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過年、李家、親戚

總結出來問題很多,王鬥讓鍾榮一一記入軍簿文冊,以後這些戰鬥紀錄將成爲軍中寶貴的財富。

這種討論方式讓韓朝等人感到新奇,各人暢所欲言,指出了很多存在的問題。

有一點很重要,就是靖邊堡該請幾個醫士了,不論是爲堡內軍戶治病,還是以後隨軍救護,都少不了醫士的隨行。不過隨軍危險,怕沒有幾個私人醫生願意隨行,保安境內最好的官醫是集中在州城的醫學司內,不知道以後能不能從那裡招募一些醫士過來。

此外,此次剿匪收穫豐厚,也讓衆人看到了一條快速積累財富的捷徑。

王鬥考慮再三,決定將韓朝抽出來,讓他組建一個隊,專門從堡內抽調精銳軍士,訓練夜不收等探馬偵兵。

王鬥對韓朝道:“韓兄弟,以後你就帶着那些人,專門到各地去偵探匪徒蹤跡,收集情報,並將各地人口地形一一標註,以後我們也好按圖索冀,剿殺賊匪,維護鄉里安危!”

接到王鬥新的任命,韓朝很是高興,他也算是幹回他的老本行了。而他原來領的那隊兵,暫時由王鬥親領。

討論完軍務後,王鬥下令全堡放假幾日,準備過年,立時是一片歡呼。

臘月二十八日這天,天上下起了大雪,那雪花漫天飛舞,很快在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

瑞雪兆豐年啊,這麼大的雪,多少年沒有過了?

漫天的大雪中,靖邊堡內外也是喜氣洋洋的,爲了過年,王鬥專門去州城買來了一批年貨。從這天一早起,大人便忙着換門神,貼春聯,小孩則是在旁痛快地放鞭炮,鞭炮響聲中,一股濃濃的年節氣氛也在蔓延。

王鬥還讓人買來了幾頭豬羊,這天人人都可以放開吃肉,衆人喜笑顏開,這麼多年,就屬這個年節過得最踏實。

除了殺豬宰羊外,這天開始,堡內男女也是一齊動手,大家一起和麪做白麪饅頭。一大笸籮一大笸籮的白麪饅頭不斷蒸出,讓衆人看了都是滿足。和肉一樣,過年這幾天,堡內軍戶人人都可以敞開肚子吃白麪饅頭。

難得啊,多少年了,很多人己經忘記了白麪饅頭的味道。

那小麥磨出第一道粉爲精白粉,蒸的饅頭雪白雪白的,不過白麪珍貴,磨面也不易,要到董家莊與辛莊去磨,平時哪能輕易吃到?

王鬥招募軍戶後,雖然每天讓他們吃飽,不過平日也只是吃些粟、高粱等小米雜糧,有時又吃小麥磨了三道四道後,雜滿麩皮的黃饅頭與黑饅頭,今日總算可以吃個痛快了。

各人的忙活歡笑中,衆人對屯堡的感情也越發深厚,靖邊堡立堡雖不到半年,但很多人己將這裡視爲自己的家,往後的根。

……

而這兩天,楊通與齊天良都是將董家莊的家口子女接來過年,往日他們身爲墩軍時,家中父母兄弟與幾個孩子都是住於董家莊內,過年也是同樣帶着妻子回莊。今年則是接全家老小來靖邊堡過年,等過幾個月堡牆建好後,他們全家還會搬過來居住。

看家人那歡喜的樣子,二人那意氣風發就不說了。

與齊、楊二人不同,鍾榮仍是回董家莊內過年,王鬥支付了他這幾個月的俸米,遣了一個軍戶送他回去。在鍾榮回莊時,他還帶上了一籃的白麪饅頭,此外還有幾斤肉,一些乾貨,小吃糖果等。如此豐盛的年貨,讓鍾榮回莊時,頗有吐氣揚眉的感覺,想必往日那些排擠白眼他的人,見了今日鍾榮會大跌眼鏡吧。

王鬥將堡內事務交給齊、楊二人暫管,他則是回辛莊過年。由於靖邊堡牆還未建好,母親與小妻仍是住於辛莊內,那日相對安全,不過等靖邊堡牆建好後,王鬥便會將她們接過來居住。

韓朝、韓仲、高史銀三個光棍漢無處可去,他們便隨王鬥一起去辛莊內過年。

四人騎馬出堡,此時還是漫天的風雪,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四人身上披着破舊的氈襖,踏破滿地的碎瓊亂玉,只往辛莊而去。

四人馬快,很快便進入莊內,莊內民戶也是一樣在忙貼春聯,換門神。雖然年景不好,不過大家還是一樣要過年,只是年節的喜慶氣氛卻沒有靖邊堡那麼濃厚。

見了王鬥四人,莊內的民戶都連忙向幾人招呼施禮,到了福神廟旁邊,一頂轎子正迎面而來,轎旁跟了十幾個家人夯漢,肩上都是挑着食盒禮品等物。

車橋前呼後擁而來,所遇莊民,無不是恭敬避讓。

這車橋來到王鬥幾人面前,橋內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接着車橋停下,跟着車簾掀起,裡面露出一個男子的身影,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這不是王鬥賢侄嗎?今日回莊內過年?”

王鬥一怔,在他的影響下,現在的靖邊堡及董家莊諸人早己忘記了王鬥以前的稱呼,就算叫他王鬥,那鬥也是第四音。王鬥己是很少聽到叫第二音的王鬥了。

王鬥看去,橋內那男子年在五十許,頭帶方巾,身上穿着寬袖皁緣的玉色襴衫,雖是面容清雋,卻是神情威嚴。王鬥認得這人,他便是莊內李家的家主李繼臣。

王鬥在馬上拱手作揖:“原來是李世伯,還真是巧,世伯這是要往哪裡去?”

李繼臣卻是不答王斗的話,只是上下掃了王鬥幾眼,又看了看他身後同樣策馬的韓朝幾人,然後道:“早聽聞王賢侄榮升總旗之位,同爲鄉鄰,還未給賢侄道賀,倒是失禮了!”

王鬥道:“世伯身爲長輩,豈敢勞世伯貴步?該讓王鬥前往府上晉謁纔是。”

李繼臣有些驚訝王斗的談吐,他又看了王鬥幾眼,淡淡說了一聲:“是要多多親近!”

微微點頭,然後就將車簾關上了。

看着李繼臣一行人遠去的車橋,王鬥神情有些陰冷。在辛莊內,李繼臣他們是大家族,擁有衆多田產,年年收租。在辛莊及別地一些村莊,有許多人家都是他們家的佃戶,在州城內也同樣擁有衆多的產業。

而李家還是世代書香門第,先祖李廷桂曾中過舉人,保安州城內建有登科坊。李繼臣同樣生員出身,並捐得一個監生的名額。明末鄉紳以貪婪聞名,且他們勢力龐大,並有賦役等種種特權優免,李繼臣區區一個生員,便zhan有了辛莊附近多達千畝的良田,他們家的兄弟子侄,有很多還是州內民壯的總甲、小甲。保安州雖只有幾個鄉里,但同樣鄉紳勢力龐大,嚴重衝擊了地方上的里長甲首制。

在王斗的記憶中,自父親去世後,這李家還曾打過自己家田土宅院的主意。

往日裡李繼臣可說是正眼不會看自己一眼,今日或許是看自己升了總旗,才與自己攀談幾句。不過他雖是言談有禮,卻是神情冷淡,他橋旁幾個李家家奴看向自己時,同樣是神情不屑,顯然是象王鬥這種武人,又是一個小總旗,是不值得他們李家深交的。

韓仲也有些看不慣李繼臣等人的氣勢,呸了一聲,道:“一個酸儒,得意什麼?”

韓朝卻是對讀書人很尊敬,他喝叱了一聲,道:“二弟,不可對長輩口出惡言!”

……

王鬥幾人的膘肥大馬來到自家宅院面前,經過那日的修補翻新後,可說是煥然一新,看着大門前新張貼的門神春聯,還有門口前放的鞭炮碎屑,王鬥心下一股溫暖,還是有家好啊。

大門只是虛掩着,王鬥幾人下了馬,牽馬走進院去,只見裡面已是打掃得非常整潔,積雪鏟個乾淨,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忙着,往地下仔細地灑着細砂,正是謝秀娘。

聽到動靜,謝秀娘轉過身來,見是王鬥,她歡喜地道:“哥哥回來了?”

她似乎己是完全忘了那日的不快,只是歡喜地迎了上來,王鬥微笑點頭,韓朝幾人忙給謝秀娘見禮,謝秀娘要牽馬到後院,韓仲忙道:“嫂子,我來吧!”

他一邊牽馬入內,一邊大叫道:“老夫人,我又來啦!”

聽到響聲,裡面鍾氏歡喜的聲音傳來:“是鬥兒回來了!”

接着便見鍾氏紅光滿面,歡喜地從屋內迎出來,身後還跟着兩個男子。

王鬥叫了一聲:“娘!”

韓朝幾人也是上前給鍾氏見禮,韓朝施禮道:“今日又要勞煩老夫人了!”

鍾氏笑罵了一聲:“你這幾個小哥兒客氣什麼?你們會來看我這老太婆,我歡喜都來不及呢,這過年,就圖個人多喜慶!”

她一邊招呼幾人,一邊對王鬥笑道:“鬥兒,你看是誰來了?”

那兩個男子從鍾氏身後走出,滿面笑容地看向王鬥,王鬥一怔,道:“舅舅,表哥?”

這兩個男子,其中一個年老些的正是王斗的舅舅鍾正顯,年在四十多歲,是鍾氏七個兄弟中的一個,旁邊那個年輕些的男子便是他的長子鐘調陽,不過他們家住在蔚州,向來難得來保安州,從小到大,王鬥只見過他們幾次。

鍾正顯臉上頗有油光,他笑容可掬地道:“看我這外甥,才幾年不見,都長這麼高了,聽說你還升了總旗?我們家內,總算出了一個當官的了……”

他的目光又看向王鬥幾人身旁的馬匹:“嘖嘖,看這馬匹,還真是精壯,聽聞是外甥從韃子手上奪來的?嘖嘖……”

王鬥向他施禮道:“舅舅安好,舅母可好,她身體好些了嗎?”

在王斗的記憶中,舅母爲人親善,就是身體不怎麼好。

鍾正顯搖了搖頭道:“好什麼,只怪你舅母無用,不能操持家業,讓舅舅一大把年紀還要來投靠你母親……”

他又叫過自己兒子鐘調陽,讓他來與王鬥相見,鐘調陽年在三十歲,面容粗黑,舉止較沉默穩健,他與王鬥見了禮,王鬥道:“多年未見表兄,聽聞前幾年表兄成親,表嫂還生下了一個大胖兒子?”

談起這事,鐘調陽粗黑的臉上露出笑容,不過他只是施了一禮,便站到父親的身後去了。不過卻是拿眼一直看韓朝幾人。

鍾氏高興地道:“看你們幾個,大冷的天在外面說個不停,快進屋去吧。”

鍾正顯道:“對對,快進屋去,多年未見我這外甥了,我有一肚子親近的話與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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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牛:這幾天有點不舒服,不過每天都會更新,等精神恢復了再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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