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一章 凡蒂尼的救贖(12)

無論是最初能夠發生的早期人類,還是後來的海德堡人,甚至尼安德特人,雖然同樣具備一定的語言能力,但是卻只能簡單的描繪一些實實在在存在的東西。

智人們可以通過思考,開始描述一些虛構的東西,那些並不真實存在於世界上的存在…

這看似平庸,卻大有作爲——智人具有想象力。

他們看到河流,就會想到那些經常在水邊徘徊的野牛,從而發現野牛並不是一直都在河邊,並思考爲什麼纔會這樣…通過總結規律,智人們發現原來野生動物也會遷徙,每年在固定的時間沿着固定的路線出現。

智人使用火,就開始想象火焰的實質是什麼,在無法理解這種自然現象的時候,就把火焰視作虛幻中的存在,也許有什麼神秘的力量在控制着這一切…他們將能夠操縱這些神秘力量的存在稱爲“高得”…

他們摸索規律,竟然逐漸的掌控了火焰——他們可以隨意控制火堆的大小,並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快速起火。

智人使用工具,並可以可以通過想象,製作出五花八門的各種東西,不再僅是簡單的石斧和長矛…他們在敲打石塊製作工具的時候,慢慢的學會了磨,結束了製作石器只能憑運氣和力道的歷史,通過精細的磨製,將工具的形制更加細化——這其中甚至包含了自己的很多想象和創意…

於是,用骨頭製作出來的針出現了,用木頭做出的弓箭出現了,用骨頭做出的樂器出現了…

他們已經可以用樂器,吹奏出一些有規律的聲音,美妙的旋律。

智人…

開始想象死亡的本質,他們想象死亡的那些同伴去了另一個世界,所以在同伴死後,智人們開始挖掘墳墓,並將許多工具和野獸的骨頭同時埋葬,期望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同伴能夠繼續使用…

他們中間出現了專門負責與另一個世界溝通的人,這個人可以通過舞蹈,通過戴上鹿角或者牛角,與另一個世界的亡者溝通。

他們稱呼這個與虛幻世界溝通的人爲“薩瑪”…

薩瑪逐漸展現出更加強大的力量,他可以通過祈禱,讓智人們在戰鬥中更加英勇,也可以通過釋放咒語,讓被追逐的野獸失去力量。

甚至,薩瑪可以將火焰直接纏繞在木棒上,將所有的強大野獸嚇跑…這簡直就是難以想象的力量。

這些幻想與生活的結合,再次讓虛幻的想象力騰飛!

他們繪畫,在山洞和帳篷上畫出部落狩獵的場面,部落裡面的每一個人,生活起居,甚至很多不存在的東西…

智人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象,說出“獅子是我們族羣的守護神”,並在固定的時間,用各種骨頭獻祭未知的存在,讓獅子繼續保護整個族羣…

部落裡面的每個人,都用獅子的毛皮覆蓋全身,使者成爲部落的特徵——其他的部落都稱他們爲獅子部落。

而野狼部落的人,已經開始嘗試捕捉活着的狼,並開始馴化這些兇猛的野獸。

假設尼安德特人有自己的語言系統,他們一定無法理解“獅子是我們的守護神”這句話——“守護神”這個詞彙在它們的語言中不可能存在,那只是虛構的事物……在看到獅子的時候,尼安德特人只會說“有獅子,逃命吧!”

因爲這種虛構的想象力,讓智人做到所有遠古人類做的不到的事情…他們信奉相同的東西,至少同一個部落,所有人都認爲有一種專門保護自己部落的存在或神秘的力量,漸漸的,圖騰出現了

這讓這個部落的所有人,有了共同的信仰,甚至共同的語言。

最重要的是,因爲開始對“虛幻事物”的理解,智人羣體中開始出現大規模合作——

因爲具有思維的能力,智人終於能夠將周圍的環境抽象畫,並根據長時間的觀察得出規律…於是,自然而然的,智人們能進行相對非常明確的分工與合作,有些人負責收集漿果,有些人獵殺馴鹿,有些人去河邊釣魚,有些人在部落裡面照顧孩子…所有人都被賦予了一個虛構的職責,一個實際的工作。

種羣內所有的個體再也不是平行的關係,而是由簡單結構,有機的組成了一個整體。

拿追尋獵物舉例,單單這一件事情,就可以看出智人與尼安德特人的巨大差異…在遇到一頭猛獁的時候,尼安德特人的行動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拿起長矛,上去硬鋼,無論是隻有自己一個人,還是周圍有100個同伴。

當智人遇到一頭猛獁的時候,他們已經懂得如何進行細緻的規劃,有人準備武器,有人潛伏過去形成包圍圈,有人去驅趕馴鹿…驅趕猛獁的人將獵物趕到包圍圈中,再由形成包圍圈的人控制住猛獁,最後再由拿着武器的人殺死獵物…後面,很可能還有專門切割猛獁肉和毛皮,並帶回部落的人。

這種有機的合作,將很多複雜的,難以做到的事情簡單化,流程化…規律形成了,一切似乎就都好說了。

這使他們在人口數量接近無形的瓶頸之後,輕易的突破了這個極限!

……

看到這一幕的喬飛回想起過去看過的一本著名的書——《人類簡史》,上面也是如此形容:

“想象並討論虛構的事物,讓智人有了更加複雜的語言體系和溝通方式,從而形成認知革命…所謂的認知革命,其實就是能夠講述那些從來沒有見過,從來沒有碰過,從來沒有聽過的事情…正是因爲有了這種討論虛構事物的能力,才讓智人有了大規模合作的能力。”

“這雖然看上去很荒謬,但是事實的確如此,現今的人類是藍球上唯一能夠討論虛構事物的存在——而且任何人類活動的根基,都是某種只存在於集體想象中的虛構故事…”

“比如國家的根基是國家故事,兩個互相不認識的米國人,只要認爲米國國家主體確實存在,就可能冒着生命危險拯救彼此…比如教會的根基,是宗教故事,兩個從未謀面的天主教徒,因爲同樣先行神被釘在十字架上,就能一起參加十字軍東征。現今的虛構故事,更是充斥着人類社會…貿易活動的根基是金錢故事,大家都相信一堆花花綠綠的紙具有價值;司法活動的根基是法律故事,大家都相信法律帶來的平等,正義,人權都存在…”

“以上這些故事,其實追根隨緣,都只是人類自己的發明並互相講述的虛幻之中,它們並不是客觀現實,而是想象的現實…或者說規律。”

喬飛終於大概明白那個無形的屏障是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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