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9章 伍德教授的方法

“還存在靈魂就好,只要沒有繼續走下去就還有希望。”

窗外嘩啦啦的雨聲中,夏德的心情很是激動,這樣就依然存在着見面的可能性:

“我能把那棵樹變回原狀嗎?我是說,那棵樹的模樣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讓它變回到原本的樣子,這有可能嗎?”

老教授當即搖頭:

“種出來的樹變回去?年輕人,我們在談論的是民俗,不是瘋狂的想象力。”

“但我聽說過一種扦插技術,就可以讓大樹重新變作樹苗。”

夏德不甘心的指出:

“雖然耗費很大,而且目前還有着只能實現一年的限制(注),但這也不行嗎?”

“肯定不行的。”

伍德教授遺憾的說道:

“雖然我很高興你接受了那棵樹的生長已經不能阻擋的事實,但想要讓其重新變回相對健康的樹苗還是有些太異想天開了。

年輕人,溪木鎮從很久遠之前就有過關於樹木變回樹苗的探討與研究,但最終人們發現還是不要違抗自然法則比較好。我們生存在這座森林裡,在大火將這裡燒成一片白地之前,最好還是老老實實的敬畏這裡的規則。”

“只能在燒成白地之後才能做嗎?”

夏德繼續不死心的追問道,這次老教授沒說話,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顯然也是被夏德弄得不想回答問題了:

“爲何一定要執着於那棵樹呢?我看森林裡的樹還有很多很多,那棵樹的長大畸變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不如及時放手其實溪木鎮附近的森林裡也有幾棵也許很符合你審美的小樹苗,要不要我介紹一下呢?”

夏德搖頭:

“真的無法挽回?”

“是的,真的無法挽回。你最多隻能一把火燒掉它,那句卡森裡克諺語是怎麼說的?眼不見心不煩,這對那棵樹來說也是解脫。”

他用勸慰的口氣說着,夏德抿着嘴沉默了一會兒,依然還是不死心:

“真的沒辦法嗎?”

伍德教授繼續搖頭,卻又看了夏德的“女助手”一眼:

“你真的很想讓那棵樹恢復健康?”

“是的。”

“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你來開條件吧。”

“不不,我開什麼條件?我最多隻是給你提供些建議。年輕人啊,執念太深可不是什麼好事。我見過太多類似你這樣的人,年輕時總想着自己可以解決一切麻煩,就算是走進了死衚衕也不肯回頭,最後把自己撞的頭破血流不說,還可能連累了其他人。”

他站起身,從靠窗的書架上取了一本書交給夏德。那不是什麼神秘學書籍,甚至不是民俗學相關的書籍——《農業種植學》。

“這是.”

“這是這所學校,也就是卡森裡克林業學院的基礎教科書,我是民俗學這種冷門學科的教授,這本書是這間辦公室的前任主人留下的。我只是想提醒你,自然規律是不可忤逆的,那棵樹無法拯救,但如果你想重新獲得小樹苗,爲什麼不讓那棵樹誕生種子,然後重新種下它呢?”

夏德一下直起了腰:

“樹的種子?重新種植?”

“是啊,樹木的延續本身就是一代接着一代的。這一代的樹木就算不堪大用,也還能期待下一代的樹木。至於新的樹和舊的樹是否還算同一棵樹,這就要看你自己的想法了。”

“那麼要怎麼獲得種子呢?”

夏德又滿懷希望的詢問道,這次伍德教授是真的不回答了:

“年輕人,那本來就是溪木鎮之外的事情,和我這個只關心維斯塔林地民俗的老人無關。如果你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嘗試吧,當然,前提是你先解決了你手頭的事情——我是指你要找的那個男人。”

黑髮女士手中拿着筆看着夏德的背影,她並不愚笨。如果說一開始還沒聽出來他們到底在聊什麼,那麼現在她很肯定他們聊的是自己的事情。

“尤克·伍德是誰?”

她心中疑惑的想着,而結束了上一個話題的夏德,便按照老教授的心意問道:

“我還想請教一些關於世界樹的問題。我從《溪木鎮與世界樹》中讀到了,世界樹的含義與象徵地風水火的四元素相對應。

我自己在林子裡進行了一些探索,發現溪木鎮的鎮民們果然爲四元素都找到了對應的象徵。如今我確定了地風火三種元素的象徵,卻唯獨搞不清楚水到底與什麼相對應。”

伍德教授點着頭摸着自己的鬍鬚:

“這是個好問題,話題總算回到正軌了。我不清楚你找到的前三個象徵是什麼,但你自己也說了,那是溪木鎮的居民們找到的象徵,那麼在更久遠的過去呢?”

“您是說”

“地風水火的象徵物並非亙古不變的,它們也在改變,畢竟沒有什麼是真正不朽的。也許你找不到‘水’的對應物,並非是你遺漏了線索,而是溪木鎮的先民們也沒有爲其找到對應物,或是對應物的交接正在進行,如今舊的消失,但新的還未出現。”

這樣夏德就完全瞭解了,他甚至想到了自己來到本地的初衷之一,由此有了更多的聯想:

“伍德教授,這次真是太感謝您了。您給了我這麼多的幫助,我真是不知道應該如何感謝您。”

“感謝就不用說了。”

老教授在窗外嘩啦啦的雨中笑着說道,他側身背對着窗戶,即使室內老式煤氣燈的燈火很明亮,但他的臉上也依然有着大片大片的陰影區域:

“幫助年輕人本就是我的愛好,否則漫長的生命就太過無聊了。而且這可不僅是在幫助你啊”

他用右手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這也是在幫助我。”

窗外沒有雷光閃過,只有無聊單調的雨聲嘩啦啦作響。溫暖的室內,不知爲何,海蓮娜·卡特居然感覺眼前這一幕讓自己久違的感覺到了恐怖感,這份不明來由的恐懼甚至讓她感覺到了全身發冷。

而夏德像是根本沒在意一樣,站起身笑着衝老教授伸出了手:

“今天打擾太久了,我和我的助手也要繼續出發了。但我們應該很快還會見面吧,伍德教授?”

老教授雖然沒有起身,卻也伸手和夏德握在了一起:

“當然,當然。溪木鎮說起來也不大,我們肯定還會遇到的。而且我敢打賭,我們下次相遇的時間肯定比你想的還要快。畢竟,你的調查進展很快。”

他說着便將那份地圖推給了夏德,夏德便將地圖收了起來,然後轉身告辭。

轉身的時候看到黑髮女術士坐在椅子上沒動,於是便給了她一個疑惑的眼神,於是十三階的圖書館管理員小姐這才急忙起身,跟着夏德一起離開了這裡。

伍德教授所在的辦公室位於這棟樓的第三層,樓房樣式頗爲陳舊,走廊一側是房間,另一側則是一扇扇的窗戶。

窗外雨勢越發的大了,一前一後走着的兩人穿行在走廊上時誰也沒有說話。直到邁出了樓房出口,夏德嘭~的一聲撐開雨傘的聲音纔打破了這沉默。

“那位教授是誰?”

“他是誰,與1821年的現在毫無關係,他是我們那個時代的故事參與者。”

夏德將撐開的傘遞給了女術士,又伸手去拿她剛從傘筒中抽出的黑傘,卻被後者一下躲過。

她再次抓住了夏德撐傘的右手,幾乎是推着他與他一起來到了室外。

潮溼泥土的芬芳氣息撲面而來,這是獨屬於盛夏的味道。黑髮女士玫紅色的眼睛看着夏德,她好像有些生氣:

“夏德,你別以爲我什麼都聽不出來。剛纔你和那個民俗學教授所說的樹,應該就是我吧?”

“我們不談這件事。”

“夏德,你不要以爲我聽不出來,這是我拒絕你提出的‘去見丹妮斯特’時給你的答案。”

她真的生氣,卻又感覺自己不應該生夏德的氣:

“那人到底是誰?你們談論的我的事情到底意味着什麼?你上次不是已經答應我了,不會再考慮阻止我的死亡嗎?”

“我絕對遵守約定,剛纔我講了我要找的安東尼·溫斯萊特的故事,這不是已經說明了想要欺瞞時間、創造歷史是不可行的嗎?”

夏德笑着問道,兩人於是撐着同一把傘並肩走着,海蓮娜·卡特承認面對這樣一張臉的確很難讓人生氣:

“但你肯定還有針對我的計劃對吧?”

“那是以後的事情了,我不會改變過去選擇歷史,但我用自己的雙手開創歷史總沒錯吧?”

他又問道,然後在女術士提出更多問題前很嚴肅的要求道:

“我必須說明一點:請忘記今天我們來拜訪了誰,那位老教授與現在的事情沒有任何的關係,更不應該和你有第二次的接觸。答應我好嗎?我不在的日子裡,絕對,無論發生什麼,都絕對不要來找他。”

“好的,我答應你。”

還在思索着剛纔辦公室中談話的黑髮女士於是心不在焉的回答道,然後便注意到夏德停下了腳步。

聲音在雨聲中響起:

“請向月亮起誓,這樣我才放心。”

PS:這是指“歲月之息”目前可以倒流物品一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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