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的姿態,與許太平初見時毫無二致。
它從石室的頂部垂下來,細長的手臂來回晃動,巨大的手掌不停地在石室內撈取着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許太平在看到它的一瞬,心中便莫名地涌出一股跪伏在地、乞求禱告的衝動。
哪怕他此刻正面臨生死險境。
就在許太平心中生出這股情緒的一瞬,那隻手的手臂上,陡然生出了一隻眼睛,滿是憐憫地看向許太平。
這眼神,讓許太平想起了爺爺,想起了初見時的二師兄跟玲瓏師姐。
他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股衝動。
他想要跟它走。
“呃!……”
許太平這念頭纔剛剛在心中升起,就被脖頸處傳來的一股刺痛感驚醒,只見那面容蒼白,看不清相貌的域外天魔,已經張開嘴咬在了他的脖頸處。
但也就在此時,那隻巨手眼睛的眼神,由憐憫變爲了憤怒。
它一把將那域外天魔抓在了手中。
而那域外天魔,似乎直到此時才發現巨手的存在。
旋即,域外天魔化作一團黑影,從巨手之中掙脫。
不過它沒有選擇逃走,而是從那漆黑一片的身軀之中,拿出一本寫着奇異文字的古書,並飛快地翻開一頁。
書頁翻開的一瞬。
一條條黑色的鎖鏈,從突然浮現在巨手四周的道道符文中飛出,將那隻巨手牢牢鎖住,令其動彈不得。
同時,一團金色的烈焰從巨手的下方升騰而起。
“比赤烏金焰火等級還要更高的真火?!”
許太平見過靈月仙子施展赤烏金焰火,所以他非常清楚,此時灼燒那怪手的火焰,比赤烏金焰真火還要灼熱。
“嘩啦啦……”
可只一眨眼的功夫,許太平便一臉詫異地發現,那捆綁住怪手的那一條條鎖鏈突然自己斷裂開來。
而後,那些鐵鏈,開始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最終化作一團鐵鏽,散落在那怪手的四周。
不止是那一條條鐵鏈。
就連那包裹住怪手的真火,溫度也開始迅速下降,最終就連火焰也都開始熄滅。
那看不清相貌的域外天魔,這時又伸出了手,似是打算再翻開一頁。
可還沒等他觸碰到那古卷,其手指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開來,露出森森白骨。
但哪怕只剩下了白骨,腐蝕也依舊沒停止。
白骨開始發黴,發黑,變脆,直至化作灰燼消失不見。
而這一切,僅僅發生在轉瞬之間。
“難道是,這位陰神的神力,是腐蝕?”
已經退到了牆角的許太平,忽然想起了那晚在破廟之中看到的那隻眼睛。
而那域外天魔在被腐蝕掉一隻手後,似乎這才真正感受到了威脅。
只見他後退一步,伸手從他那黑漆漆的身軀之中,又拿出一隻白玉瓷瓶來。
接着一縷縷精純的元氣,從那白玉瓷瓶之中擴散開來,化作一道道綠色的霧氣,纏繞在那域外天魔的身側。
霎時間,那域外天魔原本已經腐爛掉了的一整條手臂,又重新生長了出來。
旋即,他再次拿出那一冊古卷,十分從容地將其翻開。
書頁翻開的瞬間,一柄閃爍着黑色雷霆的長劍從那古卷之中飛出,一劍劈斬向怪手。
“轟”的一聲,怪手被劈作的兩截,那一團團黑色的電花更是不停地吞噬着怪手的血肉。
這一幕看得許太平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因爲他的直覺告訴他,域外天魔手中的那柄長劍,哪怕是四周纏繞的那一條條黑色閃電,也足以令他死上百遍。
不過,讓他更爲驚訝的是。
被劈成兩截的怪手,眨眼間便重新恢復,而域外天魔的那柄劍則又一次腐爛成了一堆鐵渣。
只見它隔空朝着域外天魔用力一抓,一團白濛濛的霧氣隨之被它從那域外天魔身上抓了出來。
隨即,那域外天魔的身軀,直接腐爛爲一堆白骨。
這次它似乎是想逃走,伸手在石室的牆壁上用力一劃,劃開了一道漆黑的裂縫。
可不等它走進去,其周身的黑霧,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散。
見狀域外天魔,繼續催動那小玉瓶恢復身體。
但這一次,恢復的速度,明顯要慢於腐爛的速度。
那怪手只憑空抓了幾次,域外天魔的那一身白骨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團魔影還在掙扎。
可怪手想要的,似乎就是這團魔影。
“啪!”
只見它一把將其抓在手中,然後用掌心裂開的一條口子作爲嘴巴,一口將那魔影吞了進去。
“域外天魔被吃了?”
許太平一臉的驚愕。
那怪手在吃完域外天魔後,似乎對許太平失去了興趣,搖晃着手臂開始往外走。
不過就在怪手快要消失時,那手掌忽然翻轉了過來。
只見它用手背上那隻大眼睛盯着許太平看了良久,然後纔將手臂擡起,伸出一根手指一點點靠近許太平,最後輕輕地在許太平的左眼處一點。
旋即,許太平的耳畔聽到了一個聲音:
“這是、謝禮、下次、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