是變種人。”
反犬翻譯了他的話語，改用日語說：“抑制劑對我們沒有用，我們不是超人種。”
“讓照片上這個黃毛趕緊滾出來，不然我就把這個店砸了。”
柯明野說着，朝着吧檯上那一張“頭號牛郎”的照片射出了蛛絲，隨手一拉拿到了手中，他的身形在半空中倒吊着轉了一圈，好讓全場牛郎都能看清那張照片。
反犬用日語說：“我們只是想找一個人而已，照片給你們看了，如果實在見不着，那我們就先行告退了。”
兩人一唱一和，惹得俱樂部裡的牛郎們面面相覷，細碎的話語聲傳蕩在每一個角落。
“不是超人種，那爲什麼他們有這種能力？”
“是通神者麼，基因抑制劑和異能抑制劑在通神者身上起不了作用。”
“總之，先把副店長叫出來吧，那個男的太怪了。”
他們正竊竊私語着，一個身穿酒保服，留着齊肩黃髮，戴着墨鏡的高瘦青年緩步從吧檯後方走了出來，嘴上還叼着一支菸。
“我要和他們單獨聊聊，你們整理一下被打碎的酒杯，破了的牆紙該換就換，在一天內把酒吧變回原樣，今晚休息。”
黃髮青年有條無絮地說着，捻起嘴裡的煙，吞雲吐霧。
俱樂部內的其他牛郎聞言，紛紛收起了槍支，從掩護物後方起身，各做各事，好像剛纔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整個酒吧繼續運作。
“這不就行了麼……”
柯明野說着鬆開了蛛絲，從天花板上翻了個身子落下，踩在俱樂部的地板上。
橘子皮手中握着的浪刀倒是沒有潰散開來，他擔心那些牛郎突然變卦，於是就這樣掩護着反犬和清夢兩人走向了那個黃髮男人。
四人跟着黃髮男人走入了俱樂部內的一個包廂。
黃髮男人開了燈，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坐下，擡眼看向他們。
“說吧，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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