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鐵模法啓用後,從崇禎十三年九月起,永寧城鑄炮廠每月已經有能力造出五門紅夷大炮,當然,這都是打五斤與三斤炮子的中小炮,射程分別二里多與近二里。
一直到崇禎十五年六月,在鎮城鑄炮廠開設後,軍中已擁有紅夷大炮一百四十門,內打十斤以上炮子的重炮五門,又有打二十斤炮子的重型臼炮三十門,射程都是三、四里。
炮匠的不斷熟練,工匠的不斷加入,現在三個炮廠同時開工的話,每月可鑄造輕重紅夷炮二十門。
當然,可鑄造不代表都要鑄造,因爲軍中還有別的種類火炮要鑄,所以除了這二百門中小紅夷炮,五十門紅夷重炮外,火炮廠還鑄造了重型臼炮有一百門。
又有大將軍佛郎機炮一百門,中小佛郎機炮五百門。
這些佛郎機最大射程一里,也不全都是炮廠鑄造,很多是從大明各處收羅而來。
大明別的火炮不多,就是不缺少佛郎機,從嘉靖三年開始仿製起,到現在崇禎年間,鑄造的各類佛郎機炮怕不下萬門。
不過王鬥覺得有大佛郎機一百門,中小佛郎機五百門已經足夠用了,未來還是擁有射程優勢的紅夷大炮天下。
趙瑄現在的炮營可謂龐大之極,是時候分營了,如果到明年紅夷炮與臼炮還可翻一番的話,更是必須分營。
最後還有王鬥關注的周氏火箭。
去年十一月王鬥畫了火箭圖後,周象輅等人得到很大的啓發,鐵製箭身主要技術問題就是卷管時有一定難度,最後他們解決方案是使用水力鍛牀,在穩定的水源情況下,鐵皮身子厚薄不一的弊端問題可以得到很大的解決。
雖然最後他們製成的火箭精度還有提高的餘地,不過王鬥認爲已經足夠。
火箭對付的都是敵方營地與軍陣,都是目標巨大之物,並不需要太高的精度,只需不要象神火飛鴉那樣有點風就不知飛到哪去,甚至飛回來就行。
最後又解決助推藥,頭部爆炸燃藥與引信等問題,五月份的時候,周氏火箭大規模打造,王鬥看過幾次實物發射,頗爲滿意。
製成的火箭長約一米,身子細長,頭部尖尖,直徑有十多釐米,重約三十斤,內裝火藥七斤,尾部有許多小孔,還有三隻傾斜的穩定螺旋板,與後世的火箭導彈樣式頗爲接近。
當時王鬥忘了說發射架的問題,但周象輅等人已經解決了,卻是使用一塊半圓長形滑槽加前方一個雙腳架。
那半圓滑槽長約一米多,直徑比火箭大些,硬木所制,打磨得非常光滑,離尾部不遠有一塊包鐵厚實擋板,擋板中間有一圓型孔洞,正好將箭尾那三個螺旋板與點火孔線露出,又將整個箭身勞勞托住。
那兩腳架則可以前後活動甚至收起,如此運輸容易,還可使用雙腳架來調整火箭發射高度。
看了發射槽后王鬥頗爲感慨,古代人民的智慧不可小看,這發射槽樣式,與後世的迫擊炮何其接近?
火箭重三十斤,發射槽同樣重不過幾十斤,士兵們扛着就可以走,方便靈活,若使用車輛、騾馬來載運,一次性就可以運輸更多了。
最後的發射結果,火箭射程達到了五、六裡之多,而且精度頗高,火箭飛行穩定。
對這結果王鬥非常滿意,此時沒有一個火器可以飛得這麼遠,自己火箭是獨一份。
而且這只是輕型火箭,周象輅等人還在研究重型火箭。
王鬥看過重型火箭實物,那火箭長約二米,重有六、七十斤,發射時使用炮車,內有三個槽位,可以同時安放三枚火箭,後方用類似紅夷大炮的曲柄與螺桿來調整箭車上下高度。
最後的發射結果,該火箭最大射程達到十里之多。
王鬥已經在考慮組建專門的火箭營了,與火炮比起來火箭優勢是明顯的,發射速度快不說,製造工藝也不復雜,還沒有火銃火炮發熱炸膛等問題,裝上螺旋板後,精度差的問題也得到有效解決。
最重要是火箭輕便靈活,輕型火箭不說,就是重型火箭在三個箭車槽位上都裝滿,也不過相當於一門輕型炮的重量。
火箭使用不同彈頭還可有多種用途,燃燒彈、毒彈、灰彈、爆炸彈。前三種彈不說,明軍中臼炮、神火飛鴉大火箭都有廣泛使用,唯有爆炸開花彈不好解決。
倒不是威力問題,黑火藥數量達到一定程度,那威力可不小,以周氏火箭的裝藥量,爆炸後足以將箭頭炸成碎片。
關鍵是引信,要對應火箭的飛行時間,然後到達規定的地點爆炸,這很考究都護府軍工廠的引信科技,顯然目前麾下還沒有解決這個問題的能力,這需要漫長時間的研究。
不過王鬥已經滿足了,自己的科技實力已經大大超越這個時代一大截,他可以想象火箭發射到敵陣敵營的效果,那雨點般的火箭落下,熊熊烈火,毒氣白灰蔓延。
這個時代都非常強調軍陣,略一騷動,甚至會引起全盤崩潰的危險,冰雹似的火箭落下,沒有幾隻軍隊受得了。
軍政部報告周氏火箭五月份時開始大規模製造,到目前爲止,已經有輕型火箭庫存一千五百枚,月生產能力五百枚。重型火箭六十枚,月生產能力二十枚,王鬥認爲還是少了,應該投入更多的人手。
火箭的威力在於大規模使用,王鬥記得康格里夫攻打丹麥首都哥本哈根時,一口氣就發射了火箭二萬五千枚,幾乎將整個城市夷爲平地,燒成火海。
他很期待火燒連營的那一天。
……
鍾素素一直希望能有機會出去與王鬥打獵遊玩,但都護府成立後諸事繁多,王鬥也沒這個空閒,一直到八月初事情纔算告一段落。
這天在鍾素素的邀請下,王鬥欣然同意,他也想放鬆下,便在護衛營保護下與鍾素素一起前往城外。
此時正是塞外最美的時節,黃金般的草原景色,顏色漸轉金黃的白樺樹與落葉松,草原上許多牧民在控馬,放牧牛羊及收集牧草。一些河邊湖邊,金黃色的麥田一望無際,許多喜悅的軍士民夫在忙碌收割。
早前可種的地方都種了麥子,現在到了收穫的季節,還有那些油菜、黃豆、胡麻等作物也是長勢喜人,就到收穫的季節。
看着眼前這景色,王鬥心情更爲愉快,土地還在繼續開墾,到明年麥浪將會無邊無際。
一路上來往的商隊絡繹不絕,顯示這塊土地正煥發出極大的生機與活力。
鍾素素心情也非常好,她今日未戴冠帽,髮髻上綁着逍遙巾,腳踏氈毛靴,曳撒衣外繫着斗篷,自有一股風韻氣度。爲了這趟遊獵她也算精心準備了,打製的那些銃更不用說帶來了。
出了城,她笑着對王鬥道:“大將軍,末將知道靈照寺那邊黃羊獵物頗多,不如我們到那邊去吧?”
王斗大笑道:“一切聽從鍾兄弟的安排。”
駿馬奔馳在遼闊的草原上,一行人策馬急奔,鍾素素有時與王鬥奔在一起,有時又奔在前方,歡呼雀躍的。看那鍾顯才大呼小叫的樣子,各護衛都是面面相覷,也只得默默跟隨保護。
衆人到了靈照寺附近,這裡一大片紅樹,有若火一般的紅豔。各處山坡上又盡多鬆、檜、柏、杉等樹,流泉嗚咽,松風呼號,遠處大青山透迤綿亙,蒼蒼莽莽,氣勢磅礴屹立。
這一帶湖泊海子衆多,有山有水,果然獵物不少,不時見成羣結隊的黃羊飄過。
鍾素素拿出一大捆銃,分給王鬥一半,她首先開火,瞄準一頭奔跑的黃羊,轟的一聲,將那黃羊擊倒。
王鬥讚道:“鍾將軍好槍法!”
他看了看手中的銃,和那日見到的一樣,手中之銃非常精良,可謂騎銃中的上等精品。
他也瞄準一頭象鹿又象羊的動物,然後扣動板機,一聲銃響,那動物嗚咽倒地。
鍾素素歡呼大叫:“大將軍威武!”
身旁衆護衛本來想叫好的,見此情形都叫不出來。
火銃一聲聲響,王鬥與鍾素素不斷在林間,在湖邊,在山坡上射獵着獵物,特別鍾素素不斷追逐着獵物,奔前奔後,大呼小叫,興奮得臉都漲紅了。
近午時分,二人已射了幾十只的黃羊,山兔,松鼠,收穫豐富,只忙壞了旁邊裝彈的衆護衛們。
最後,王鬥將手中騎銃遞給身旁護衛,在一小湖邊下了馬,望着湖水長長吁了口氣,大感暢快淋漓,不虛此行。
鍾素素奔了過來,高聲道:“大將軍可是累了?”
她也要下馬,卻是啊的一聲叫,卻是失足從馬上摔下來。
王鬥叫道:“小心!”
上前一步,正好將鍾素素接住。
鍾素素的臉瞬間暈紅,那粉色一直延伸到耳根與脖頸間,她連忙站好,低聲道:“多謝大將軍。”
王鬥微笑道:“要小心,馬上失足可不是小事。”
鍾素素嗯了一聲,聲音輕柔,羞羞怯怯,哪還有往日鍾大將軍的樣子?
衆護衛在旁看得親切,都是相顧無語,一些人在遠處竊竊私語:“你說鍾將軍真的是……”
“你我心知肚明便可,不必說出來……都這麼多年了,免得尷尬……”
鐘調陽一直沉默站在一邊,看衆護衛樣子,他咳嗽一聲,輕聲道:“看什麼?注意戒備。”
午間衆人吃了一頓豐盛的燒烤大餐,鍾素素殷勤侍候,不時瞟向王鬥一眼,眼神溫柔,內心似乎千般心思流轉,有許多話想說,最後卻沒有說出來。
午後衆人正要收拾起程,忽然一匹快馬而來,被迎到鐘調陽面前,只說幾句,鐘調陽臉色就一變。他接過一份文報,匆匆來到王鬥面前,神情凝重道:“大將軍,應州發現疫情,山西全境恐有大疫。”
“什麼?”
王鬥接過文報觀看,良久心下暗歎:“還是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