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輕取焉支山
但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命令手下幾個副將,加強焉支山防禦,而他自己,則親自率領一萬五千大軍,直撲大馬營馬場。
這是月氏勇士戰馬的主要來源,不容有失。
所以,雖然心裡把延陀家裡的女性親屬問候了無數遍,他還是不得不急匆匆地出發,準備爲這個裙帶關係的草包擦屁股。
所以,很快,韓信和蒙瞻就等來了鬱踔大軍的亡命狂攻。
不過,這大馬營馬場,雖然防禦工事年久失修,但經過墨家子弟的臨時加固,已經足以應付月氏人那些簡陋的攻城器械。
整個軍隊,在韓信和蒙瞻的指揮下,有條不紊,高效有序,所以,雖然戰事緊張,但並無大礙,甚至還有時間,輪班休息……
但這種難得的時光,到底短暫,這邊的防禦工程還沒弄完,焉支山的大將鬱踔就已經帶着大軍直接殺了過來。
“韓將軍,所謂久守必失,此處是月氏重地,然而卻地勢開闊,無險可守,如今來犯之敵並不多,我們爲何要在此固守?我願意領兵一萬,趁其立足未穩之時,直衝敵陣,拿下那月氏小兒……”
蒙瞻舉着望遠鏡,打量着逐漸逼近的月氏大軍,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神色。
韓信搖了搖頭,絲毫不爲所動。
“正因爲無險可守,所以纔要在此堅守……”
“韓將軍是說,我們要以身做餌,把敵人的大軍都吸引過來,爲殿下減輕壓力?”
陳平忽然心中一動,開口道。
韓信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聲音平靜地補充道。
蒙瞻:……
看着按劍而立的韓信,又偷偷瞥了一眼正在那裡準備戰鬥的匈奴兵和月氏兵,以及後面虎視眈眈的大秦精銳,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這位,心真黑啊!
這分明是要一石二鳥!
但即便是韓信不說,他也早想這麼幹了。
匈奴的兵馬就不說了,貴霜部落和馬場這邊的降兵,身上的血還都未乾利索呢,這麼多人——這種生死危亡的關頭,誰敢把後背交給他們?
別說盡心盡力幫助自己殺敵了,不臨時反水捅刀子都要謝天謝地。
所以,就是要藉着防禦工事隔開彼此人馬的機會,讓他們藉助這次防禦戰,沾一沾自己族人的鮮血,徹底斷絕他們反悔的退路!
誅心一點講的話,未必沒有趁機消耗人手的想法。
畢竟,兩萬大軍,原本就有一萬匈奴兵,如今加上昨天晚上投降三千多貴霜勇士和馬場的四千多月氏降兵,自己手下這支軍隊的配置已經嚴重的畸形。
秦軍主力和這些降兵的比例,已經逼近了一比二。
這並不是什麼好苗頭。
看着一臉平靜的韓信和目光閃動的陳平,蒙瞻不由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一次,兇險了。
事實上,他一點都沒料錯。
真的兇險了。
鬱踔剛一穩住陣腳,就發動了猛烈甚至是說是慘烈之極的攻擊。
無論是投降的匈奴兵,還是月氏兵,其實都不善守城,頓時被打了個手忙腳亂,但好在韓信等人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每隔幾步遠,就有一個秦軍在一旁指揮。
在韓信毫不客氣地射殺了幾個想要趁機後退的降兵之後,稍稍有些慌亂的陣型,很快便穩定下來,並開始了有來有往的回擊。
開始的時候,這些降兵出手還有些猶豫,但奈何,外面的大軍不猶豫啊,不僅不猶豫,還幹得更起勁,一邊幹,一邊瘋狂地問候他們的十八代祖宗了。
畢竟,自古以來,叛徒都比敵人更可恨啊!
眼看着身邊的小夥伴,一個又一個地倒下,牆裡面的這些貴霜部落降兵也紅了眼睛,在你死和我死之間,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你死。
大馬營馬場下,如同一個絞肉機,不斷地在吞噬一個又一個的生命。
鬱踔很快就發現,對面這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大軍,骨頭有些難啃,但他沒有選擇,大馬營馬場決不容有失,這可是他們月氏最重要的馬場。
他黑着臉,一邊組止繼續進攻,一邊讓人拿着自己的令牌,火速去徵召附近的中小部落。韓信和蒙瞻等人,也沒有讓這些新投降的貴霜部落勇士當消耗品,眼看着差不多了,就開始組織匈奴兵和大秦精銳上前輪換。
其餘人,該休息休息,該吃飯吃飯。
最可惡的是,他們就當着敵人的面吃飯,誘人的烤羊肉的香氣,從馬場上,隨着風往外擴散,很快便瀰漫在戰場上,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的月氏:……
忽然就覺得更餓了啊。
但他們跟韓信等人不同,他們根本停不下來,也吃不上飯啊。
鬱踔:!!!!!!
就很氣。
但無計可施,明明馬場本身並沒有多少堅固的防禦工事,但裡面的守軍就是守得像個烏龜殼似的,至始至終,紋絲不動。
反倒是他,前前後後已經扔下了一千多具屍體。
不過,很快他就不氣了,因爲有更氣的事情出現了,風風火火逃到焉支山下的左賢王鬱惇,毫不客氣地就奪過了他手上的指揮權。
鬱踔:……
不過,有了左賢王兵力的加入,他的壓力頓時減輕了許多,裡面的韓信和蒙瞻也失去了輕鬆的神色,親自上前指揮督戰。
但外面的敵軍,還是在肉眼可見地增多。
在鬱踔和左賢王鬱惇的強勢徵召下,附近的這些中小部落,幾乎被一網打盡,紛紛組織起自己族中的青壯,前來參戰。
“將軍,我們翕侯想問,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丘就卻雖然沒什麼骨頭,但是卻很有幾分語言天賦,關中話說得比韓信這個淮陰人都利索。此時,他望着正在觀察外面情況的韓信和蒙瞻,陪着小心問道。
身爲叛徒,他更擔心這場戰爭失利。
韓信和蒙瞻沒有搭理他,倒是陳平笑着遞給他一個奇奇怪怪的東西,示意他放在自己的眼上。
丘就卻:……
我問怎麼辦,你給我兩個竹筒能有什麼用!
不過,他也不敢吐槽陳平,硬着頭皮,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然後猶豫着把望遠鏡放到自己的眼上。
然後,身體瞬間僵住,嘴巴老大,兩隻眼睛也瞬間瞪得溜圓,臉上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
“千里眼!”
看着這蠻夷沒見識的小樣,陳平神色淡然地收回了他手中的望遠鏡。
“看出什麼來了嗎?”
好半天,翕侯丘就卻纔反應過來,試探着道。
“左賢——咳咳,鬱惇那狗賊剛剛吃了敗仗……”
陳平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想不到這個一點骨氣都沒有的傢伙,竟然還算有點見識。
“不錯,所以,伱覺得他這逃兵都到了,我們家將軍還會遠嗎?”
丘就卻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回頭就把這個消息給傳了出去。
聽到他的轉速,那些原本已經露出膽怯之色的貴霜部落勇士,頓時來了精神,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連手中的彎刀劈在敵人身上的時候都更有勁了。
憑着這麼一股子勁頭,竟然愣是又把敵人給幹下去了。
但陳平也沒有真的忽悠他,到了午飯剛過,趙郢就帶着兩萬多大軍殺了過來。
“諸君,消滅此賊,營中會食!”
“諾——”
所有人一聲高呼,自動改變隊形,彙集在趙郢的身後,樊噲和熊也握緊了手中的長槍,趙高則默默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劍,默默地先一步搶在了趙郢的身側。
隨着趙郢發動衝鋒。
“諸位,隨我斬將奪旗!”
趙郢輕輕催動胯下的烏雲蓋雪,頓時離線之箭一般衝了出去,這還是趙郢控制着馬速的緣故,否則後面大軍根本跟不上它的速度。
說起來,如今左賢王和鬱踔兩軍匯合,加上又強行徵召了附近中小部落前來參戰,手下的兵力已經正式突破了十萬大關。
而此時,趙郢手中,攏共算起來,也不過兩萬不到的人手。
但有時候,氣勢就是這麼奇怪。
趙郢身後的這羣秦軍,跟在趙郢身後,愣是對十多萬人發起了衝鋒,殺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他們每一個人都堅信,跟在趙郢身邊,便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這是幾場大戰下來,趙郢早已經成了這支秦軍無堅不摧的信仰。
兩萬人,如同一隻尖刀,毫不遲疑地插入了左賢王的大軍。如石擊水,如熱刀分油,趙郢所到之處,人馬辟易,所向披靡,硬生生把敵軍分成了個大中分。
左賢王:……
看着如入無人之境的趙郢,只是簡單地一個劈開,就把以勇武著稱的大將軍鬱踔直接連人帶馬給硬生生劈砍成了兩半,左賢王的心態都崩了。
“這還有辦法打嗎?這根本就是作弊啊——”
他目光驚駭地看着手執長戟,正在向着自己瘋狂殺來的大秦皇長孫,無巧不巧地就對上了趙郢凌厲兇狠的眼神,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啊?
冰冷冷地,彷彿沒有了人類的情感。
他下意識地一個後退,然而,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徹底崩了月氏人早已經瀕臨崩潰的心理防線。也不知道是誰開始的,看着如同割草一般,瘋狂收割人命的趙郢,忽然間心態就崩了,兵器一扔,發出一聲驚恐至極的尖叫聲,調轉馬頭就跑。
然後,左賢王好不容易召集起來的人馬就崩了。
我明明還有十多萬人沒用呢!
但沒人講這個。
沒人敢對上趙郢的眼睛,也沒人敢靠近趙郢的三丈之內。
韓信和蒙瞻:……
這就欺負人啊!
我們要死要活的防守了一上午,你一個簡簡單單的楔形陣,就簡單粗暴地直接結束了戰鬥!這讓我們感覺學習兵法,就像一個笑話啊……
雖然心中吐槽,但他們還是毫不猶豫地打開圍牆,配合着趙郢的兩萬大軍,展開了一場前後夾擊的戲碼。
左賢王:……
人都快哭了。
又來!
但大軍已經亂了,哪怕是他再是不甘心,再是不服氣,但還能怎麼辦呢——
人家就是猛。
一個人就能衝到你的中軍來殺人,就問你氣不氣!
鬱踔沒了,左賢王帶着小兒子跑了。
焉支山的守軍:……
“投降,或者死——”
趙郢騎在烏黑油亮的戰馬上,單手一較勁,直接就把鬱踔的腦袋扔了上去,然後面色冷然地發出最後的通牒。
月氏守將:……
山下的那一場戰爭,他們一直在關注,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正因爲一清二楚,所以內心才越發的恐懼不安。
“不要——打,我們,我們願降……”
始皇帝三十六年,皇長孫趙郢率三萬大軍,一夜奔襲,轉戰上百里,沿途所擋者破,所擊者亡,破月氏部落十二,陣斬千餘人,俘虜數萬人,奪弱水、天城、焉支山!
俘獲上等戰馬十萬匹,牛羊無數。
大勝!
皇長孫再次一戰封神,幾萬大秦精銳,看向自家殿下的眼神,都充滿了狂熱。就算是那些剛剛投降的月氏和匈奴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充滿了深深的敬畏。
這些草原上的部落,比秦人更習慣強者。而趙郢,恰恰滿足了他們關於強者的所有想象。
看到趙郢,他們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戰神!
當天,大軍駐守焉支山,就地休整。
跟其他險地不同,熟知歷史的他,自然知道這一次險地對於河西走廊的重要性,他絕不可能,把這一處咽喉之地直接放棄。
不過,留下誰呢?
趙郢不由有些遲疑。
“殿下,至今還沒有張先生和白筍的消息……”
草原上的星空格外的乾淨明亮,星星點點,璀璨的奪目,在夜風之中,似乎伸手就能採擷。若是換了前世,趙郢說什麼也得拿出手機來,暗戳戳地來幾張圖片,發一個小圈,然後再配上一段故作矜持的文案。
但現在,他完全沒有這個心情。
他在琢磨,到底誰能留下來,替自己鎮守這一處寶地。雖然這一路過來,月氏的部落,大多都被自己擊潰,但一路推進的太快了,難免還是會有些漏網之魚,會威脅自己的後路。
就在趙郢站在山坡上,沉吟的時候,王離和陳平結伴走了過來,憂心忡忡地再次提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