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自動腦補,把自己成功繞進去的未央姑娘,趙郢知道,完了,估計自己再怎麼解釋,都是狡辯了。
“……好好練吧……”
趙郢說完,見這丫頭揹着小手,歪着腦袋,眼睛閃閃發光地看着自己,膚白貌美,身材段瓏,氣質越發呆萌可愛,忍不住伸出大手,給她來了一個摸頭殺。
然後,麻溜的跑路走人。
身後,尉未央有啥傻眼地摸着自己凌亂的髮髻,臉蛋紅撲撲地,好一會兒沒反過神來——他竟然摸我?
看着自家皇長孫,嘴角含笑,神清氣爽地揹着手離開,大家不由眼神古怪地偷偷瞥向自家統籌使的房門。
房門開合,驚鴻一瞥間,大家好像看到了自家統籌使鬢髮散亂,面色潮紅的畫面。
然後,都非常默契地扭過頭來,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忙得很用心,但一雙耳朵卻不由地豎起來,時刻關注着自家統籌使房門的動向。
半刻鐘後,自家統籌使的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
看着衣衫整齊,頭髮都梳得一絲不苟的統籌使,大家不由相互對視一眼,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過,挺好的,這世上大概也只有皇長孫這樣天人一般的男子,才能配得上這樣蕙質蘭心,秀美絕倫的奇女子了吧。
趙郢不知道,自己這靈光一閃的手賤,會給大家帶來這種誤會。
此時,他揹着手,去找淳于越老先生了。
田擊老先生,雖然名義上還掛着右尚書的名頭,但其實已經完全不管這邊的事務了,所以,所有事務都壓在了淳于越老先生頭上,這幾天他是忙得不亦樂乎。
見趙郢走進來先是起身行禮,忙着給趙郢倒茶,接着就是大倒苦水。
“田矩子那邊,倒是逍遙快和去了,可是苦了老朽,每日裡忙於案牘之間,殿下若是再不安排人手過來幫忙,老朽怕是也得捲鋪蓋跑路了……”
淳于越說的風趣,趙郢忍不住哈哈大笑。
“跑了可不行,到時候我到哪裡再去找一位像您這樣德高望重,學問精深的好幫手去……”
說到這裡,趙郢樂呵呵地起身,搶過茶壺給淳于越滿上一杯。
“您老,就是我們江山社稷司的頂樑柱……”
淳于越雖然知道,這是皇長孫的恭維之詞,但那也是來自皇長孫殿下的恭維之詞啊,所以,雖然連連擺手,嘴上說着皇長孫謬讚了,但心情還是覺得格外的舒暢。
這世上,誰不願意聽人說自己好話啊。
尤其是說好話的人,身份地位再高一些,那幾乎就是爽感加倍。
所以,當趙郢再三保證,一定儘快給他安排幫手之後,他眉眼間已經全是笑意。
趙郢見時機差不多了,這才笑眯眯地拱了拱手。
“最近晚輩準備開一家學堂,專門教授皇室子女——若是以後效果好,可能還會對外開放,現在算是先積累一些經驗……”
聽到這裡,淳于越眼中已經有了幾分認真嚴肅的神色。
專門教授皇室子女!
這豈不是說,這裡面的先生,都類似於自己先前的角色?
不,甚至比自己先前的角色更加重要!
乃是諸位皇子皇孫的老師!
“殿下的意思是……”
雖然心中隱隱有了幾分猜測,但淳于越還是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淡定從容。當初自己因教授長公子扶蘇而獲罪於始皇帝,若是今日能再入皇長孫殿下所開的學堂教授這些皇子皇孫,豈不就意味着自己獲得了陛下的寬恕,徹底清除了自己身上揹負的罪名?
若是果能如此,對如今的儒家來講,其意義絕對非凡!
“我想請先生出任學堂的山長,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幸福來的如此突然!
淳于越聞言一怔,神色肅然地起身行禮。
“承蒙殿下看重,老朽義不容辭!”
趙郢見狀,笑着上前,扶起淳于越。
“能得淳于先生主持大局,學堂可以無憂矣……”
淳于越攬須而笑。
“聖人有教無類,常以傳道受業解惑爲幸事,老朽不才,願意追隨聖人腳步,教書育人,傳道受業,爲聖人繼絕學——若是殿下需要,老朽還可以邀請幾位閒居不出的老友,出來教授學業……”
趙郢:……
這是想啥呢,想把我這間小學堂變成你儒家的教育基地啊?
“多謝淳于先生美意,學堂初建,暫時還用不到那麼多的人手,以後再說吧……”
說到這裡,趙郢爲了避免這老先生去了出什麼幺蛾子,笑着補充道。
“這間學堂,與其他學堂不同,不學一家一姓之學,而是採用晚輩親自編撰的小學教材,核心的思想,就是兼容幷蓄,以採百家之長……”
淳于越:……
若不是說這話的人是皇長孫殿下,淳于越先生都想直接唾他一臉吐沫星子。
真是好大的口氣。
兼容幷蓄,採百家之長!
這得是何等的才情?
你還以爲你也是那位隱世不出的高人——
一想到那位提出“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給儒家指點出一條新路的隱士高人,淳于越就沒了想要批評趙郢的心思。
心中甚至有了一種明悟。
皇長孫大概也是上次在自己這裡,聽到那位奇人曠古絕今的思想之後,纔有了這麼大膽和激進的想法吧。
也好!
自己也算是爲了那未曾謀面的先生,盡了一份傳道受業的責任。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殿下編撰的教材現在何處,不知道老朽能否先拜讀一二……”
趙郢聞言,笑着點了點頭。
“不敢當,回頭我就讓人送到先生的住處,到時候還請淳于先生多多斧正……”
搞定淳于越,趙郢便施施然地離開了江山社稷司。
他沒去田擊那邊,這位老先生最近沉迷於田壟之間,每次去,都要拉着自己請教半天,不到天黑不放人,簡直是索求無度,他有點怕——
關鍵是,無論是培育雜交水稻,還是培育良種,他都是一知半解。
說個大概,還能行,再深入,直接露怯。
外行啊——
書到用時方恨少,早知道自己穿越,當初多看點專業的書籍,多跑幾趟人家的實驗基地啊,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大鍋,大鍋——”
聽到趙郢的腳步聲,正在院子裡伸着小胳膊小腿,比比劃劃,憨態可掬地打着太極拳的小妹,霍然收住架勢看了過來,動作幅度太大,差點把自己給整趴下。
不過她絲毫不以爲意,搗騰着小短腿,熟練之極地撲過來,把自己準確地掛在了大哥的大腿上。
看到這個小妹,趙郢心情莫名地就輕鬆愉快了許多,彎下腰,把小妹熟練地從自己腿上摘下來,扔到自己的肩膀上。
“啊呀,希希又在練拳呢,練得真棒——”
趙郢隨手颳了一下自家小妹的小鼻子,口不應心地隨口誇獎了一句。
也沒往心裡去。
哄小孩子開心,誰還真較真啊。
這要是換了以前,這小丫頭一準兒高興地鼻子冒泡,能開心一整天,誰知道這次,他剛表揚完,小丫頭的臉蛋頓時就垮了下來,而且那兩隻大眼睛肉眼可見地開始蓄水。
瞧得趙郢都有些傻眼。
“大鍋,大鍋,我可能要死了……”
趙郢:……
看着精神抖擻,精神氣色好得不能再好的小妹,趙郢哭笑不得。
“爲什麼這麼說,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說什麼了,告訴大哥,大哥幫你出氣……”
沒人教,沒人提,小孩子一般不會說這種話。
“不是,沒有,是希希自己覺得快要死了……”
趙郢:……
“大鍋,我能不能不練這個了……”
小妹說着,還在趙郢的肩頭比劃了一個太極拳的動作,然後委屈扒拉地說。
“希希一練這個,身上就有小老鼠在身上爬——我問過,她們都說沒有,我這是不是快要死了……”
趙郢:!!!!!!
自己這位小妹也練出氣感了?
他強壓着心頭的驚喜,把小妹從自己的肩頭上摘下來,放到臂彎裡,儘量放緩語氣。
“是不是感覺身上有股熱烘烘像小老鼠似的東西在身上各處跑……”
一邊說着,趙郢一邊用手指頭在趙希身上比劃了一下,趙希小腦袋給小雞啄米似的,拼命點頭。
“嗯嗯嗯——熱烘烘的……”
趙郢不由大喜過望。
這是除了自己和未央姑娘之外,第三個能練出氣感的人,這說明,這不是巧合,這個自己從後世帶來的太極拳,在這個時代,真的能練出點東西!
“沒事,別怕,那不是小老鼠,是大哥獎勵給你的小兔子——不過呀,這隻兔子很神奇,現在還看不到,你好好練大哥教給你的那個太極拳,你天天練,天天練,它就會慢慢地長大,陪你玩,等你長大了,它就長大了,還會出來保護你……”
一聽是大哥送給你的小兔子,而且自己不用死了,小妹頓時破涕爲笑。
還一臉好奇地反覆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試圖把自己這隻神奇而又可愛的小兔子從自己身上揪出來。因爲趙希的緣故,趙郢晚上吃飯的時候,特意問了一句。
“那個太極拳,大家有在堅持練嘛——”
聽到趙郢問話,月姬和其餘七位侍妾,都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反倒是王南笑着回了一句,大大方方地道。
“我倒是練過兩天,不過這拳法,練起來慢騰騰,軟趴趴的,感覺沒什麼用處,就放下了,有那個功夫,我覺得還不如練一練騎射——這些時日,練得少了,昨日還被姝兒妹妹笑了一通……”
趙郢:……
對此,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認真地叮囑道。
“那個太極拳——很重要,有——有養生的功效……”
爲了避免自己這些女人揹着自己偷懶,他隨口又胡謅了一句。
“女子勤加練習,有利於懷上子嗣……”
一聽這個,一衆妻妾頓時兩眼放光,雖然沒說什麼,但一個個早已經暗中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好好練習這門神奇的拳法。
尤其是月姬和從河西帶回來的其他幾位侍妾。
更是憋足了精神。
皇長孫殿下本來留宿自己那裡的次數就少,若是再不好好努力,什麼時候才能懷上殿下的孩子?
“大鍋,大鍋,什麼叫懷上子嗣……”
小妹趙希不懂就問,抓着趙郢的衣襟,仰着小臉的好奇。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瞎問……”
羋姬沒好氣地瞪了趙郢一眼,當着孩子就胡說八道。
看着一臉委屈呆萌的小妹,趙郢不由哈哈大笑,伸出大手,給她了個摸頭殺。
“就是快要生小娃娃的意思……”
趙希頓時大爲驚恐。
“大鍋,大鍋,我不要生小娃娃……”
趙郢忍不住哈哈大笑。
羋姬沒好氣地在他腦袋上抽了一巴掌。
“沒個大哥的樣……”
趙郢一縮脖子,笑着站起身來,扔下爛攤子,拔腿就走。
走到門口,他又停下腳步,看着自家阿媼和小弟,一臉認真叮囑道。
“阿媼,二弟,你們兩個也都多練練……”
趙起:……
羋姬以爲這臭小子又在作妖,揚手要打,趙郢已經一溜煙地跑了個沒影,看着自家長子狼狽而逃的小樣,羋姬忍不住又是噗嗤一笑。
這孩子,如今已經成了大秦朝中如日中天的新貴,始皇帝面前最受寵的皇長孫,其恩寵程度,比自己夫君當初,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在自己面前依然一如當初,不——比當初更細心,更孝順,也更機靈了!
天天變着花樣而惹自己開心。
家裡也因此,多了不少的笑聲。
趙郢回到自己的書房,剛坐下不久,住在府上,幫助他處理日常事務的張良,就過來稟報今日的情況,這個時候,他才知道,項羽家裡的那個管事已經到了。
好像是姓錢。
他不止一次在驚的書信中見過這個名字,不過雖然如此,他也沒有想要親自接見的意思。
這種小事,有張良出面,已經算是給足了面子。
不過因爲方掌櫃這件事,他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的進度。
“按照日子算起來,項羽的那封書信,應該也快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