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不戰而逃

對於出城作戰,韓朝。韓仲,鐘調陽,孫三傑,溫方亮幾個哨官都爭着想去,見他們熱情高漲,王鬥欣慰的同時也有些頭痛,最後王鬥決定讓孫三傑守城,他帶韓朝,韓仲,鐘調陽,溫方亮幾哨兵出戰。

未時初刻,四哨兵己是準備完畢,聽聞出城打韃子,奪回被掠的牛羊百姓,各軍士都是興味昂然,特別聽聞對手還是前幾日在舜鄉堡城下灰溜溜敗走的那部清兵,衆人更是熱情高漲。

防守王大人對繳獲後的賞賜極重,很多人己在盤算此戰後自己可以分賞多少,至於對清兵的畏懼及與他們對戰的危險,通過這些天的戰鬥,舜鄉堡上下己經充滿信心。不再象以前那樣聞敵色變。

在堡內民衆的歡呼下,四哨軍隊一隊一隊的戰兵披掛整齊,出城到堡外匯合,很快他們在堡外集合完畢,王鬥簡單的動員後,他一聲令下,四哨軍隊離開舜鄉堡,快速地往懷來衛方向而去。

爲了行軍作戰快捷,此次王鬥領軍出戰,仍是不帶一個輔兵與紮營器械,連醫士在內,四哨兵一千餘人盡數戰兵,每人只帶數日的炒米乾糧出發。

行軍時,也是以牽線陣的縱隊方式展開,最前面爲王斗的幾個旗手,然後是王斗的幾個護衛鼓手,再是鎮撫遲大成與幾個風紀軍士,然後是王天學與一幫的救護醫士。

接下來是韓朝的右哨大旗,韓朝的護衛旗手鼓手過後,便是他整齊行進的四隊兵馬,一隊火銃兵一隊長槍兵隔開,每隊軍士中,又是隊官走在最前面,背上插着一根大隊的旗杆,後隨隊中軍士五十九人。大隊後是小隊,甲長走在前面,背上插一根小隊的旗幟。後隨軍士十人。

韓朝的右哨後是韓仲的左哨部,接着又是鐘調陽的中哨部,最後是溫方亮的前哨部,一哨接着一哨前進。

由於從舜鄉堡出發一路道路平坦,所以四哨的舜鄉軍都是以五人一排的縱隊行進,這樣的牽線陣,如果野外遇敵,頃刻就可以首尾鉤連,結成有利於防守的圓陣或是方陣。

溫達興領着夜不收遠遠的散了出去,隨時回來報告前面的動靜。

七月十二日時,舜鄉軍雖然開始實行新編制,哨內實行純一色的長槍隊與火銃隊,不過由於時日較短,所以每一隊中,現在還沒有編入刀盾兵,只是讓每一隊的長槍兵與火銃兵各選一小隊軍士手持盾牌,防護清兵射來的利箭。

王鬥輕裝上陣,一路領軍而去,他的舜鄉軍平時訓練艱苦,伙食也充足,所以每個人的身體素質都非常強。就算揹負盔甲兵器,一口氣走個一小時路,行軍十里完全沒問題,這還是內中有一些新加入戰兵的輔兵青壯們拖累。每行軍十里,王鬥下令稍事歇息,衆軍喝點水吃點乾糧後,又可以精神抖擻地再次行軍。

從舜鄉堡到靠近懷來衛的石門灣洋河邊不過五十多里路,到傍晚的時候,王鬥己是領着大軍到達石門灣附近,這裡原有個石門灣小民堡,早被清兵殺戮一空,裡面只剩殘垣斷壁,空無人煙。

王鬥下令在石門灣堡內過夜歇息,溫達興回來向他報告敵情:“奴賊押解百姓車輛衆多,他們行軍緩慢,此時還沒有走到狼山地界。”

他帶着幾小隊的夜不收散開偵察,他們一人雙馬或是三馬,行動快捷,前面的敵情消息,只是源源不斷地傳回。

韓朝等人都是圍攏王鬥身旁觀看地圖,王鬥搖頭道:“他們走得太慢了,估計一天只走二、三十里路。”

韓仲興奮道:“依我軍的行程,估計在明天下午,就可以趕上他們。”

王鬥道:“讓將士們好生歇息,養足精神,明早卯時初刻,我們就出發。”

……

崇禎九年七月二十日,下午。

申時初刻,在狼山附近。王鬥領着四哨兵追上了那衆押解大明百姓的清兵們。

此時那押解百姓財帛的正是在舜鄉堡下吃了敗仗的甲喇章京顏扎,他聽到有明軍追來,初時還不以爲意,不過聽聞哨騎回報,知道那追來的明國軍隊竟是那部舜鄉堡的軍士後,他們集體地吸了口冷氣,面面相覷。

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王鬥竟會從從保安州趕到懷來衛來,這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當時阿巴泰奉阿濟格之令領軍到延慶州與清軍大部匯合入關,考慮到懷來衛境內還有衆多劫掠來的人口財帛沒有運出,除了親自領大軍押送走一部分外,餘下的,他便吩咐那甲喇章京顏扎負責押送,將人口財帛轉移到昌平州去。

那甲喇章京顏紮在鑲白旗內向來悍勇,他雖在舜鄉堡下損失了一部分人馬,但餘下的軍馬,對付可能追來的明軍還是綽綽有餘。事實上也是如此,那甲喇章京顏扎押解衆多人口財帛路過懷來衛各城堡時,堡內明軍無不是戰戰兢兢,沒有人敢想着出來追擊,奪回被擄獲的人口物資。

阿巴泰盤算了又盤算,自認萬無一失,不過他怎麼也沒算到。遠在保安州舜鄉堡的王鬥竟會領軍趕到懷來衛,搶奪他們辛辛苦苦擄獲來的人口財帛,這太有違常理了。

不要說阿巴泰,就是黃臺吉親自領軍前來,怕也猜測不到王斗的驚人舉動。

那甲喇章京顏扎更是想不到王鬥會來,一時間,他們都是驚呆了。

遠處探出多面舜鄉軍的旗幟,越來越清楚,不知道他們來了多少人馬,雖然大批的清軍哨騎前往偵測,但他們畏懼舜鄉堡火銃的威力。卻是沒有一騎敢靠近上去,最後他們紛紛回來稟報,他追來的明軍們,千真萬確就是明國舜鄉堡的那部明軍。

清軍這邊雞飛狗跳,軍官們紛紛下令戒備佈陣,見他們緊張的樣子,那些被劫掠的百姓都是吃驚地交換眼色,不知追來是明軍哪一部,讓這些韃子兵如此緊張,不過他們都是臉現興奮之色,終於有大明王師來解救他們脫離苦海了。。

遠處明軍滾滾而來,最後他們匯成一個整齊的方陣,內空外方,周邊長槍火銃如林,如一個移動的城堡滾滾逼來,方陣中整齊的腳步聲似乎連這邊都能聽到。

見到對面舜鄉軍那熟悉的戰列,那逼人的氣勢,還有軍陣中一片灰色的鐵甲,那甲喇章京顏扎臉上的皮肉不住地抽動着,想是想起了幾日前自己在舜鄉堡下痛苦的回憶。

舜鄉軍的軍陣在離清兵大陣前兩百多步外停了下來,看着對面黑壓壓的火銃,這邊的清兵陣列中,都響起了不知覺的吸氣聲。這時最後一波的清兵哨騎也回來了,他們大聲稟報道:“顏扎大人,對面的明軍己是偵探清楚,觀旗號,他們共有一千的兵馬,皆是一色的披甲戰兵。”

那甲喇章京顏扎臉色更是難看,周邊幾個牛錄章京也是吃驚,都是議論紛紛,這明國防守官好生奇怪,上次出動了七百多人馬,己是讓人驚奇,這次更來了一千人馬,還是清一色的披甲戰兵。

他哪來的這麼多人馬?

這事暫且不提,事實己是擺在眼前,對面明軍有一千人。比起上次的野戰,人數更多,更不好打。怕是雙方一場惡戰後,己方牛錄中的勇士又要折損衆多。

想到這裡,那甲喇章京顏扎身旁幾個牛錄章京都是各懷心事,上次在舜鄉堡折損失了數百人,很多人還是各牛錄中最精銳的披甲戰兵,其中還有些人是白甲兵,讓他們實力大損,多年都恢復不過來。

戰後,該甲喇中的各個牛錄章京都對那甲喇章京顏扎頗有怨言,認爲最初就不該進攻那什麼舜鄉堡。

而且衆人還得知,幾日前饒餘貝勒阿巴泰親自率領五千大軍進攻舜鄉堡,最後的結果仍是損兵折將無奈退兵。饒餘貝勒都如此,可以想象等會開戰後他們的結果,硬戰後,勝不勝還在其次,自己甲喇中再次損傷嚴重那是肯定的了。

那牛錄章京鈕咕祿低聲道:“顏扎大人……”

他正想說話,忽然見對面舜鄉軍的軍陣中奔出幾騎人馬,滾滾向這邊而來,一個牛錄章京道:“顏扎大人,可否要派出哨騎攔截?”

那牛錄章京鈕咕祿忙道:“顏扎大人,還是看看他們想幹什麼爲好,區區幾騎明軍,也對我們造不成威脅。”

那甲喇章京顏扎點頭,清兵這邊戒備不動,很快的,那幾騎舜鄉堡軍士跑到離清兵大陣前幾十步,爲首一人用滿洲語大聲喝道:“我乃大明哨官韓朝便是,奉大明保安衛左千戶所武德將軍之令,命令你們,立刻交出所有擄獲財帛百姓,否則我大軍發起進攻,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他的聲音遠遠傳揚出去,整個清兵陣前,都是聽得清清楚楚,很多清兵都是大怒,他們哇哇直叫,喊叫着要將那些膽大妄爲的明人殺個乾淨。

那甲喇章京顏扎也是聽得大怒,他喝道:“衆將士立時隨我出擊,將那些明人殺個乾淨,讓他們知道我大清兵的厲害!”

那牛錄章京鈕咕祿忙叫道:“顏扎大人且慢,漢人兵法有云,將不因怒而興兵,敵軍勢大,連饒餘貝勒都曾鎩翦而歸,我們又何必爲一時意氣,折損我們軍中寶貴的人口勇士?漢人有句話,小不忍則亂大謀,區區明國財帛百姓,比起我們軍中勇士性命,孰輕孰重?那些明人要人口財帛,給他們就是。大明這麼大,能打的明國將官不見得很多,我們在該地損失了,到別地搶回來就是。對面那些漢人都是亡命之徒,萬萬不可中了他們的奸計啊!”

旁邊幾個牛錄章京都是稱善,連稱那牛錄章京鈕咕祿的話真是老成謀國之言,那牛錄章京寧爾佳也是道:“顏扎大人三思啊,萬萬不可再爲一時意見,折損我們軍中勇士了,我們甲喇中能戰的士卒己是不多。”

確實,經過前幾日的戰鬥後,該甲喇中每個牛錄的損失都是嚴重,特別是其中的披甲戰兵損失不少,就是想打,他們也是有心無力。

那甲喇章京顏扎輕聲道:“就怕回去見了饒餘貝勒他們不好交待。”

那牛錄章京鈕咕祿獻計道:“顏扎大人,這個好辦,就說我軍押解途中,遇到明軍大部出城追擊,我們寡不敵衆,只好無奈放棄。饒餘貝勒他們也不能說什麼。”

那牛錄章京寧爾佳喜道:“對啊,那懷來城內有明國守備遊擊,保安衛城內,也有明軍守備,加上餘者的城堡,這保安懷來境內少說也有明國將兵近萬人,我部不過千多人,又早己折損嚴重,這些明軍出城追擊,惡戰之下,我們寡不敵衆,也說得過去!”

那甲喇章京顏扎嘆道:“你們都這樣說,那就退兵好了。”

他哼了一聲,惡狠狠地道:“如果那些明人還敢追上來,就讓他們看看我大清國勇士的厲害!”

幾個牛錄章京都是讚道:“顏扎大人識大局,顧大體,果然是深明大義,有這樣的主將,真乃奴才等福氣!”

那甲喇章京顏扎正要傳令退兵,忽然旁邊一人叫道:“這樣就退走了,真是奇恥大辱,我大清國的勇士,什麼時候怕了那些南人了?”

卻是那甲喇章京顏扎身旁一個粗壯的白甲兵壯達,專門領着幾十個白巴牙喇兵與噶布什賢兵作這顏扎的護衛。他大喝道:“奇恥大辱,不發一槍一箭這就樣退了,我巴爾虎寧可戰死,也不願意蒙受這樣的羞辱。”

他大喝道:“大清國的勇士們,隨我出戰啊!”

他一馬當先,手持一把大錘,狂叫着出陣向舜鄉軍陣地衝去,在他身後,也跟去了十餘個白巴牙喇兵,個個狂聲大喊着。見這巴爾虎衝去,那甲喇章京顏扎臉色鐵青,他只是一言不發地看着他們出陣而去。

整個清軍大陣中,也只有這十餘人狂叫着出戰,餘者的人,都是一動不動。

明軍那邊傳來喝令聲,就見一排排的火銃舉起,接着傳來火銃的陣陣鳴響聲,那巴爾虎等人,還沒有衝到舜鄉軍的陣前,身上馬下不斷冒出血火,被一輪輪的火銃打死在離舜鄉軍陣前幾十步內。

銃聲停止,硝煙散去,巴爾虎等人的屍體散亂地躺在兩軍前的空地上,還有幾匹全身浴血的馬匹不斷地慘嘶奔跑着。

清兵這邊鴉雀無聲,很多人都悲哀巴爾虎等人的死去,同時舜鄉軍那猛烈的火銃又激起他們慘痛的往事回憶,個個都是心驚。

看着那邊巴爾虎等人的屍體,那甲喇章京顏扎冷哼了一聲:“這巴爾虎向來不將我放在眼裡,他死了也好,正好說他們是在惡戰中死亡的,對饒餘貝勒他們更好交待。”

他大聲傳令退兵,一個牛錄章京略有些不甘,他道:“顏扎大人,就讓那些明人如此順利運走我們辛苦劫掠的人口財帛?要不要派些勇士沿途騷擾,讓他們沒有那麼舒服?”

那甲喇章京顏扎道:“罷了,少生事非,還是趕緊走!”

號角聲響起,清兵盡數放棄那些劫掠來的百姓牛羊,一隊隊而去,臨走時,他們還不時回頭張望,害怕舜鄉軍們會追上來。讓他們安心的是,除了一些明軍哨騎遠遠跟隨在後,餘者再無動靜。

忽然的,一陣明軍的嘲笑聲鬨然而起,在舜鄉軍的大聲嘲笑中,那些清兵鐵青着臉,飛快地撤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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