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忠傑看到沒人說話，用桌上的一次性紙杯沏了兩杯茶放在喬飛和程峰面前，用於緩解辦公室的沉重氣氛。
許久之後，侯文生眉頭緊鎖着問道：“你覺得，火星黑液能夠到達藍球嗎？概率有多大？”
還在爲黑液能不能到達地球而猶豫…喬飛見侯局長如此問，並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開口回道：
“百分之百！”
脫口而出的數字頓時讓侯文生愣住，就連旁邊的丁凱和程峰也是一驚…
喬飛並沒有着急，也沒有誇大事實以譁衆取寵的姿態，平靜的解釋道：“雖然我們現在無法知道…知道僞神如何讓火星的黑液到達藍球，也同樣沒辦法證明這個事情，但是…從我的主觀感受出發，僞神絕不會讓我們‘失望’。”
想到侯文生和丁凱似乎還抱着一絲類似NASA的僥倖心理，喬飛繼續說道：“對於這個事情，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
“首先，我們知道僞神具有毀滅一個星球的能力，這在凡蒂尼噩夢的戰爭中已經得到證明，正是僞神與凡蒂尼物種的戰爭，毀滅了凡蒂尼星球…我覺得有理由承認，僞神具有這個級別的力量。”
“畢竟，僞神的黑液是凡蒂尼物種製造，而且現實情況已經說明，黑液基本繼承了凡蒂尼物種的能力，既然神樹亞當能夠發生核爆毀滅整個星球，僞神爲什麼不能？”
“大多數人認爲火星上的黑液難以跨域太空的距離，這觀點出發的基礎是人類的科技現狀，認爲人類難以做到的事情，僞神自然也難以做到…這無可厚非，因爲僞神的載體是黑液，而黑液的主要能力是生物方面而不是物理方面，所以很多人認爲單憑生物能力進行太空旅行，這太過匪夷所思…”
“這是所有僥倖心理的藉口…”丁凱苦着臉笑了笑，表示理解：“喬飛說的對，其實太空旅行的難點並不是因爲學科差別，無論物理還是生物本質是一樣的，核心問題在於能量的利用。”
“生物自然也有它強大的地方，比如水熊蟲，能夠在真空環境中存活，這本就是個奇蹟。”
看到侯文生點了點頭，喬飛這才繼續說道：“就是丁部長這句話，本質在於能量的利用!”
“我們已經知道僞神不但能夠通過透明晶體調動能量，甚至上限能夠達到毀滅一個星球的能量！”
“在這個前提下，它進行太空旅行的只差一點，那就是旅行的載體，相當於我們人類製造的航天飛機…而對於那些能夠生長出九瓣血花，生長出黑樹的黑液來說，製造一個載體應該並不困難，我甚至可以想象，黑液可以通過DNA的編輯能力，製造出一個巨大的‘水熊蟲’。”
“在載體和能量都具備的情況下，黑液爲什麼不能脫離火星到達藍球？我認爲在這個課題上黑液比人類更加先進，事實已經證明，黑液能夠在宇宙環境中存活很久，久到我們難以想象的程度。”
“死神星上的黑液有可能在太空中存活了幾十億年…如果關於凡蒂尼星球的推測是正確的，同理，我們也可以認爲火星上的黑液存在了幾十億年，大家都知道，火星上可並不具備生命存活的條件——至少以藍球生命存活的標準上看。”
聽完喬飛的一番話，侯文生略做思考，反問說道：“你的意思是，黑液具有收集能量的能力，具有創造載體的能力，同時具有在太空生存的能力…這三個條件下，黑液已經具備太空飛行可能性。”
先是做了一個總結，侯局長又做了一個類似的比喻：“就相當於人類具有了發動機和燃料，具有了航天飛機，同時具備能夠承受太空環境的宇航員。”
“僞神可能創造出一個純生物類型的太空飛船，裝載黑液，然後在火星起飛，到達藍球?”
“候局，您的總結很到位…”丁凱保持了一貫的語言風格，先是恭維了一句，然後才補充說道：“不過，我覺得這只是一種可能，喬飛只是嘗試在用邏輯證明，火星上的黑液會有到達藍球的可能…”
“至於到達藍球的具體形式，我們現在無法猜測，剛纔說的只是其中一種可能性。”
喬飛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因爲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白。
又是良久的沉默…侯文生足足思考了幾十秒，然後才忽然嘆了一口氣，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背靠在椅子上，雙目緊閉。
像是在接受一件不願意接受的事情，侯文生嘆道：“不得不說，你的推測很有道理…我一直對僞神抱有僥倖心理，一直強迫自己相信火星上的黑液不會達到藍球…這是錯誤的，是一種逃避的心理。”
緩緩的睜開眼睛，喬飛已經能夠看到他雙眼的血絲和全身上下透露出的疲憊感，然後聽到他繼續說道：“至於逃避的原因，是因爲不想承認我們已經輸掉了這場戰爭！”
“從火星上出現黑液的時候，我就已經推測出這些黑液的目標是藍球，不然爲什麼這些黑液突然在火星上出現，僞神肯定不會是沒有目的…只是我一直不願意承認這個結果。”
“我理解…”喬飛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從這場戰爭開始，僞神就一步一步進化，越來越強大，越來越難以限制…”
“其實在恩基加馬丁市的異物擴散後，情勢早已到達失控的邊緣…在我們原本以爲無力迴天的時候，布蘭奇·鮑勃秘書長設計了紅線計劃，終於在失敗的邊緣再次重新奪回優勢。”
“但是，我們不得不承認，紅線計劃的宏大規模，已經消耗了太多的資源和人力，即使這樣，也才挽回了這場生化危機的敗局，並不足以取得最後的勝利…我們這一方的力量，其實在紅線計劃開始之後，就已經接近輸出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