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師姐她,在聽說奪下七峰魁首,便有可能救出峰主後,便暗地裡一直在練習懸鐵刻字,她說她什麼也不會,只有用來逃跑的御物之術還算熟練,所以一直在暗中練習,經常一個人痛得哭出聲來。”
石問語氣很是心疼地說道。
因爲時常會幫忙打理藥園的緣故,他與吳墨走動得還算頻繁。
“原來是這樣……”
許太平一臉訝然。
從目前的狀況看來,五師姐提升的並非御物術,而是對魂泣痛苦的忍耐力。
因爲對於資質普通的五師姐來說,懸鐵三百斤已然是上限,別說提升兩百斤,再想提升一斤都非常困難。
相比之下,提升對痛苦的忍耐力,的確要簡單許多。
就在這時。
五師姐吳墨,再一次重新站直了身子。
一直緊咬牙關的她,已經是滿嘴的血。
但她卻好似絲毫未察一般,依舊面帶微笑地衝黑龍長老點了點頭道:
“有勞……黑龍……長老,將剩餘的……壓船鐵……全幫我掛上……”
看到這一幕後,黑龍長老的神色有些動容。
“好。”
他點了點頭,隨後一擡手,將一大一小兩塊壓船鐵,全都掛在了那玉釵之上。
“呃……”
雖然只加了一百斤,但對神魂承受力早就超過極限的吳墨來說,這無異於一座大山。
要不是在暗地裡,默默練習過許多次,這一下可能已經讓她當場昏厥了過去。
但即便如此,那股撕裂神魂的疼痛,還是讓她疼得面容扭曲,身子不停地顫抖。
身上的骨肉因爲太過緊繃,不停地“咔咔”作響,有些部位的皮膚甚至直接開裂,一身素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染紅。
遠處包括許太平在內的七峰衆人都沉默了。
大師姐姜芷的眼神之中,更是露出了一絲慚愧之色。
“我這個大師姐,做的真是失職……”
她緊緊握住拳頭,瘦削的肩膀,微微顫抖。
“噗!……”
就在這時,五師姐吳墨口中忽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師姐!”
“五師妹!”
看到這一幕的許太平跟姜芷等人,說着便要衝到臺上。
原本他們就沒打算讓五師姐贏下這一局,要是因爲這樣,出現了神魂損傷,就得不償失了。
“不……不要過來!”
但沒等許太平他們走到臺上,臺上的吳墨忽然擡起手,語氣無比堅決地制止了他們。
“我……我……我雖然很沒用,但是……但是也想……也想出一份力……”
五師姐吳墨這話是對姜芷他們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聞言,許太平幾人雖然依舊一臉擔憂之色,但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
而吳墨在努力調整了一下呼吸之後,一點點地讓自己重新站直了身子,也控制着那快要接觸到地面的玉釵,一點點地爬升起來。
這一刻。
哪怕是最敵視七峰的首峰弟子,也停下了對吳墨的奚落與譏諷,一個個都沉默不語地注視着下方的吳墨。
“起……”
忽然,重新站直身子的吳墨,慢慢地擡手豎起劍指,試圖讓那支掛着壓船鐵的玉釵飛起。
但連續嘗試了好幾次,那玉釵也依舊紋絲不動。
反倒是吳墨的臉色,開始變得越來越蒼白,她的血氣正在飛速地流失。
“起……”
可即便如此,她也依舊沒有放棄的意思,一遍一遍地將劍指往上挑。
“嗡……”
終於,就在衆人以爲這吳墨快要支撐不住時,那玉釵忽然發出一聲顫鳴。
“嗡嗡嗡……”
旋即,在一聲聲顫鳴聲中,那玉釵開始像一頭年邁的老馬,揹着沉重的壓船鐵,緩緩地朝着崖壁的方位攀升。
“噗!……”
而在此時,吳墨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魂泣之症壓迫神魂的同時,神魂也在擾亂她氣血的運行,令她五臟六腑都遭受到了氣血逆行帶來的衝擊。
不過此時的吳墨,卻反而是露出了笑容。
只見她拿袖子用力一擦嘴,然後劍指一挑,拼盡全力大喝一聲道:“起!”
此刻的她,聲音不再柔弱,身上的氣勢,全然不輸那些身經百戰的劍修。
話音剛落。
那支玉釵同樣發出一聲無比堅定的顫鳴之聲,隨即從原地飛掠而出,只轉眼間便飛到了那崖壁旁邊。
“五師妹……”
看到這一幕,姜芷一臉愕然。
看着吳墨長大的她,全然不知這位膽小到晚上不敢熄燈睡覺的師妹,居然有如此堅毅決絕的一面。
“噗!……”
但就在飛劍飛至崖邊刻字的區域時,吳墨終於還是沒能夠抗住氣血逆行對身體帶來的衝擊,噴出了一口鮮血。
旋即,那玉釵開始不受控制地飛落下墜,眼見着就要落入水潭之中。
看到這一幕,不少原本不怎麼看好吳墨的青玄宗弟子,此時都忍不住一臉惋惜地嘆息出聲。
相比起祝凝詩這種天才,場上大多數弟子,其實與吳墨一樣都不過是普通人,因而或多或少能在吳墨身上看到一些自己的影子。
“起……”
但,就在飛劍即將落水的一瞬,原本呼吸急促的吳墨,忽然重新站直了身子,挑起了劍指。
“嗡”的一聲,玉釵最終堪堪停在了水潭上,沒有落水。
其實,掛在玉釵上的壓船鐵,有一部分已經泡在了水中,但黑龍長老彷彿什麼也沒看見一般,雙手環胸一言不發。
“起……”
而吳墨,則開始像之前一樣,一邊低聲呼喚着,一邊緩慢地挑動劍指。
她沒有放棄的意思。
哪怕她知道,自己這一次就算是輸了,師姐跟師兄他們也還是有可能扳回來,她也還是不願意放棄。
因爲這是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