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許忠俊這樣說,王鬥道:“回大人,卑職己讓人買來一批稷與蜀黍種子,馬上就可以耕種,只是耕牛犁鏵稍嫌不足。”
許忠俊問王鬥現在堡內有耕牛多少,王鬥說了。
聽聞靖邊堡現在只有耕牛十九頭,許忠俊皺了皺眉,他轉向杜真道:“杜大人,王總旗一心爲所內屯田,你這個上官,可有給於王總旗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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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真忙道:“回大人,當日王總旗前來堡內,下官第一時間便有令屬下撥出物質資助。”
杜真的頭轉向身旁的杜恭,杜恭忙上前道:“回許大人,當日王總旗前來堡內,卑職立時撥下了一批耕牛種籽,此事王總旗是知道的。”
許忠俊平靜地道:“有撥下多少?”
杜恭半響才低聲道:“有耕牛四頭,犁具三副,鋤頭二十把。”
旁邊的張貴嗤的一聲笑:“好大的手筆。”
想想當日自己撥給了王鬥十戶軍戶,五頭牛,一石米,十五把鋤頭,一個千戶所還沒有自己手筆大,張貴就忍不住洋洋得意。
杜真陰沉的目光看了張貴一眼,而見許忠俊神情不善,杜恭硬着頭皮上前解釋道:“眼下我們堡內也是缺乏耕牛農具,諸多屯堡也常常前來討要,所以……”
許忠俊不語,正在杜真與杜恭不安時,他淡淡道:“再撥下二十頭耕牛與犁具與王總旗堡內。”
杜恭連聲道:“是是,卑職省得,卑職省得,回堡後馬上撥下。”
許忠俊環視各人,意味深長地道:“人才難得,盡心人少,大夥都應當多多幫助纔是。”
一片的應和聲,很多雙嫉妒的眼睛都是看向王鬥,上官如此賞識,看來這王鬥飛黃騰達只在當日。
那邊杜真與杜恭互視一眼,二人都是深深看向王鬥。
許忠俊又喚來王鬥跟前,看着他道:“王鬥,只要你盡心爲所內屯田,本官定會全力支持你。”
王鬥深深拜謝:“多謝防守大人厚愛,卑職一定盡心竭力,將堡內屯田搞好。”
許忠俊滿意地點了點頭。
……
視察完畢後,許忠俊一行人回到堡內,王鬥當然是殺豬宰羊,在官廳內宴請這一行人。
在席中,趁着許忠俊高興,王鬥言道自己堡內缺乏工匠,希望許大人能撥下一批匠戶,正好造水車與建堡的那批土木工匠正在自己堡內,就要他們好了。
許忠俊點頭答應了,此外他又談起了去年董家莊剿匪之事,這剿匪只是當地守官安靖職責,軍功並不算厚,加上王鬥等人剛升不久,這功勞上報後,想必各人到時只是記功一次,作爲未來的軍政考覈罷了。
……
許忠俊一行人回去不久,杜恭便押送來了二十頭的耕牛犁具,對上王鬥時,他的臉色有些不好,不過在王鬥再向他私人購買十餘頭的耕牛犁具後,他的臉色才由陰轉晴來。
很快的,那批工匠的戶籍也轉到靖邊堡這邊。他們中除了一批工匠是保安州城的匠戶外,大多數是屬於舜鄉堡與董家莊的匠戶,他們的戶籍轉移,也就是許忠俊的一句話。
連上堡內那批軍匠,加上撥來的幾戶工匠,最後到王鬥手上的匠戶有二十餘戶,那個造水車的老匠戶籍也在其內,很是讓王鬥高興了一陣。
這些工匠的家口王鬥都爲他們妥善安排在營房內,有了這些時間在靖邊堡的經歷,衆匠戶都是安心,對未來生活充滿希望。
他們這三羣人各有一個小頭目,不過王鬥統一讓他們由匠頭李茂森統帶。
這二十幾戶匠戶,連上原來堡內的軍戶,現在靖邊堡共有戶七十多,三百多口人,算是一個頗大的屯堡了。
……
崇禎八年的二月初七日,靖邊堡總旗官廳前面。
“大家都排好隊,一個個上來領牛與米,要有序,不要亂。”
齊天良站在王斗的身前,對着眼前的衆軍戶大聲喝道。
王鬥穩坐在一張椅子上,韓朝、鐘調陽幾人站在他旁邊觀看。在王斗的身旁,還擺着一張桌子,鍾榮正一一爲衆軍戶領下去的米糧農具作着登記。
在前幾天衆軍戶分了田地後,今日王鬥又給他們分發耕牛與犁具種子米糧等。爲顯公平,各人都是抽籤決定耕牛所有,以免人人爭搶壯牛,而相對瘦一些的牛則是無人要。
當然了,牛與犁分下去後,與外面那些水車一樣,只算是堡內租借,所有權還是屬於屯堡所有。以後各人也需善待耕牛,每幾個月屯堡都專門有人下去查看。此外,衆軍戶還一一借取米糧,以作爲到秋收前各人的口糧。
王鬥坐在椅子上看下去,下面衆軍戶個個喜形於色,分到耕牛犁具時也都是千恩萬謝。有了田地,加上現在分下的耕牛犁具,以後老婆孩子熱坑頭的美滿生活便伴隨着他們。
王鬥感慨,自己的田地政策己經走到尾聲,分田到戶後,以後要過什麼日子,只能看這些軍戶自己了。不過歷史證明在擁有土地後,那些自耕農煥發出的極大熱情,還有他們爲維護自己利益那種不顧一切的精神。
軍戶們分牛分犁時,一干匠戶們也是在下面羨慕地看着,不時低聲的議論幾句。當然了,他們雖沒有分到田地耕牛,不過王鬥每月都會支取給他們穩定的工食口糧,幹得好還有獎勵,他們對現在的生活也很滿意。
王鬥己是決定,以後堡內的屯田事務便由齊天良督促監管,他平日除了督促軍戶們勤力耕種外,以後堡內有什麼公共建設,齊天良同樣要督促軍戶們派出丁口來應役。
王鬥不可能事無鉅細都來自己處理,自己身邊的老人也就這幾人。衆人中,也就齊天良比較精通種田之事,加上他識字點,堡內屯田之事不交給他交給誰?
所以齊天良除了管理輜重隊的事外,以後便是由他主管堡內的屯田等事了。可憐齊天良以前只是一個墩兵,現在要管這麼多人,不免壓力很大,唯恐行差踏錯,誤了王鬥交給他的重任。只有他老婆陶氏非常歡喜,一個勁的給自己男人打氣。
齊天良己是決定,以後要多學點字,多學點算術。
……
這天分完牛犁,外面灌井內的水車己是安裝好,第二天,靖邊堡內便組織盛大的春耕儀式。
百戶渠旁己是搭建好一個茅草廠,王鬥還花了二兩銀子,從州城內請來一個戲班一路擂鼓鳴鑼,吹吹打打,並讓衆人擡着紙紮的春牛、犁具等,由靖邊堡內一直迎至茅草廠內。
沿途衆軍戶們鳴放鞭炮,將米、黃豆等拋向紙紮的耕牛,表示新的一年五穀豐登。
紙紮等春牛擡到茅草廠後,王鬥焚香祀奠皇天厚土,領頭三伏三拜,衆軍戶們跟隨在後依禮參拜。祭奠完天地神祈後,王鬥親自扶犁,演試用牛犁田,以示開始春耕,圍觀的軍戶們吆喝聲響徹雲霄。
最後又將紙紮的春牛擡起遊了靖邊堡內外幾圈後,將這紙紮的春牛燒掉,春耕儀式才結束。
從這天起,靖邊堡緊張的春耕便是開始,田間地頭到處響起了軍戶們耕種的快樂歌謠:
“秋耕深,春耕淺。春耕如翻餅,秋耕如掘井。春耕深一寸,可頂一遍糞。春耕春耕不肯忙,秋後臉餓黃。耕好耙好,光長莊稼不長草。莊稼不認爹和娘,精耕細作多打糧……”
齊天良到處緊張地督促軍戶們幹活,而堡內那三隊戰兵也是同時下田去幫助家人幹活,他們都是家內壯實的丁口,家內的頂樑柱,家裡活計離不了他們。
現在的王鬥,還沒有養脫產的軍人。當然他也考慮到這個問題,不過如果要脫產養這三隊戰兵,每月至少要給他們糧米一石,這樣才能彌補他們家內丁口帶來的損失,還有各人的兵器盔甲馬匹豆料等,種種算下來,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或許自己該再去剿幾次匪了。
……
春耕時節,靖邊堡軍戶在緊張耕作同時,王鬥也是回家幫忙了幾天。
眼下的冬小麥己是開始返青拔節,正是追肥除草關鍵,人說春雨“貴如油”,和往年一樣,今年保安各地雨水仍是不多,還需澆水。
好在王家的地頭己經打了灌井,再加上王鬥,韓朝、韓仲、高史銀、鐘調陽幾個壯漢的幫忙,王家那幾十畝地,輕輕鬆鬆很快就完成了。根本無需鍾氏與謝秀娘兩個婦人下田幫忙。
此外王鬥年初還在董房河西岸買了二十畝荒地,不過王鬥暫時還是讓那些土地荒廢在那,等以後土地與人口多了,再考慮在那兒建一個莊田吧。
……
約到了清明這天,靖邊堡軍戶們的春耕播種己是全部結束。
清明這天,王鬥給軍戶們放假了兩天,同時自己也是回家掃墓,祭拜亡父先祖等。
第三天開始,王鬥便決定組織全堡的人力開始修建堡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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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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