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達興前幾天領着隊夜不收在麗州附近傳了幾圈。大知作…了些當地的地形地圖。捉來的清兵俘虜中,也交待了張家灣等地的守軍情況。
這幾天中,清兵大舉南下,哨探傳聞。通州附近留的清兵己經走了很大部分。他們劫來的物資,除大部隨軍外,還有一部分積存在通州附近,以張家灣等地爲多,留守了一部分人看護。
王鬥攤開夜不收測繪的張家灣地圖,沉聲道:“張家灣於通州城南十二里,距京師六十里,爲白河、富河、渾河、裡河四河交匯之地,西面數裡爲高麗莊。張家灣城周九百餘丈,有五門,水閘三座,此時爲奴所據。此城依河負險,極爲難攻,我們沒有重炮,也沒有攻城器械,暫時不要去管他。”
“好在城西之地,便是碼頭,向多倉房庫所,更有通濟倉在此。往日沿通惠河所運漕糧,可達通州之地,更可直達京師。現在這些倉房,都爲奴兵所據,正好取來爲我所用。”
“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攻擊張家灣城外各倉房,二是攻擊高麗莊之地,莊內莊外倒有一些倉房,還有奴賊所掠來的糧草擡重。奴賊兵力,張家灣一帶約有數千,不過連上通州等地,仍有兩萬餘人。”
王鬥說完後,在場各人一片沉思。
聽說通州一帶還有兩萬多的清兵,連好戰的韓仲都是謹慎,溫方亮道:“將軍,如果只是張家灣的幾千鞋子兵,我保安大軍倒不畏懼。不過教子貫於野戰,又哨騎四出,我們這幾千軍馬前往通州,肯定瞞不過他們。”
“末將擔憂我們走到半路,通州的教子援兵己至,想必在野外,就會有一場惡戰。兩萬個鞋子,估計內有披甲戰兵七、八千,我們有戰車火炮,雖有自保能力,恐再無力搶掠,達不成我們的目的,更可憂的是,南下的輪子會不會回援。”
“末將認爲,此時出戰,還不合適,或許可以再等兩日。”
韓仲道:“怎麼等?如果通州的勒子不南下,我們就一直等到糧絕麼?”
溫方亮道:“老韓啊,我也是爲我們這些保安子弟考慮,我們本錢不多,只有幾千人,事事都需謹慎再謹慎。”
韓仲雖認爲溫方亮所言有理,還是嘀咕一句:“不痛快。”
鐘調陽道:“末將認爲溫千總言之有理,末將也認爲再緩兩日爲好。”
屋中各人大多贊同溫方亮的意見,認爲現在還不到硬拼的時候,持重爲上。
王鬥起身在屋內走了兩圈,斷然道:“好,就再等兩日,兩日後,無論通州附近奴騎多少,我們都出兵搶掠。”
當日議事後,王鬥又再派出夜不收密切關注通州一帶的敵情。兩日中,通州的清兵仍不時拔營起寨,滾滾南下。第二日的下午,軍中還俘獲了一個清兵分得撥什庫,得到了一個重要情報,整個通州地界,餘下的清兵己經不到一萬,大部分前往了良鄉。
王鬥沉思,依歷史,清兵大部彙集良鄉後,很快攻克涿州,然後分三路深入,一路由沫水出易州,一路由新城出雄縣,一路由定興出安肅,圍攻保定。之後他們又兵分八路南下,一路順太行山,一路沿運河,中間各路車於太行山與黃河之間。
從十一月初至十二月初,清軍連續攻陷定州、高陽、衡水、武邑、棗強、雞澤、文安、霸州、卓城、威縣、平鄉、南和、沙河、元氏、贊皇、臨城、高邑、獻縣等城。
這是大明又一場災難的開始,不過南下的清兵暫時不會回來,通州地界這不到一萬兵,披甲戰兵不到三千人,自己保安軍不怕。
得到這份情報,王鬥心下暗喜,他高興地道:“好,着來老天爺都站在我們這邊。”
看着屋內喜形於色的衆將,他大聲道:“全軍今晚做好準備。明日一天,我們就出,搶他孃的去。”
衆人都笑起來,再過幾日軍中就沒糧了,人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自己是光腳的,勒子兵是穿鞋的,不搶他們搶誰的?
一夜無話,第二天,也就是崇禎十一年十月二十七日一早,數千舜鄉軍己是彙集到堡外右邊的廣闊麥田中。
該堡的周邊,也就屬沿堡周邊麥明最爲平坦廣闊,可以集中這數千兵馬。兵荒馬亂的,安心耕田早成爲夢想。這周邊的麥地,早被軍馬踐踏過無數次了。
天上不時颳着寒風,有時飄下一些雪花,大明農曆的十月末 己近後世陽曆的十二月初,特別是這大明的北方地帶,更是天氣冷得早。不比南方的寒冷,這北地的冬天卻是乾冷乾冷的,那些雪花落在地上,不會讓地面泥濘,只會將所有道路凍得結實堅硬。這樣也好,路更好走些。
朔風中,數千舜鄉軍列陣整齊,只是靜靜等待。他們全體披甲 或鐵甲,或內鑲鐵葉棉甲,外穿紅棉翻羊毛大衣,腳着鐵網靴,個個精神無比。由於前些日的斬繳獲,便是軍中一部分擡兵,都同樣披上了甲冑。
都是北方之地,這京畿地帶與保安州比起來,也沒什麼水土不服的,加上軍中備有大量醫士,由醫官王天學親自帶領,所以現在軍中,還沒有出現因疾病與水土不服造成的減員現象。
天網矇矇亮,烏雲如鉛塊一般的低沉。天地間似乎靜靜無聲。只有一面面鮮紅的旗幟如活物一般席捲飄揚,不時出嘩嘩的聲響。
忽然蹄聲響起,近百騎從堡內直奔官道過來,數十面大旗獵獵飛舞,當中一杆火紅的王字大旗份外醒目,所有目光都是看過來,看着王鬥一直奔到陣前,勒馬停繮。
王鬥緩緩掃視陣中軍士,鎮撫官遲大成就伴在他的身前,同樣嚴肅地看着大軍。眼前幾千舜鄉軍,除了留守村堡的一隊火兢兵外,餘者己經全部到齊。每部的千總,都下馬立在各自軍陣的前面,還有營部直領的溫達興,李光衡,趙擅小鐘調陽等人,一樣領着自己的夜不收。騎兵,炮兵,擡兵,個個站得挺立。
此次王鬥出兵搶掠,除了原來留守石橋的隊官田啓明撤回村堡防守外,餘者全部出征,幾百輛擡車,密密麻麻的炮車,同樣擺放在軍陣之中,元戎車與望杆車,同樣出,還有搶來的衆多馬匹,此次全部隨同,務必滿載而歸。
王鬥己經孤注一擲,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