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人族的劍,曾戰勝過魔神的事蹟,也是真的。”
“他們在這寰宇之內,靠自己的劍堂堂正正的活着,而不是像今天的我們這般,只能靠着那幾方神明的施捨,龜縮於這片天地,如蛆蟲般苟活。”
阿蒙一邊喃喃自語着,一邊提着自己的劍,緩緩站起身來。
雖然此刻的他,體內真元已經枯竭,周身筋骨也斷的斷傷的傷,可他還是想要跟前方那些人族前輩修士並肩戰鬥。
“一劍都出不了也沒關係。”
“死了也沒關係……”
“我阿蒙,寧可這般死去,也不要躺着苟且偷生。”
阿蒙拖着劍,一步一步地朝那血池靠近。
“轟!——”
而就在這時,在一道巨大的爆裂聲中,一具殘缺不全,但有着駭人氣息的巨大身軀從血池之中站起。
它只擡起手臂輕輕一掃,無數片碧綠色的柳葉,隨之朝四周的玉骨草轟然飛射而出。
“轟!”
只一瞬,便有大片玉骨草化爲灰燼。
被玉骨草護在身後的許太平,被震得險些昏死過去。
遠處的阿蒙,更是被這股力量的餘波,掀翻在地。
不過饒是如此,那一株株玉骨草依舊還是在前赴後繼,不停地衝向那魔物。
“將軍,吾等守不住了,下令吧。”
“將軍,下令吧。”
“將軍,下令吧,吾等甘願赴死。”
“將軍,吾等後方可是天都城,那裡有數百萬百姓,不斬此魔,明日天都城必將被屠!”
恍惚間,許太平好似聽到一聲聲呼喚,一張張滿是決然的面孔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許太平知道,這應該也是玉骨草中那些上古修士殘魂的情緒,在自己心湖中顯化出來的景象。
但問題是,他不是什麼將軍,更不知道該對他們下什麼令啊。
“下令?下什麼令?”
許太平在心中本能地向那些玉骨草的殘魂們問了一聲。
只是這話才一出口,一道道強烈情緒,在他心湖間匯聚成了三字——“捨身令。”
“靈月姐,什麼是捨身令?”
許太平向身旁神念還未散去的靈月仙子問道。
靈月仙子皺眉,沉吟半響後才道:
“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一種咒令,上古仙魔戰場上時常會用到。人族修士因爲個人修爲遠不如魔修,所以底下士兵會在無路可走時,以犧牲自身性命爲代價來提升己方將領的實力,從而斬殺對方魔修的首領。”
“正因爲如此,在軍陣之中士兵不能隨意使用捨身令,須得將軍下令才行。”
聽到這話,許太平也沉默了。
而他的腦海之中,那一道道催促之聲,也開始變得越發急促。
“下令吧太平。”
“對於如今的他們來說,這道捨身令更像是解除力量封印的一種儀式,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是不會再死一次的。”
靈月仙子語氣有些沉重道。
話雖如此,但許太平還是有些遲疑。
能清晰地感應到每一株玉骨草身後殘魂情緒的他,沒辦法將他們當作那可有可無的存在拋棄掉。
“他們口中那位將軍,恐怕要比我難以抉擇百倍吧?”
許太平嘆了口氣,然後定了定神道:
“汝等,聽我號令,爲這身後萬千百姓,隨我共赴黃泉。”
這句話也是剛剛在他腦海之中浮現出來的。
不出意外,應該來自某位下達過捨身令的將領。
而就在許太平說出這句話的一瞬,一株株原本正在攻擊那魔物的玉骨草,忽然化作了一道道銀色的絲線,飛速地朝他匯聚而來。
這些銀色絲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許太平的身上編織成一件銀色的甲冑。
同時,許太平能夠感覺到,每當甲冑上多出一根銀色絲線,他體內的力量便會拔高一分。
短短數息間,許太平便已經無法確認,此刻的自己,究竟修爲到了什麼境界。
“太平,安全起見,我來操控你的身體。”
靈月仙子的聲音這時候在許太平腦海之中響起。
許太平點了點頭,讓出了自己的身體。
“不過就算是由我來操控,太過強大的力量,也還是會對你這具身體造成衝擊,你要有心理準備。”
在接管許太平的身體後,靈月仙子又提醒了他一句。
許太平聞言,頓時明白剛剛那句“共赴黃泉”是什麼意思了。
“好。”他點了點頭。
面對這種存在,比起死在此地,僅僅對這身體造成一點傷害,根本算不得什麼。
“轟!”
就在這時,那血池之中的魔神殘軀,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忽然一指點向了許太平這邊。
一片片柳葉狀的劍氣,隨之朝他這邊轟然飛射而來。
“砰!”
不等那柳葉狀的劍氣靠近許太平,上百株玉骨草便朝那劍氣撲了過去,以自己的身軀爲許太平擋下了這一道劍氣。
許太平皺了皺眉。
“靈月姐,下手狠點。”
他在心裡對靈月仙子道。
聞言,靈月仙子控制着他的身體揚了揚嘴角道:
“對付魔修,姐姐我從來都是下死手。”
就在這說話間,許太平身上那件由一根根玉骨草編制而成的銀色甲冑,已然編織完成。
“轟!”
一道不輸於那魔物的強大氣息波動,如同洪流一般,在這地穴之中轟然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