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來自驚和虔的消息
所以,得知皇長孫賑災歸來,已經回到府中的消息之後,咸陽尉桑感動的眼淚都快下來了,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往長公子府上拜見。
“啓稟殿下,咸陽附近的術士都已經抓獲殆盡,正羈押在縣衙等待殿下處理……”
“羈押?”
趙郢一臉茫然地看着面前的咸陽尉。
“您當時不是讓人吩咐,要把這些術士都抓起來,一個都不能跑的嗎?”
我當時這麼說了嗎?
但這個問題,在趙郢心中只是遲疑了片刻,就把這個問題給扔到了腦後,羈押不羈押的,不重要!
只要人沒跑就好!
“很好,桑君辛苦了,我這就讓人去領人!”
咸陽尉一聽,頓時鬆了一口氣。
去領人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當即趙郢叫過來府上的一個管事,讓他跟着這位叫桑的咸陽尉前去縣衙領人,同時吩咐管事,帶去了一萬枚秦半兩,作爲此次辛苦的賞賜。
縣尉桑代替手下兄弟,再三感謝之後,這才告辭離開。
“都言皇長孫殿下爲人仁厚,體恤下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出了長公子府,咸陽尉桑忍不住心中感慨再三。
有了皇長孫殿下的賞賜,咸陽縣的遊繳差人,一個個精神高漲,很快就把暫時羈押在縣衙的四百八十九人全部押往長公子府坐落在咸陽城外的一處空置田莊裡。
如今,這些術士,已經如驚弓之鳥。
完全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將會是什麼結局。
送走了咸陽尉桑和幫忙押送術士前來的桑,管事開始安排田莊上的下人,給這些術士分配房間,發放衣物,然後又讓人送來熱氣騰騰的飯菜。
看着雪白煊軟的饅頭,香氣撲鼻的羊肉燉蘿蔔,以及鍋裡那熱氣騰騰的小米粥,這些提心吊膽,忍飢挨餓了整整三天的術士當場淚目。
別管了,哪怕這是一頓斷頭飯,也得先吃個痛快!
田莊還特別體貼地準備了看上去有些奇奇怪怪的几案。圓形的,下面擺着一圈圓形的小凳子,一羣人,一個人端着一大碗羊肉燉蘿蔔,拿着兩個熱乎乎的大饅頭,試探着坐在了桌子上,有幾個蹲慣了的,竟然直接蹲在了凳子上,就着菜吃得唏哩呼嚕。
真香啊——
等壓下去餓勁兒,纔有一位術士有些詫異地擡起頭來。
“這菜——好像是天香閣那邊的味道……”
他這一說,有幾個其他去過天香閣的也不由擡起頭來。
“怪不得我一開始就覺得這飯菜有些不對勁,怎麼可能這麼好吃——你別說,還真是!”
這個消息一經確認,所有人頓時一片譁然。
這個田莊竟然請天香閣的大廚給他們這羣階下囚做飯!
不少人心思頓時就活絡起來。
誰家斷頭飯還專門給請天香閣的大廚啊——
整個的午飯,就在這樣一種各懷心思的氛圍裡吃完了。
所以,等下午趙郢親自過來的時候,這些術士雖然看上去臉色有些憔悴,但每個人都收拾的乾乾淨淨的,看上去精神好像還不錯。
這讓他十分滿意。
咸陽尉還是很會辦事的嘛,這些人不僅全給自己請來了,而且看上去還照顧的不錯。
“我知道大家最近這段時間過得都不太好,所以,今日把大家請到這裡來,是想給大家找一條安身立命的根本——”
趙郢揉了揉臉,儘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更加親切和善一些。
見所有人都非常認真地聽着自己說話,他也不繞彎子,從懷裡摸出一份稿子,輕輕地在手中敲了敲。
“我需要你們想辦法幫我煉製一份無色透明的琉璃,基本的方向,我已經寫在了這份草紙上,你們待會一起看看……”
說完,趙郢把紙張交給待在一旁的管事,目光淡然地掃視着這羣面色各異的術士。
“只要伱們專心爲我做事,以前非議朝政,煉製僞丹,招搖撞騙的事情,從此之後,既往不咎,而且誰若是能率先煉製出我想要的琉璃,可以入我府上,爲上賓,我保你們一份前程。”
誰不知道,趙郢如今不僅僅是始皇帝最寵愛的孫子,而且已經正式開府建牙,更是擔負着江山社稷司司長的位置,成爲與九卿並立的新貴。
他說保一份前程,那就是真的能有一份前程!
不少人頓時來了精神。
“只要認真做事,一切皆有可能,望諸君勉之……”
對於玻璃,他是真不知道,但聽說過一個故事,說是
一羣腓尼基人在沙灘上做飯的時候,無意中燒製出了玻璃球。
其中最重要的是兩個元素,一個是沙子當中的石英砂,一個是天然蘇打!
他不知道石英砂怎麼提取,但他知道所謂的天色蘇打可以從什麼地方搞,據說是來自鹽鹼地和鹽鹼化的一種結晶。
再具體的就不知道了。
但沒關係,那就直接搞試驗啊!
幾百個術士一起搞——
不過,爲了防止這羣狗東西私心作祟,各自作戰,影響試驗進度。趙郢把這些人集中到了一個田莊上,並在田莊裡面豎起了一面照壁。
誰若是想領取材料去做試驗,必須先公開自己的試驗配比,試驗完後,還需要在後面詳細寫清楚自己的試驗結果!
但是結果也不白公示,每公佈一條,可以得到兩百錢的獎勵,而且,無論是誰偷用他公佈的材料配比煉製出玻璃,功勞都是他的。
趙郢的目的,就是儘量減少內耗。
集中力量辦大事。
在這個時代,身爲一個深受始皇帝喜愛的皇長孫,一個可以比肩九卿的司長,能量大到超乎你的想象。
首先,幾乎整個少府都對他開起了綠燈。
只要是皇長孫殿下需要的,全部敞開供應!
很快,這羣術士就打起了精神,開始了自己煉製透明琉璃的偉大事業。專心致志,一個想偷跑的也沒有。
畢竟,田莊外就是手執弓箭,嚴防死守的大秦精銳。
不過,讓他們安心的是,除了不得自由之外,他們住在這裡的條件,是真的好,雖然吃的是大鍋菜,但頓頓有肉,而且味道鮮味,雖然可能比不上天香閣的大廚,但問題是平日裡,他們也吃不上天香閣的大餐啊!
而且,雖然他們人出不去,但田莊已經提前支取了一筆可觀的工錢,派人送去了他們的家裡,這讓他們徹底絕了想要回去的念頭。
煉製玻璃嘛——
也算是老本行了,畢竟看起來,跟以前煉丹也沒啥多大的區別。
這件事,趙郢交代完就扔到了腦後,畢竟,這玩意兒到底什麼時候能煉製出來,純粹看運氣。運氣爆棚的話,說不準第二天就能搞出來,運氣背了,那就真不好說了。
趙郢也沒覺得自己運氣能有多好。
此時,他的注意力在另一件事事情上。
他必須搞清楚,胡亥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堂堂的大秦公子,如今咸陽城裡最有權勢的皇子,怎麼忽然想起來跑到皇宮裡面當了個禁軍校尉!
這件事搞不清楚,他有些寢食難安。
書房裡。
張良有些不明白趙郢的心思,他不知道,爲什麼這位一向從容淡定的皇長孫殿下,會對這件事如此緊張。
胡亥即便是做了宮中禁軍校尉又能如何——
難不成,他在擔心胡亥會效仿當年的長信侯,舉兵作亂?
一想到這個可能,張良不由心中有些古怪。不過,若是真的,胡亥身爲大秦公子,忽然跑到宮裡去當一名禁軍校尉,確實是一手妙棋!
幾乎是進可攻,退可守。
斟酌了一下語氣,這才試探着道。
“以十八公子的性子,恐怕想不起這樣的主意,良以爲,應該是十八公子府上謀士的主意——殿下如果非要查的話,不妨從這方面查起……”
趙郢微微點了點頭。
看向張良。
“你曾在十八叔府上待過一段時日,去給我查,一定要查清楚這背後到底是誰的主意……”
張良:……
他現在已經有些認命了,如今在外間,自己已經被打上了皇長孫走狗的標籤,除非現在自己暴起發難,直接殺了這位皇長孫殿下,否則就算是自己說的天花亂墜,也沒人會相信自己的辯解了。
但刺殺皇長孫可能嗎?
一想到幾百斤的武器,在趙郢手中宛若燈草的場景,他毫不猶豫地就掐滅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想。
“諾!”
張良沉聲領命,轉身退出了書房。
走出小院子不遠,正好遇到了穿着一身雪白貂裘,步履輕盈的小師妹許負。
“許師妹……”
張良笑着打了個招呼,側身讓開道路。
誰知道許負反而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觀察了他一番,然後笑嘻嘻地道。
“師兄你是不是又做什麼事了,我看着你的運道好像越發的好了呢+——嗯,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幾個月內,你就要開始飛黃騰達了……”
張良聞言,不由苦笑。
只當是許負又在開自己的玩笑,畢竟,自己如今被迫留在此處,被這位皇長孫殿下指使得跟條狗似的,能有什麼前途。
“師妹,休要打趣爲兄……”
許負並不回話,笑臉盈盈地給張良打了個招呼,徑直去找她的觀察對象了。
每日一觀。
這麼有趣的面相,當然要好好的研究了。
這可是自己的功課。
趙郢正在書房裡翻看最近驚和虔從嶺南發來的書信。
驚的內容,大多都在會稽郡的動靜,最近的書信,有一個人的名字,開始頻繁在書信中出現,那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西楚霸王項羽。
零零散散地介紹着項羽在會稽郡的情況。
說此人,長八尺有餘,虎背熊腰,力大無窮,曾經與會稽少年角力,雖十幾人亦不能勝。曾酒後與人打賭,舉郡中祭祀的大鼎。
“其力大無窮,勇不可當,有小公子之風,郡中少年無不拜服,聽其號令……”
這就是驚對項羽的評價。
驚特意鄭重其事地用上了“有小公子之風”,很顯然這是在照顧自己的面子,說得足夠保守。這位傳說中的項羽的表現,恐怕真的是驚到了這位曾經的黑冰臺校尉。
甚至有可能,項羽的表現已經驚剛離開時候的自己!
不過趙郢也並不怎麼擔心,畢竟,驚去會稽已經幾個月了,這幾個月自己的身體依然是日新月異,跟以前相比,已經不知道強出了多少。
他有信心,哪怕正面對上項羽,也能碾壓他。
不過,這可是大秦的掘墓人,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放鬆。
連到這裡,他提起毛筆,在回信上輕輕地添上了一位女人的名字,等待紙上的墨跡乾透,這才輕輕地塞到信封裡。
最近來往的信件中,沒有聽驚提到項羽結婚的消息,所以,極有可能,歷史上那位深得項羽喜愛的女人還沒有正式走入項羽的生活。
但無論如何,自己還是要關注幾分。
信件用火漆烤好,交給了府上的管事,這書信,不經官方驛站,會隨着府上來往的商隊,送到驚的手中。
不管以後,局勢如何發展,虞姬這位傳說中的奇女子,一定要儘量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虔的書信,大多都是在彙報自己在嶺南收購香料,發展店鋪的進度,乏善可陳。不過,今天的一封書信,卻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當地的兩個侗主因爲爭奪地盤,再次發生了衝突,兩方打紅了眼睛,死傷了數十人,導致他收購的一批貨物也扣押。
事情鬧得很大,當地的駐軍已經介入。
蒙恬將軍和趙佗將軍親自出面,分別拜訪了兩位侗主,正在從中斡旋協調。
虔大概只是在陳述自己生意上的受挫,表明貨物的損失不是自己的責任,但落在趙郢的眼裡,這封信就有了點別的意思。
很顯然,蒙恬去了之後,已經初步站穩了腳跟。
在處理嶺南事務上,已經可以插手,甚至有了拜訪當地侗主或者寨主的底氣。另一件事就是,嶺南的這些土著,真的是桀驁不馴,在已經設立郡縣,有大軍坐鎮的情況下,竟然還敢大打出手。
即便如此,官方也不得不委曲求全,就連蒙恬和趙佗都不得不親自上門斡旋。
很顯然,要想讓這些人徹底的服從王化,依然任重而道遠。
盯着這份書信沉思了許久,趙郢這才重新坐回書桌,攤開了紙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