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珊嗯了一聲，繼續說道：“至於具體的藥物試驗…分不同的藥物來說吧。”
“很多化療藥物對僞神癌組織有抑制作用…但是因爲僞神癌組織形成速度太快，藥物能夠發揮的作用效果太低，不足以抑制僞神癌細胞如此快速的生長，只能暫時性的將這個過程變長…”
“即使增加藥劑量，也頂多將這個癌化的過程從幾天，變成十幾天的時間…”
“這是治療效率不夠…是這個意思吧。”喬飛反問道。
凌珊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至於靶向藥，我們將目前臨牀已經通過的，以及目前在進行二期、三期、四期試驗，尚未上市的所有靶向藥投都進行了嘗試，但是你知道，這樣的實驗室不夠嚴密的…”
“因爲腫瘤的DNA變異是紛亂的，也許這個樣本的癌組織包含靶點，而另一個樣本則不包含…臨牀上是這個情況，僞神癌組織也是這個情況。”
“而且，僞神癌組織幾乎遍佈了樣本的全身，並不像平時臨牀上的狀況，一般患者只是某一器官上生長出一個癌組織…”
“至於結論…”凌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總結說道：“我們發現，僞神癌組織的靶點是散亂的，和臨牀上不同。”
喬飛明白她的結論意味着什麼…他原本就是腫瘤靶點的DNA測序實驗員。
正常來說，雖然腫瘤的DNA變異情況存在差異，同是肺癌患者的肺癌細胞DNA變異不盡相同，但是每一個器官上的癌細胞變異還是有大致的規律可循的，比如肺癌上經常出現的靶點是EGFR、ALK重排、KRAS突變等等幾十種常見DNA突變，而乳腺癌則常見HER2、VEGF、EGFR、PARP等等…
僞神癌組織遍佈樣本的全身，而上述這些靶點出現的規律被打破了…這意味着生長在肺部的僞神癌組織也許會出現了乳腺癌常見的靶點PARP，或者其他的什麼自身不常見的靶點…凌珊描述的意思用一個詞就能精確的表達——完全紛亂。
喬飛想起了當初在第四次進入黑霧區域行動前的一個會議，參會者有楊老，秦蘭以及關易和樑曉慧等人，當時樑曉慧曾經做過針對楊帆全身腫瘤組織的DNA測序，曾經說過這個情況——整個癌組織的DNA變異完全是混亂的…
喬飛問道：“這樣的話，DNA測序的結果也是如此？紛亂的？”
“是的…”凌珊點了點頭。
和樑曉慧當時發現的情況相同…
“那就只能看看靶向藥的效果了…”喬飛接着問道。
“對！”凌珊表示了一下肯定：“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靶向藥已經沒有了尋找靶點的意義，只能當做化療藥物來用，畢竟…樣本全身的腫瘤組織太多了，可能每個組織中的癌細胞，都包含着各種各樣的變異靶點。”
“綜合結果上來看，靶向藥同樣能夠抑制僞神癌細胞，而且效率也比常規的化療藥物高一些，尤其是在活體的樣本身上…”
“但是…這仍然不足以完全抑制僞神癌細胞的分裂？”喬飛大概已經猜到了結果。
“你說的沒錯…”凌珊嘆了一口氣：“靶向藥仍然不足以讓僞神癌細胞消失，同樣只是起到一部分抑制作用，只能延長這個變化的過程…”
“其實…透過現象看本質，治療僞神癌組織的情況，幾乎和臨牀上治療癌症的困難相同，就是治療的有效率問題，而且僞神癌組織變化過程更快，所以也就更難治癒…哎，別談治癒，即使是起到的抑制作用，也極爲有限。”
也就是說…化療藥物和靶向藥物能夠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這種作用效果不高，無法阻擋僞神癌細胞快速的分裂，最終形成癌組織，只能起到延緩的作用，而且延緩的程度還不高。
這個結果讓人失望，卻很符合現實的情況——連普通的癌症都無法治癒的方法，更別提針對更強的僞神癌細胞…喬飛心中想到。
“是啊…”聽完兩人對話的秦蘭站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濃重的黑霧已經越來越近，給人一種難以自持的壓抑感。
“原本期望能夠尋找到一些僞神癌細胞的特異性靶點，但是失敗了…”沉吟了幾秒鐘，秦蘭說道：“目前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難以在幾天的時間內，找到有效抑制僞神癌細胞的方法，化療藥物和靶向藥物都沒有這麼強大的能力…提高藥物濃度也不行，如果提高藥物濃度到足以滅殺所有僞神癌細胞的程度，會直接導致樣本死亡…畢竟，抗癌藥的副作用還是非常大的。”
“我們還測試了另外一種方法——免疫療法，無論是活化的CAR-T細胞療法，還是比較熱門的PD-1/PD-L1聯合化療，都發現效果要好於常規藥物，這和臨牀腫瘤的情況不同，僞神癌組織似乎對免疫治療更爲敏感。”
對面免疫治療更加敏感？喬飛回想了一下當初觀察的各個場景，心裡倒是認可這個說法，畢竟，無論是黑夜細胞，還是黑色微粒，甚至僞神癌細胞，都有被人體免疫系統幾乎消滅的過程，只不過最終還是黑色微粒取得了勝利，通過一些漏網之魚，最終實現了免疫逃逸。
“提升效率…針對免疫治療。”秦蘭用雙手撐着窗臺，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勢，像是要給自己信心一般語氣堅定的說道：“目前的問題，就是要加強藥物的治療效率，既然免疫治療的方法最有效，那就從這裡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