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實力相當於望幽境修士的靈獸魂契,自然是誘人的。
但太平並不是那種會因爲眼前利益而忘乎所以的人,真正讓他開始有些動搖的,還是白羽爲了見自己孃親不惜拋棄自由之身的決心。
他不忍心踐踏這份決心。
“我想想辦法。”
終於許太平還是點了點頭。
……
這天深夜。. .
“靈月姐姐,我是不是該更加鐵石心腸一些?”
臥房中,一點燭火下,許太平有些自嘲地向面前的靈月仙子問道。
“太平,你有憐憫之心這不是壞事,不然人與妖魔何異?你只需謹記,憐憫他人之時,絕不能做有違本心之事。”
“若你覺得助白羽去見她孃親,不違你本心,那便放心大膽地去做。”
“吾輩修士,是在大道之中求生,而非偷生,而這修行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之中,黑夜行舟。那一顆本我之心,便是天上明月與星辰,若失去了它,你必然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上。”
“大道修行,捨去本心,便是捨去了一切。”
靈月仙子與許太平並排坐着,口中循循善誘道。
一聽這話,原本還有一絲迷惘的許太平,眼神一下子清澈了起來。
“求生而非偷生,捨去本心捨去一切。”
他一臉恍然地喃喃自語了一句。
“太平,你姐姐我這一輩子遇到過很多修士,有的已經強大到了可以偷窺天機的程度,但即便如此,即便是窺見前路的險阻,窺見死期就在眼前,他們依舊不會選擇捨棄道心,而是提着劍,握着拳,遇山開山,遇魔斬魔。”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他們很清楚,一旦選擇捨棄道心,他們的修行之路,便會止步於此。”
“苟且偷生,偷得了千年又如何?天道依舊視你如芻狗,唯有向死而生,纔是我輩修士在漫漫修行之路上的唯一出路。”
靈月仙子忽然捧起許太平的臉,很是鄭重地說道。
“我明白了,靈月姐姐。”
許太平的眼神重新變得堅毅起來。
“當然,如果你是答應白羽去殺那孔雀王報仇,姐姐這番話就當是沒有說過。”
靈月仙子接着笑道。
殺孔雀王跟幫白羽去見母親最後一面,難度可不在一個層面之上。
“靈月姐姐,我又不是傻子,怎會做那種自尋死路的事。”
許太平當然知道靈月仙子那話是什麼意思。
“好了,開始準備突破望幽境吧,若是今晚無法突破,我也還是不會讓你去冒險的。”
靈月仙子的表情再次變得嚴肅了起來。
“嗯。”
許太平用力一點頭。
之所以他回答白羽的是“我來想想辦法”而非一口答應,便是因爲他在等着看看自己今夜是否能夠築基成功突破望幽境。
若是能夠成功,他認爲敵明我暗的情況下,至少能在孔雀王面前有逃生的機會。
靈月仙子同樣也是這麼想的。
“小太平啊小太平,那種在洞中一坐千年修來的長生,是最爲脆弱的,這種人飛昇之日便是命隕之時,而且別說這青玄宗,便是這座天地,也不過是萬千修行界的一隅,前路還很漫長。”
靈月仙子望着閉目靜坐的許太平,心中喃喃自語了一句。
她之前不想讓許太平冒險,那是因爲他連開門境都沒達到,可如今他已經是準望幽境的修士了,必須讓他知道前路的艱險。
“轟!……”
服下築基丹後,許太平周身氣息驟然暴漲,整個人被一縷縷青色氣旋包裹,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威勢。
隨後他的神魂便感應到,丹田之中那如雲霧般漂浮着的真氣氣團,開始一點點地凝結成雨點。
片刻後,他只看到丹田之中“大雨滂沱”,最終雨水匯聚成溪流,溪流匯聚成江河,讓他那原本乾涸的丹田看起來水路交錯。
正是殘霞功中所說,積雨成溪、匯溪成河、聚河成海,最終塑造出氣海的過程。
而這一步的難點在於,一旦頭頂“靈雨”中斷,丹田之中匯聚起來的江河將迅速蒸發,重新化作一團團散亂的真氣,最終築基突破失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許太平周身匯聚的靈氣也越來越濃郁,甚至整座小院都開始被濃郁的天地靈氣包裹。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不過靈月仙子的神色卻沒有鬆懈分毫。
在她看來,有了那枚築基丹,再加上許太平的堅韌信心,突破築基只是時間問題,就算這次不行,下次也肯定能行。
真正讓靈月仙子擔心的,只有域外天魔。
“築基失敗可以再來,一旦被域外天魔吞噬了靈魂,那就真的什麼也沒了。”
“轟!~”
就在這時,許太平周身靈氣陡然炸散開來,一身衣物盡數碎裂,毛孔之中開始涌出一股股污濁之氣,皮膚上開始有五彩光華在流轉。
“最後一步了。”
此時的靈月仙子非但沒感覺到輕鬆,反而越發緊張了起來,因爲她知道,域外天魔如果要出現肯定就是在這個時候。
“呼呼……”
如她預料的那般,這時一股刺骨寒風透過窗戶的縫隙吹了進來,跟着狂風將窗戶拍打得“砰砰”作響。
但下一刻,天地間忽然萬籟俱寂,一條通體玄黑,散發着森森寒氣的手臂,透過窗戶伸了進來。
手臂所過之處,無論是窗戶還是牆壁,都開始凝結出一層冰晶。
而就在此時,靈月仙子手捏法印,清喝一聲:
“神威豁落金甲,黃巾手持鐵鞭。”
“紅袍罩身綠靴,風帶雙目虎睛。”
“腰纏龍索受命,三清追攝邪祟。”
“速縛來呈不伏,吾使寸斬如塵。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被她提前佈置在方位周圍的陣法隨之亮起,隨後一名身着金甲的力士虛影憑空出現在她身前。
“吒!”
那金甲力士聲似雷霆一般地大喝一聲,一手執鞭,一手握刀,朝那域外天魔的手臂劈砍鞭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