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韓信: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其實秦朝原本就有青銅戟這種武器,後世的秦始皇帝陵博物院內就收藏着一把,這種武器,在戈的基礎上,多出了一把尖銳的小枝。
跟傳統的戈相比,攻擊方式多了刺擊的功能,既能像用戈一樣對付騎兵,又能對付步兵,後來逐漸取代了戈,實用性大增,後來慢慢成爲步兵主要兵器。
算是戈和矛的結合體。
只是趙郢此時手中拿着的這把天龍破城戟,在青銅戟的基礎上,又多出了一個月牙形的尖銳小枝,中間的主刃又分外的粗長,更讓趙郢驚訝的是,他竟然還知道設計成棱形和加開血槽。
這妥妥的就是戰場上的大殺器。
讓趙郢有點愛不釋手,拄着這把天龍破城戟,有些好奇地看向這位歐冶子的後人。
“你們這天龍破城戟竟然重達五百三十八斤——這樣的武器……”
說着,趙郢又掂了掂自己提着都覺得有些墜手的天龍破城戟。
“你們考慮過給誰用嗎?”
聽到趙郢問題起這個,原本還有些自矜得意的黑瘦老者,頓時啞殼,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
“原本,原本是沒這麼重的,是老夫在鍛造的時候,聽說皇長孫神力驚人,爲了增加威力,又特意做了一點小小的調整——比如,您看看這個矛頭,是不是更粗更長更有威力了,還有這兩個月牙小枝……”
趙郢:……
可不是嘛,人家都是兩個月牙似的小枝,他這個妥妥兩把圓月彎刀!
也就是他這個身高,如今已經接近兩米了,但凡再矮上一點,就跟老鼠拉木杴似的,拿起來都覺得滑稽。
至於重量,也是,這老傢伙大概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好東西,玩命往裡面摻,最後才搞出這麼一個加大版的天龍破城戟。
“果然厲害——”
趙郢順着誇了他一句。
畢竟,要不是這位大神忽發奇想,搞出這麼一出,打造出來的這天龍破城戟,自己十有八九還是不趁手。
如今這個,自己再發展上一段時間,應該是剛好,至於再以後,力量如果還是繼續增加的話,估計自己就得用兩個這玩意,或者是直接換李元霸那一套了。
弄倆碩大的錘子,衝上去就掄……
見趙郢十分滿意,始皇帝心情也很好,直接大手一揮,給了一筆豐厚的賞賜,把這位歐冶子的後人歐冶淬封爲少府左公室令右丞,專門負責大秦的兵器鍛造,又特許卓氏一族可以在河東郡開礦冶鐵。
這位卓氏和歐冶淬大喜過望,當場拜謝。
……
趙郢見蒙毅等人都在,似乎是要商討什麼國家大事,下意識就想起身走開,被始皇帝直接扣下了。
“留下,今天的事還是你先搞出來的,待會就由伱來給大家解釋……”
趙郢一臉納悶地停住了腳步。
剛想問問到底是什麼事,大殿外面已經開始陸續進人了。
右相馮去疾,左相李斯,內史騰,少府史祿,將軍馮劫,掌管宮門禁衛的郎中令周吉,掌管掌管宮門警衛的衛尉陳笤,掌管宮廷御馬和國家馬政的太僕公豎,以及已經跟王翦一樣退居二線,居家修養,很少參與朝中事務的太尉繚!
也就是後世赫赫有名的尉繚子!
趙郢看着鬚髮皆白,然而精神看着依然很好的太尉繚,不由眼睛一亮。以前光讀他的書和兵法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高人。
不過,此時場合不對,他也不好過去搭話,只能衝着尉繚子分外熱情地躬身行禮,打了個招呼。
所有人進來之後,先是拜見始皇帝,然後就非常自覺地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趙郢還是第一次參加這個,不知道自己該往那裡坐,始皇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趙郢這才一頭霧水地湊到始皇帝身邊,就像往日裡跟着始皇帝學習政務一樣,很自然地跪坐下來。
雖然始皇帝私下裡早已經習慣了趙郢讓人打造的桌凳和椅子,但是參加朝廷機會這等正式場合,始皇帝還是會選擇這種傳統的方式。
趙郢做得隨意,始皇帝波瀾不驚。
但下面的這些公卿大臣,卻不由相互對視一眼,然後又頗有默契地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就跟沒看到這一幕似的。
這還是皇長孫趙郢第一次公開參與議政,也是皇長孫趙郢開府之後的第一次正式露面,而一露面就是這樣一種讓人心中震撼的方式。
直接跪坐在了始皇帝身邊!
雖然只是側坐,但也足夠讓人浮想聯翩了,畢竟,當初哪怕是長公子扶蘇的時候,也從未有過這等待遇。
哪是誰的位置?
太子!
這是什麼意思?
在座的各位,都是大秦的人尖子,心思通透,嗅覺敏感,始皇帝的這個看似隨意的安排,讓他們每一個都不由心中一凜。
這幸虧是自古以來,還從未有過跨過兒子,把君主的位置直接傳給孫子的先例。他們心思都沒敢往這上面想,不然單單這一個舉動,他們就能明白始皇帝的心思。
即便是如此,他們看向皇長孫趙郢的眼神已經有些隱隱不一樣了。
那可是一言九鼎,開千古未有之格局的始皇帝,可不是後世那些被儒家給閹割裹挾的皇帝。
他的威權之重,後世罕見。
對於他們這些細微表情的變化,始皇帝就跟沒有看到似的,見所有人都已經準時到齊,衝着一旁的趙高微一示意。
趙高頓時心領神會,小跑着上前,在每一個人面前神色恭敬地放了一卷竹簡。
“諸位卿家,先看看吧——”
不要說其他人,連趙郢都忍不住翻開看了一眼。
《鑄軍魂》——
趙郢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身邊蔚然端坐,不動聲色的老人,沒想到這位大父竟然真的對這件事上了心。
這份可怕的政治嗅覺和敢爲人先的魄力!
趙郢掃了一眼前來參加議政的這些大臣,心中先有了幾分瞭然。
看着這一份簡單直白,但內容卻發人深省的書籍,所有人一個個不由神色凜然,連剛纔被趙郢坐在始皇帝身邊引起的心神波動都給壓了過去。
這是要統一思想,統一認識?
幾乎可以想象,這篇文章,一旦推行,會在全國引發怎麼的震動。
“此乃皇長孫郢前些時日所寫,如今已經在他的新兵大營正式推行,朕讓人瞭解過,效果甚好,如今朕準備先在所有宮門禁衛,宮門警衛,以及拱衛咸陽的大軍之中試行——召集各位過來,就是想要商議一個章程——你們有什麼疑問,可以向朕的皇長孫請教……”
趙郢:……
大父啊,咱謙虛點啊,我現在這小身板,可有點頂不住——
但始皇帝的面子不能塌!
見所有人都向自己望過來,趙郢神色坦然地微微頷首,衝着所有人抱拳行禮。
“有不當之處,請各位長者多多賜教……”
大家都是明白人,推行《鑄軍魂》的好處,肉眼可見。
如今,始皇帝開了口,加上這羣人真的很想了解趙郢推行這《鑄軍魂》的一些細節,當即紛紛開口詢問。
趙郢也不怯場,一直耐心地講解着,臉上掛着如沐春風的笑容。
心中不由對這位皇長孫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可惜,這文章謄抄不易,不然,大可把皇長孫的經驗推行天下,令天下各郡各縣都通習之——”
左相李斯忍不住感嘆道。
“皇長孫年紀雖小,卻有治國之才,哪怕比之上卿甘羅,恐怕也不遑多讓。”
李斯的這個評價,其實已經相當高了。
甘羅,那是真正的有歷史記載的超級天才,十二歲時,就出使趙國。憑藉自己的計謀,幫助秦國得到十幾座城池,從而得到秦王嬴政嘉獎,授於上卿之位。
這可是相當於當時丞相的位次!
趙郢沒想到李斯竟然會給自己這麼高的評價,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一臉謙虛地微笑着拱手致謝。
“左相謬讚了——”
這個人,雖然也是把大秦推向深淵的幫兇之一,但他又跟趙高不同,他只是貪戀手上的權勢,除了衆說紛紜,已經成爲歷史疑案的矯始皇帝遺詔,立胡亥,誅扶蘇外,幾乎沒有做多少對大秦有害的事,反而一直在爲大秦兢兢業業地奉獻着自己的才華和智慧。
甚至一度因爲建議胡亥採取政策緩解民憤,穩定局面,而被胡亥打入了大牢。
他或許有很多的缺點,也不能算是什麼好人,甚至爲權勢做過殘害同門的不齒舉動,但他真的極有才華,也極有能力,對這個大秦,真的做出了很大個貢獻,哪怕是後期,也大多秉持着一刻爲大秦謀劃的公心。
可惜,胡亥不是始皇帝,他只能憋屈地被趙高這個陰狠的小人屠了滿門。
所以,對於這個人,趙郢心態一直很平和。
只要自己得勢,能鎮得住局面,這個人就可用,絕對是幫助自己治理天下的利刃,比追着蘿蔔拉磨的驢子都積極。
“不錯,左相所言極是,若不是謄抄文章不易,這篇文章真的可以讓天下讀書人皆通習之——不過,雖然不能讓天下讀書人,都通習之,卻可以讓各地方官員,向百姓宣講。如今各地人心浮動,除了六國餘孽從中作祟之外,恐怕也跟地方百姓對陛下和朝廷政令的無知有關……”
右相馮去疾也忍不住開口讚道,
左右相開了口,其他人也不由紛紛附和,對趙郢的這一創意,讚歎不已,倒是沒人不識趣地站出來說什麼“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之類的屁話。
畢竟,儒家雖然因爲淳于越等人最近的舉動,有擡頭的架勢,但還到不了參與這等會議的層級。
今天參加會議的,要麼是法家,要麼就是軍功起家,最講務實二字。
趙郢還好,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始皇帝聽到這些朝廷最爲倚重的大臣,都在交口稱讚自己的大孫子,眉宇間已經全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太尉繚總管,皇長孫郢從旁輔助。”
雖然始皇帝這麼說,但大家都是明眼人,誰不知道太尉繚已經很久不問朝中事務,只是掛一個三公的頭銜?
這分明是陛下在藉着太尉繚的名頭,在爲這位剛剛開府的皇長孫鋪路,積攢資歷!
太尉繚多聰明的一個人啊,自然是聞絃歌而知雅意。
當即起身領命,又衝着跪坐在始皇帝一側的趙郢一臉友善地微微拱手。
“老朽老邁,此事以後恐怕是要多勞煩皇長孫了……”
趙郢笑着起身拱手回禮。
“太尉客氣了,還請太尉多多指教……”
……
就在趙郢在大殿上,跟着始皇帝和一羣大佬,仔細地推敲着推行《鑄軍魂》細節的時候。
新兵大營。
對於嗚嗚泱泱,毫無新兵覺悟的韓信、蒯通等人,陳平也不去管,也不去催,任由他們拖拖拉拉,自由散漫地在營地裡,一邊溜達,一邊往自己營地趕,權當沒看到他們在有意地磨蹭。
後來,索性自己先回營帳等着了。
剛纔在營地外圍,還沒覺出什麼來,這往裡面一走,韓信和蒯通便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個新兵大營,不對勁!
你管這叫訓練了三個多月的新兵大營?
雖然看得出來,那羣墨家子弟在新兵大營上做了很多功夫,幾乎是佈置的固若金湯,但奈何人不爭氣啊。
走了這麼長時間,你就沒見到多少隊形整齊的隊伍,更沒見到熱火朝天的訓練場景,反而是時不時就能看到三三兩兩的戰士,湊在一起比比劃劃,還時不時地傳來幾聲放肆的鬨笑聲。
幾乎是毫無紀律性可言!
偏偏就算是如此,也沒個長官出來制止,而且看得出來,對於這些,大家似乎是早都習慣了,這算是什麼鬼,如果不是明知道這是新兵大營,又看到了包括墨家矩子禽在內的墨家子弟都自認是新兵大營中的普通新兵,他都懷疑自己這是進入了菜市場!
就這?
韓信覺得,把這些人叫成新兵,簡直是侮辱了新兵這個詞。
這能叫新兵?
烏合之衆都比這個強!
“若是這些新兵交到我的手裡,不出三天,便可令其知進退,明金鼓,不出旬月,可辨旗幟,進退如一,若是給我一個月的時間,遇敵人,則可戰而勝之……”
韓信雖然沒說話,但眼中已經有了不屑的神色,剛纔被墨家矩子禽和墨家子弟在這裡也只是一個普通小卒的震撼也漸漸消退。
眼睛爲實,自己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
有這個想法的,不僅僅是他,就連蒯通和其他剛剛被趙郢一股腦塞進來的這些門客,也大多有了輕慢之心。
讓自己跟着這些連烏合之衆都算不上的人在一起訓練?
簡直是奇恥大辱!
很多人,心中都已經做好了伺機逃走的打算。
韓信也是,他甚至已經在暗中觀察這座兵營防禦的漏洞,在策劃逃走的路線了。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側前方,傳來一陣嘻嘻哈哈的笑鬧聲。
“徒,你這次死定了,前有埋伏,後有追兵,我兩翼包抄,長戈在前,騎射在後,我看你往哪裡逃——”
韓信和蒯通有些詫異地扭頭看去。
然後就看到了兩個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郎,大冬天的挽着袖子,叼着草根,手中拿着幾毫無形象地蹲在一塊平整的地面上,正拿着幾塊小石子比比劃劃,咋咋呼呼。
旁邊還圍着幾個看熱鬧的少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