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韓信:我豈能辜負了夫人的厚意

趙持精神抖擻,熱情地招呼着今天來訪的每一位客人,對於今天能把皇長孫殿下和黃石公同時請進趙家,他覺得與有榮焉。

精心烹製的菜餚,如行雲流水般送上來。

這都是尋常百姓,一輩子的都未必能看上一眼的美味。不過,落在趙郢眼中,其實也就那樣。做法都是從自己天香閣流傳出來的,至於品類……

這個時代,菜式的品類真的很匱乏,很多後世司空見慣的菜,還沒有出現。加上又沒有後世便捷的交通,也沒有後世強大的運輸能力,即便是有冰窖可以存儲,南北的蔬菜也難以做到像後世那樣相互流通,所以,就算是這些高門大戶再有錢,也難以享受到後世尋常百姓的口福。

反倒是自己炮製出了豆芽,豆腐,又打通了河西走廊,從西域引進了一些品種,這才稍稍豐富了一下大家的飯桌。

因爲黃石公的緣故,這一次刑玉兒這個晚輩,也得以坐到了前面,與許負同席,只需要稍一擡臉,就可以看到坐在最上首的趙郢。

見自家師父新收的這個小師妹,時不時就偷偷地瞄趙郢兩眼,跟她同席而坐的許負,不由輕聲取笑道。

項羽微微頷首,無可無不可地擺了擺手。

衝着他們幾個擺了擺手。

刑玉兒說到這裡,眼中越發有些好奇。

……

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幾乎是在當天下午,黃石公關於璋郡王氣的說法,便不脛而走……璋郡城中,一處不起眼的民居之中。

“且下去吧……”

“諾,通必不負侯爺之託,定然會把侯爺的家眷以及隨從平平安安地帶回漁陽——”

“小師妹,莫不是看上了這位皇長孫殿下,要不要我替你央求一下師父,讓他出面爲你做個媒……”

“將軍不必爲難,我等原本只是公子高府上門客,奉夫人之命而來,若是將軍覺得不好安排,我等就此回去也是無妨——”

說完,他喜滋滋地道。

“人心複雜,總會有那麼一些心懷野望,包藏禍心之徒,想要蠱惑人心,火中取栗,但也只不過是些跳樑小醜,躲在陰溝裡的老鼠罷了——去管這些,平白浪費了我們的心思……”

褚平有些不甘心地反問了一句。

“如此,那你們且下去找徒將軍吧,在他手下先做些文吏之類的事情,等過些時日,有了功勞,再酌情升遷安排……”

見項羽這等反應,領頭的中年男子,笑着拱手道。

聽着在場的衆人,在自己面前,你一言我一語,唯恐落後於人的言論,趙郢不由笑呵呵地舉起酒杯,環顧衆人。

“果然,不出我等所料,當初老夫就斷言,所謂的璋郡王氣之說,必然是有心人暗中造謠,惑亂人心,今日聽先生這麼一說,心中就越發有數了……”

聽到黃石公的這個回答,所有人不由偷偷地鬆了一口氣,一時之間,心中不知道該是遺憾,還是該慶幸。

說到這裡,趙郢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才一臉好奇地請教道。

“王氣雖然虛無縹緲,尋常之人,無法洞徹,但其乃是秉承天地運行的規律所生,是民心民意在天地間的顯化,如今天下人心思定,王命在秦,區區璋郡哪裡來的什麼王氣……”

不管黃石公口中說的是真是假,所有人都不由舉起酒杯,笑着迴應。

“先生,慢走——”

“黃石老賊,真是不當人子,枉爲名士!他安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助紂爲虐,爲虎作倀——”

“不知道先生到此處,可曾看到了王氣……”

許負見狀,不由眼波流傳地瞥了一眼,正坐在上首,與衆人談笑風生的趙郢,似笑非笑地道。

張良捧起酒杯,藉着給自家師父敬酒的功夫,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褚平黑着的臉色,這才稍稍露出一絲喜色,躬身道。

這些背後的故事,遠在璋郡的趙郢,並不知曉,此時,他正坐在自己的書房裡,神色悠然地翻看着這幾日手下官吏在璋郡的進展。

“師姐爲什麼不自己去問問,我看伱對他這麼瞭解,說不準一不小心就成了人家殿下的紅顏知己呢,我聽說呀,他在河西的時候……”

“鄭家的那位小娘子,畢竟是我新娶的如夫人,一直把人留在咸陽,總歸有些不妥——鄭夫人那邊,恐怕也不放心,不如勞煩先生回去跑一趟,幫我把人接回漁陽……”

“殿下所言極是,諸君飲勝——”

“我以前就經常聽人說這位皇長孫的故事,知道他力博熊羆,勇冠三軍,也聽說過他橫掃漠北,一日破四國,三箭定河西,甚至還聽說他擅長烹飪,精擅墨家和農家之學,做出了許多巧奪天工的農具——”

“善——”

“不是說盟中已經假借那位鄭夫人之手,在軍中安插了不少我們的人手了嗎?如今情況怎麼樣了,要不要我親自過去,再給他們添一把火……”

……

黃石公笑着放下手中的酒杯,捋着雪白的認真地道。

“這些都是霍亂將起的根苗,你且稍安勿躁……”

當初,這個讖言剛剛出來的時候,他們這些璋郡世家豪門,要說心中毫無波瀾,誰信?

一個茶盞被人摔得粉碎。

“靜觀其變。”

“黃石公此人,名滿天下,有他爲秦人背書,我等很難再在輿論這一塊上有所作爲,如今之計,我們只有靜觀其變……”

蒯通笑道。

說到這裡,他忽然扭頭看向一旁的蒯通。

聽到趙郢這麼說,衆人紛紛舉杯迴應。

黃石老人這話一出,酒席上瞬間一靜。

“諾!必不敢有違先生之言——”

“所謂君子見機,順勢而爲。如今始皇帝年邁,太子之位懸而未決,而長公子戍邊,將閭公子握雄兵於會稽,公子高懸孤軍於海外,而這位皇長孫又聲勢日隆……”

“啪——”

老翁捻着鬍鬚沉吟半晌,這才徐徐地說道。

“侯爺,鄭夫人送過來的那些人,一直比較安穩,不敢有什麼大動作,要不要我們再給他們添一把火……”

蒯通穿着一身黑色長袍,披着一件簇新的狐皮大衣,攏着手,笑眯眯地站在韓信身邊。這段時間,他生活安逸,整個人都胖了一大圈,看上去就像一個人畜無害的富家翁,不過口裡說出的話,若是落在外人的口中,必然會心驚膽戰,脊背發涼。

見刑玉兒這等反應,許負不由嫣然一笑。

很快,蒯通就收拾好了車馬,帶着一隊大秦精銳,以及給鄭夫人準備的一份豐厚禮物,往咸陽趕去。

刑玉兒:……

這場宴會,從中午一直喝到傍晚,才陸陸續續散去。

漁陽郡。

“我在咸陽時,就常聽人說起先生大名,知道先生學究天人,不僅精通兵法韜略,而且精擅陰陽數術,望氣看相之學……”

“殿下,慢走——”

說到這裡,老翁笑了笑。

“要不然,你親自上前去問問……”

跟着那漢子一起來的幾人,也不作惱,面色如常地躬身一禮。

韓信手按長劍,沉吟良久,才緩緩地搖了搖頭。

見褚平兀自有些心中不甘,又頗爲耐心地勸慰了一句。

說到這裡,她不由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師姐。

說到這裡,黃石公不由微微搖頭,有些自嘲地笑道。

刑玉兒自然知道,這是這位師姐在調笑自己,當即笑着迴應道。

“諸君,唯美酒與美人不可辜負啊,如今有趙家主的美酒當前,不舉杯痛飲,豈不是一大憾事……”

……

“靜觀其變?”

此言一出,所有人頓時心中一凜,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地看向端然正坐,神色如常的黃石公。

但如今聽黃石公親口斷言,說天命在秦,璋郡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王氣,心中卻又不由偷偷鬆了一口氣。

“夫君,你無須看我,我也不懂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若是覺得阿媼送來的這些人還有些用處,就留下,若是覺得不好安排,就打發他們回去就是……”

“原本是計劃去蜀地走走的,可是中途聽人說,璋郡有王氣出,心中頗爲好奇,故而才專程過來看看……”

“……”

……

趙持本來還想留黃石老人師徒以及趙郢住在自家府上,被趙郢婉言拒絕,這才一臉遺憾地親自送出門外。

“那些雖然不可思議,我還都能理解,畢竟,那都是治國安民,對朝廷有益的本領,可這玉器雕琢,乃是小道,他怎麼也會……”

“正是,正是,大秦先是有陛下這樣千古未有,功蓋三皇,德超五帝的雄主,後又有長公子那樣的仁厚之君和皇長孫這樣千年不遇的曠世奇才,正是民心歸附,氣運如虹的時候,那些人莫不是得了什麼失心瘋,纔會這麼胡說八道,造出璋郡王氣這種荒謬的流言……”

聽到這老翁的勸慰,褚平這才心緒稍平,皺着眉頭請教。

“師父,上次見您的時候,您不是說,準備帶着小師妹西遊入蜀嗎?怎麼忽然想到來這裡了……”

“若是鄭夫人那邊,替她家中門客,又或者是孃家族人求官,你也只管答應,一併帶回漁陽……”

項羽沉吟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不急,我們好不容易纔有機會幫殿下收攏這些人才,切不可輕舉妄動,打草驚蛇……”

蒯通聞言,與韓信對視一眼,然後相視而笑。

趙郢在王老四的攙扶下,爬上馬背,黃石老人則在張良的服侍下,登上趙持專門讓人準備的馬車,與趙持揮手作別。

“就不能是這位皇長孫天縱奇才,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千難萬難的學問,他稍一琢磨,就會了?”

我趙郢一口氣娶十幾房妻妾怎麼了?

那都是爲了朝廷!

這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

“多謝將軍,我等必盡心做事,不負夫人與將軍所託!”

對方這麼一說,項羽反而有些不好拒絕,他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趙婉,趙婉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看着拿着鄭夫人的親筆書信,前來投奔的幾位門客,項羽不由眉頭微蹙,神色之中有些不喜。

看着氣得胸脯起伏不定的褚平,一旁鬚髮花白的老翁,神色平靜地搖了搖頭。

刑玉兒聞言,不由俏臉飛紅。

前前後後,已經足足有十幾人之多。

“可憐我當初聽到璋郡出現王氣的時候,還心中頗爲好奇,以爲出現了什麼我不瞭解的變數,不惜長途跋涉,趕到查看究竟,卻不曾想只是一市井流言,若不是在這裡遇到了殿下,又收了這麼一位可以繼承老夫玉器之術的傳人,豈不是要白跑這一趟……”

兩人同席而坐,低聲輕笑,幾乎是咬着耳朵說話,可奈何,趙郢的耳朵好用啊,聽着這兩個小女人在那裡低聲八卦自己,忍不住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別過頭去,假裝沒有聽見。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望向坐在上首的皇長孫趙郢。

黃石老人聞言,笑呵呵地道。

“哪有——師姐不要取笑,我,我只是好奇,這位皇長孫怎麼連玉石雕琢這等手藝也會……”

這個問題,實在是太敏感了!

雁北郡。

“其人向來逐勢而動,毫無立場,有今天這等表現,又有什麼好奇怪的?從那張良變節投敵,我就知道,此人恐怕非是我道中人……”

韓信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

卻見趙郢聽到這話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展顏一笑,就是捧起眼前的酒杯,朝着黃石公遙遙舉杯。

“以先生之見,如今之計,我等當如何……”

老翁認真地點了點頭,重複道。

酒席上。

這是自從自己成親以來,自家那位岳母爲自己送過來的第三波人才。

“是極,是極,我就說嘛,大秦能在短短十數年間,就能一掃寰宇,囊括四海,必然是天命所鍾,得了氣運,怎麼可能會再有什麼王氣,散佈這等謠言之人,真是其心可誅……”

尤其是還當着這位皇長孫的當面。

一旁的王老四,則汗流浹背地跪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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