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家族大事件三:魔女之夜(六)

十月三十一日,凌晨7點08分,超英協會第34層,臨時作戰會議室。

藍鴞、白翼、章魚人、紅巨人等一衆超級英雄齊聚於此處。

金牌司令官“車正晨”臨危受命,成爲了這場突發事件的臨時總指揮官。

他俯身靠在演講臺上,透過鏡片審覈着平板電腦上密密麻麻的報告,肅穆說道:“魔法少女同盟會目前已經針對市區中心發佈了緊急疏散通知。”

“她們提前在城市四處使用魔法卡牌創造了四座巨大的傳送魔法陣,無關市民只需要步入魔法陣之中就能立刻離開環京市中心。”

說到這兒,車正晨微微停頓了一會。

他語氣擔憂地說:“儘管如此……市中心的居民實在過多,光是那四個魔法陣沒辦法及時使所有居民在短時間撤離,也就是說我們必須爲這些尚未來得及離開的市民爭取時間。”

說着,他扶了一下黑框眼鏡,從平板電腦的屏幕上擡起眼來。

“目前位於環京協會分部大樓待機,並且級別不低於C級的超級英雄小隊總共只有五支,分別是由‘氣球俠’、‘章魚人’、‘凜冬將軍’、‘白翼’、‘紅巨人’率領的隊伍,在座各位都並非泛泛無名之輩,經常活躍在環京,想必彼此之間都有一定的印象,我就不過多介紹了。

“而在行動開始之前,有一件事我必須事先聲明:這次援助行動的死亡風險極高,如果在座各位有哪位想要退出行動,我將不會有任何怨言,作爲總指揮官我允許你們之中的任何人退出隊列。”

說完,車正晨擡起頭來緩緩環顧一圈,目光掃過在場的一衆超級英雄。

最後,他和煦地笑了笑,“我明白了。那最後申明一下我們的任務,我們的任務是援助同盟會的魔法少女們,令她們成功到達那座巨大舞臺的上方。”

他頓了頓:“同樣的,魔法少女三巨頭也會趕來支援——根據我剛剛得到的情報,她們正前往丹麥、英國、冰島三地解決人偶魔女事先設下的巨型魔力人偶,無需多時便會回到環京,我們必須嚴守防線直至她們回來爲止。”

說着,車正晨放送了一下丹麥、英國、冰島三座村鎮的實時影像。

白翼擡眼看去,見到影像上那些灰白色巨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說即使是三巨頭也不一定能把這些人偶快速擊破吧?

“其他的魔法少女呢?”大腹便便的氣球俠摸了摸裹着黃色戰服的肚子,甕聲甕氣地問,“車司令,她們不會只要我們去送死吧?”

“她們就在外面。”

車正晨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擡手指了一下窗外。

衆人循着他的指尖看去,只見魔法少女九重櫻、琉華子、小紅帽、綺莉等人正以魔力懸浮在半空之中。她們的側影冷冽,裙裾飄揚間,目光靜靜地凝望着遠處的魔女之夜。

“明白了,那我們可以動身了麼,我想去把那羣魔女揍扁。”

戴着紅色X字面具的紅巨人抱着肩膀,冷冷說着。

“彆着急行麼,聽司令官指揮。”章魚人說,他的頭髮一如既往凌亂,眼神也一如既往慵懶。

車正晨深吸了口氣,與窗外的九重櫻對上目光。

他回過頭來,開口說:“行動開始之前。再次說明一下我們的目標,堅持到魔法少女三巨頭回歸環京,並且掩護這幾位魔法少女接近那座暫時被命名爲‘魔女之夜’的浮空平臺。”

“那麼動身吧。雖然那座所謂的‘魔女之夜’從剛纔開始就停在半空中一動不動,什麼反應都沒有。但我們最好主動出擊,刻不容緩,畢竟不知道那些魔女下一步會做什麼。”

戴着一身極冰盔甲的準圓桌會英雄“凜冬將軍”緩緩說着,挪步向着會議室外走去。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有着些許的亢奮——如果能在這一次的天災級事件裡立下赫赫戰功,那麼他便能夠順理成章晉升爲一名圓桌會英雄。

毋庸置疑,這場戰役將成爲他進軍圓桌會的最後一道關卡。

這會兒,藍鴞正倚在作戰會議室的窗邊,目光斜睨着窗外的魔女之夜舞臺裝置。

“我之前就想問你,這玩意到底是什麼?”

白翼走了過來,指了一下藍鴞肩膀上的紅藍戰服小狗。

“閃電狗。”藍鴞攤了攤手,“呃……不對,它改名了,現在叫魔法閃電狗。”

“汪——!”尤里子狗叫一聲。

念力修女抱着肩膀,目光盯着藍鴞肩膀上的紅藍閃電狗,沒好氣地說:“你總能做出這些奇怪的事。”

白翼聳聳肩,“算了算了,我們都知道藍鴞同志就喜歡整一些出人意料的活。”

“對了,你妹妹找到了麼?”藍鴞擡手撓了一下額頭,忽然問。

聞言,白翼的面色微微一沉。

他說:“沒有,從幾天前開始就聯繫不到她,可能和你說的一樣,和這羣魔女有關係。”他又問,“你妹妹呢?”

“也還沒找到。”

說着,藍鴞微微側頭,擡眼看向天空之中的長方形平臺,凝視着那座直通天際的魔女雕像,“但我覺得……她們應該都在那裡。只要能登上那座舞臺,我們就能找到她們。”

“是麼,那我們去把她們帶回來。”白翼壓低聲音,掩藏着音容之中的怒意。

“嗯。”藍鴞點頭。

驀然,會議室外有一名工作人員驚呼一聲,引起了一衆超級英雄的注意力。

“那東西有反應了——!”

聞言,車正晨扶了一下眼鏡,皺着眉頭看向天空;藍鴞和白翼齊齊擡眼看去。

舞臺中央的魔女雕像忽然綻放出了直通天空的輝芒,轉瞬之間,一片巨大的光幕籠罩了整片舞臺。舞臺的平面緩緩變爲圓形,棱角逐漸被磨平。

緊接着,從舞臺東西南北的邊緣處,緩慢升起了一個個成年人體積大小的“紙人”,這些紙人在半空之中飄忽地搖曳着,手牽手連成一道蒼白的圓環,快速旋轉着,口中用德語高呼:

“ErlsungErlsungErlsungErlsungErlsungErlsung(救贖)——”

不止如此,魔女之夜的底部緩緩敞開,延展出了一條又一條的純白色線條。在難以計數的純白線條的簇擁之下,它像是一隻浮空的水母,而那些線條則像是帶電的水母觸手。

藍鴞皺了皺眉,凝望着那些線條,瞳孔之中映出了一個介紹面板。

【“命運之線”,魔女之夜用於操縱超巨型人偶的媒介。】

下一刻,魔女之夜將命運之線向上“揮去”,再而重重地向下垂落,彷彿巨大的水母浮在空中招展着自己的電觸。

裹挾着一陣呼嘯的風聲,驀然間,一具具高達五十米的龐然人形出現在了線條的末端處,就這麼悄無聲息間地顯現於半空之中。

彷彿無聲處聽驚雷,看見這一幕的所有人大腦徹底炸響。

“超大型人偶?”白翼嘶啞地說着。

“怎麼會,同盟會的人跟我說過,人偶魔女想要佈置這種人偶只能提前安排——”車正晨震驚地呢喃着。

在他微微睜大的雙眼之中,這些巨大的灰白人形像是劇場上被線操縱着的人偶,伴隨着“命運之線”垂落向城市,一具具人偶隨之轟然墜落而下。

彷彿一顆顆洲際導彈落地,掀起的滔天氣浪掀翻了一座又一座的高樓,轉瞬之間虹燈商業區滿目蒼夷。層層翻涌的塵浪仿若狂暴的洪水,將昔日繁榮毀於一旦。

藍鴞微微一怔。

下一刻,伴隨着塵浪散去,十具超大型人偶緩緩擡起頭顱,身上條理清晰的魔力紋路在塵霧之中綻放着暗紅危光。

它們仰天發出詭戾的尖嘯,彰顯着侵略者的攻擊性。

“十具人偶?”他心想。

“魔女之夜的舞臺,在用線條操縱着那些巨大人偶?”白翼喃喃着。

藍鴞漫不經心地說:“我聽那些魔法少女說過,魔女之夜的能力有可能是增幅並擴大魔女的能力的影響,也就是說……人偶魔女很有可能通過這座舞臺增強了自己的力量,於是即使不用提前佈置,也能夠釋放出經由魔女之夜強化後的巨型人偶。”

“喂喂喂,這麼多具人偶,把我們的城市踏平都不難吧?”白翼呆怔地說。

藍鴞皺緊眉頭再次擡起頭來,看向血紅天幕之下的那座舞臺。

此時這座名爲“魔女之夜”的舞臺裝置已經被徹底喚醒了,正中央的魔女雕像向着天空煥發詭異的血芒。

整座舞臺都在伴着律動的音樂高速旋轉着,垂落而下的命運之線隨之舞動,斑斕的光幕遊移在舞臺上方,照亮了一個個攝人心魄的身影。

【特殊建築介紹:魔女之夜(超大型浮空舞臺裝置,需要六名天賦絕巔的魔女的魔力才能夠啓動裝置)】

【能力一:魔女之夜能夠增幅魔女的特性與能力,並將能力的影響範圍通過巨大的舞臺裝置擴大無數倍。】

【能力二:在魔女之夜上方的雕像空間之中,啓動魔女之夜的同時,在祭壇上獻祭現世天賦最高的魔女,將能夠使“嫉恨魔女”降生到這位被獻祭的魔女身上,實現“世界上最偉大的復活”。】

看着能力二的介紹,藍鴞微微一怔,瞳孔收縮到了極致。

此時此刻,一個恐怖的猜想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她們把柏子妮留在祭壇內部,而不是利用她的魔力喚醒魔女之夜,是因爲打算讓她魔女化,再把她獻祭,從而讓傳說中的‘嫉恨魔女’甦醒?

他壓低面具,輕輕嘶了口氣,裹挾着菸草氣息的空氣宛如利劍一般刺入肺腑。

面具後,瞳孔之中流轉着暴芒。

“你怎麼了?”白翼問。

“沒事,我們該動身了。”

藍鴞說着,看向魔女之夜投落在城市之中的十具超大型人偶。

此時此刻,十具無面的灰白巨人正肆虐在虹燈商業街內部,緩慢地朝着不同的方向行進而去,彷彿被賦予了不同的使命。

它們的頭頂有着一條條細小的“線”,連結着魔女之夜舞臺的底端。

就是這些“命運之線”操縱着人偶的行動麼?藍鴞猜想,或許只要把這些命運之線切斷,這些人偶就會失去行動能力?

“動身吧……再拖下去那些人偶就要踏平我們的城市了。”

白翼應着,與藍鴞、修女二人一同走出了會議室。

就在這時,忽如其來一陣詭秘的歌聲自血紅色的天穹之上響起。仿若上帝於雲巔撥動琴絃,奏響天籟之音,這陣樂音暴雨般灑入了城市,落入每個人耳中。

藍鴞剛走出會議室,聽着這陣熟悉的聲音,立刻便辨識出了聲音的主人。

他透過科比的耳朵聽過,所以清楚地知道,這是冕夢魔女的聲音。

藍鴞怔了一下,猛然仰起頭來,透過玻璃幕牆看向半空之中的舞臺裝置。歌聲形成了一陣實質性的能量波動,仿若狂風暴雨一般擴散向環京四處,無處可逃,無人能擋。

頭戴圓帽留着藍色波浪捲髮的冕夢魔女站在舞臺邊緣,張着嘴,衝着這座城市肆意地歌唱着,肆掠在半空之中的獵獵風雪也未能蓋去她嘹亮的歌聲,彷彿希臘神話之中常居於大海之上的女妖塞壬一展歌喉,極具誘惑性的聲音飄蕩向這座名爲“城市”的鋼鐵海洋,穿梭在高樓大廈與大街小巷之間。

“她在利用魔女之夜的舞臺裝置擴散自己的催夢能力麼?”他心想着。

系統介紹之中說過,魔女之夜能夠無限倍增幅“魔女能力”的影響範圍,此時此刻冕夢魔女便是在利用着魔女之夜的這個特性,擴散着自己催人入夢的魔力。

就在這時,身旁傳來“撲通”“撲通”的聲音,像是鴨子落水。

藍鴞緩緩扭過脖子,只見走道上的工作人員一個接着一個地倒下。

普通人的精神防禦能力根本無法與超人種相比擬,而在這種級別的精神侵略能力之下,即使是大部分能力普通的超人種大抵也會無可避免地沉沉睡去,更別談這些正常人了。

在魔女之夜的助力下,冕夢魔女的歌聲如洪浪一般自天幕傾落而下,轉瞬淹沒了城市。

不多時,整座城市陷入了眠夢之中。

分明正值黎明時分,世界卻好似重回黑夜。

天空之中,直升機駕駛員呆坐在駕駛座之上,歪着腦袋沉沉睡去。機翼嗡鳴間,失去控制的直升機轟落在一棟摩天高樓的上方,爆破的火光猶如煙花一般點亮了初曉時分的天空;

陸地之上,公交車司機沉睡着,黝黑的車頭撞上了電線杆,電線杆連帶着撞上了附近的紅綠燈牌,電火花隨着落雪一同向下狂暴濺落,轟然巨響交替響起,卻蓋不去詭秘的歌聲;

市民們正在排成密密麻麻的一大隊列,擠滿了大街小巷,挪步前往魔法少女們佈置下的傳送魔法陣,從上空看去彷彿遷徙的蟻羣。

然而隨着冕夢魔女的歌聲被魔女之夜擴大無數倍,進入人們的耳朵,他們的軀體便猶如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般接連倒下,幾乎形成了一片人體潮浪,拍打在擁堵的街道上方。

緊接着城市的機關開始失控,整個世界彷彿都在瘋狂地嘶嚎着。

“你們的動作得更快一點——!”

聽聞歌聲,車正晨抵着額頭對着走道低吼一聲,隨後失去了抵抗能力,緩緩地癱倒在了臨時戰略會議室的黑板之上,沉睡不起。

“你們還行麼?”

見狀,凜冬將軍緩緩扭頭環顧四周,對着走道上的接近二十名超級英雄問。

“我沒問題。”章魚人說,“只是頭腦有點不清醒,但應該不至於會睡過去……看樣子那個魔女的歌聲對普通人比較有效。”

話語間,遠處驀然傳來了一陣陣攝人心魂的尖嘯聲。

只見那些被命運之線所連結着的超巨型人偶,正挪動着灰白色的軀體,撞開沿途的高樓大廈,朝着協會大樓並肩行來,每一步都宛若山崩地裂,傳出城市的哀鳴。

直面着無麪人偶,凜冬將軍面色冷肅,他握緊雙手之中的冰劍,刺入地板,走道之上的空氣彷彿都冷了幾分,墜入零度以下。既然車正晨已然倒下,那麼此時擁有着絕對指揮權的自然是協會分部內資歷最深的他。

從眼前的情景看來,這場戰役的危險級別遠遠超乎了他最初的景象。

作爲這些超級英雄的領袖,他必須做出正確的指揮,否則整座協會大樓,乃至於整座環京都有可能會被那些人偶毀於一旦。

他沉聲說:“既然同盟會的三巨頭還沒回來,那我們先別急着對那座名爲魔女之夜的舞臺發動進攻,我們得先把她們釋放出來的那些人偶及時攔住,防止危害進一步擴散。”

章魚人說:“那先從前面這三具人偶開始解決吧,它們正在朝着同盟會和超英協會的分部大樓趕過來,對我們的威脅最大。”

紅巨人不爽地說:“總之先幹掉這些人偶,然後去把天上那些魔女宰了,對吧?”

“對,開始行動。”

話音落下,白翼猛然展開了一對潔白的巨翼,從身後托起了藍鴞的軀體,從敞開的玻璃幕牆之中暴掠而出,直勾勾地向着迎面走來的三具超巨型人偶飛馳而去。

同一時間,環京市,老京麥街區,柏柯家住宅樓下的老京麥網吧。

超英協會的災難疏散警報聲響徹在街區之中,架着劍刃的雄獅的警告標誌在每一座高樓表面的廣告牌之上亮起。

然而此時這座歲月已久的黑網吧內部,年過半百的老闆娘正戴着耳機聽着流行搖滾樂,一邊在電話前方撥打着不知何人的電話,不耐其煩地一遍遍扣下電話數字鍵,那邊卻遲遲未接通。

“嘟嘟——”的聲音令人心煩。

老闆娘剛放下話筒,便收到了新來的網管小子的惶恐提醒,她卻只是摘下耳機,皺了皺眉說:“臉色跟便秘似的,外邊發生啥了?”

嘴裡嘟噥着,老闆娘叼起了一根菸,慢悠悠走出網吧。

她叉着腰,撓了撓額前的蒼白髮縷,眯着眼睛看着遠處的血紅色天幕。

“哎喲到底怎麼了這是……還讓不讓人開店了?”

她喃喃自語着。

老闆娘心想,剛剛她還在網吧裡撥着電話,給別人留言,這會兒就天翻地覆,這個世界實在是魔幻啊……

至於打的是誰的電話呢?

打的自然是那個常常在網吧裡和其他人說自己是“傳奇偏偵探”的二狗子的電話。

從前幾天開始二狗子就沒來上班了,本來她對着電話留言臭罵了幾句,心說讓你小子當網管是便宜了你,這年頭網管也要學歷懂麼,退一萬步,就算咱們是一個黑網吧,就這麼連辭職都不搞直接失蹤了還有沒有天理了?

她心想二狗子這種特殊人才,除了自己以外還有誰會瞎了眼要她呢,結果這小子還不心懷感恩,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跑了。

後來留言着留言着,老闆娘實在氣得胸悶,就鐵了心不再理這個二狗子了。

但轉念想了想,如果自己不收留這孩子,還有誰會收留他呢?

以後這個孩子又得到哪裡生活去呢,於是老闆娘就有點兒心軟了。

可二狗子還是沒有接她的電話,連續好幾天了,彷彿人間蒸發了似的。

她正想着二狗子有可能出事了,這孩子思路清奇,腦子和普通人不一樣,要是被那些傳銷組織忽悠走了怎麼辦。

於是正猶豫着要不要報警,貼一貼尋人啓事啥的,但又覺得把二狗子的照片貼得大街上到處都是簡直是一種精神污染,那小子的氣質跟二哈似的,長得帥是帥,就是實在不上鏡。

老闆娘納悶地挪步走出網吧,正想抽根菸透透氣,結果就瞅見了這一幕。

“到底怎麼了啊這是,都變天了吶?”

看着血紅色的天空,網吧老闆娘微微一怔,摘下耳機,這才明白爲什麼今天一大早沒人來上網了。

下一刻,她忽然擡起頭來,透過瀰漫在城市之中的塵霧,震顫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那具緩緩走來的灰白色巨人。地震一般隆隆的腳步聲,幾乎蓋過了響徹在大街小巷之間的警報聲。

“我的媽呀……”

老闆娘怔了怔,剛點着的煙從她的嘴角跌了下來,掉在地上濺出零星火點。

就在這時,自血紅的天幕之上一陣飄渺、動聽的歌聲飄來,猶如太洋之上傳來的美人魚的歌聲。聽着這陣歌聲,老闆娘扶着額頭,意識忽然一陣恍惚,像是飛了葉子似的,天旋地轉。

她忽然感覺很困,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擡手扶着網吧入口的牆面,強撐着向周圍看去。

只見大街上陸陸續續有人倒在地上,沉沉睡去,像是搖籃之中的嬰兒。

看着這一幕,老闆娘全身乏力,緩慢地向後倒去。

倒向地面的同時,她空洞的目光之中倒映出了遠方的魔女之夜——冕夢魔女正站在舞臺的邊緣,沐浴在光幕之中,輕輕地哼唱着令人沉睡的搖籃歌。

下一刻,她緩緩闔上眼皮,白髮蒼蒼的腦袋快要磕到地面。

這時,忽然有一隻手扶住她的身體。

“別怕,老太婆……偏執大人來了。”

那個人如是說着,隨後動作輕柔地背起了老闆娘的身體,緩步把她背到了網吧內部。

光線不算明亮的網吧,還在“禁菸區”上網的網癮少年們一個接着一個倒下,腦袋磕在菸缸上,睡得跟死人差不多。

就在這時,網吧老闆娘不知爲何,忽然感覺意識好像清醒了一分,就好像揹着她的那人使用了什麼手段似的。她頂着依舊昏沉的意識,緩慢地撐開眼皮,疲憊的眼睛看向那人的背影。

那人的身材瘦削,膚色白得病態,明明是男生卻扎着一個馬尾。

老闆娘嘴脣微微翕動,斷斷續續地說:“二狗子……你咋麼回來了?”

她的語氣夾帶着一絲驚詫,還有責怪,心說你這臭小子,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這種時候倒是回來找死了……真是傻子。

“呵呵……其實我已經準備很久了。”

偏執大人自信滿滿地說着,在前臺處的電競椅上放下了老闆娘。

“你準備啥子了準備,我的電話是一個不接,不要命啦?”

“我潛心修行了幾天,把幾萬商城幣都花完了,甚至還把本源卡牌打造了出來……呵呵,這就是——魔法少女之中的魔法少女,我得走了,老太婆你先睡一覺。”

“不是……二……二狗子,你……你這是要去哪?”

老闆娘癱在電競椅上,盯着偏執的背影,語氣虛弱地喃喃說着。

“交給我吧,老太婆,我一定會守護好你的網吧的。”

偏執面無表情,低聲說着。

他擡手拍了拍老闆娘的背部,隨後轉身走向網吧的出口,直面着那具向着老京麥街區迎面走來的巨型人偶,拉開了身後的小學生揹包的拉鍊,從中取出了一把暗紅色的小刀。

此時老闆娘已經有些看不清他的背影了,就連耳邊那陣不斷逼近的龐大腳步聲都變得模糊。

最後,在老闆娘抵不過睡意,徹底闔上眼皮之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彷彿看見了一個身穿暗紅色長裙、手持暗紅鐮刀的少女……少女威風凜凜地踏地而起,化作一束暗紅色的流星向着穹頂的巨人暴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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