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許問的話,江望楓終於打起精神來了。他站起身,也打算跟着許問一起尋找出路。
許問只拿了一個火摺子,光亮有限,只能照亮他周圍的方寸之地,江望楓先在地牢裡到處摸,想看看這裡有沒有除了土以外的東西,可以點燃把光線打得更亮一點。
地牢裡非常暗,許問燃起火光之後,火光以外的陰影尤其濃厚,暗處像是有無數怪物蹲在那裡蠢蠢欲動。
江望楓有點膽寒,抱緊了球球,像是想要從這隻小黑貓身上汲取一點勇氣一樣。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各個角落,伸手去摸。第一次他摸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險些嚇了一跳,他壯着膽子把它抽出來,立刻咦了一聲,拎起來轉身給許問看:“是條毯子!這裡果然有別的東西!”
許問把火摺子湊近過來,江望楓低頭一看,嚇得驚叫一聲,甩蛇一樣把這毯子甩了出去。
可以看見,這條毯子已經非常破舊了,破破爛爛、打着補丁,邊緣表面沾滿了泥土稻草等各種各樣的東西。
但即使有這些東西掩蓋,仍然能夠清楚地看見,整條毯子佈滿了深褐近黑的東西,稍微聯想一下就能猜到,這些全是血!
這條毯子沾滿了血!
被突然扔在這個地牢關着,可以說是純純粹粹的無妄之災。
但即使如此,江望楓之前也沒有什麼緊張感。
可能是因爲他的確沒遇到過什麼這樣的事情,也可能是因爲之前是鞋拔子臉的態度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兇狠惡劣。
所以進來這裡之後,他的負罪感還更多於緊張感,急着先拉許問聊了聊自己的心事。
但現在,看到眼前這條染滿了血的毯子,寒意突然間爬上了他的脊背,他猛然間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了!
把他們關進來的那些人,是真正的亡命之徒,這麼多血,清楚地表明這裡的確發生過血案,很有可能出過人命!
他下意識地去看許問,突然又提起了那條毯子,把它扔進更暗的地方,急忙道:“沒事,就是條毯子,沒什麼好怕的。”
許問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裡一鬆,笑了起來。
江望楓這是覺得他年紀小膽子小,安慰他呢!
即使在班門師兄弟裡,許問也一直都是主心骨一樣的存在,很少像這樣被人照顧。他笑了笑,舉着火摺子走過去,看了兩眼之後表情嚴肅了起來:“這個地方比我們想象中的更險惡,要小心。”
“嗯!”江望楓用力點頭,徐林川表情陰沉,但也跟着點了點頭。
他們繼續搜查地牢裡的東西。
除了那條毯子以外,他們在角落裡又發現了一具骸骨,不像人的,看那大小倒像是條大狗。也不知道是怎麼進來這裡然後死掉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破舊的木塊木條,江望楓看着就很高興,這代表他們不需要只靠火摺子這一點光了。
他正想把它點燃,許問突然皺起了眉,注視着那些木頭出起了神。
過了一會兒,他搖頭說:“別了,出現在這裡的東西,說不準會有什麼用,還是先別把它毀掉的好。”
這話也有道理,江望楓想了想,同意了。
這時,徐林川突然道:“點這個。”
許問轉頭一看,他在一旁不聲不響,把毯子撕成了條,還擰成了繩子。
他右手斷了使不上力,就靠左手和兩隻腳做完的這一切,做的時候還悶不吭聲,做完了纔跟許問說。
許問看他一眼,把繩子接了過來,用火摺子點燃。
這毯子很厚,不太好着,但燃着了以後也不是很容易熄。
點燃之後,許林川就單手給許問舉着,他走到哪裡他就跟到哪裡。
許問想了想,脫下衣服,把那堆木塊全部包裹了起來。
除了跟江望楓說的理由之外,這堆木塊還讓他有了一些別的感覺,他一時間找不到原因,還是先保管起來比較好。
地牢裡再沒有別的東西,他們最後還是回到大門這裡,一起仰頭。
“看來想要出去只能從這裡突破。”許問說。
“嗯。”徐林川應了一聲。
門很大很厚,像是從石壁里長出來的一樣,看不見明顯的銜接的部分,當然也找不到合頁什麼的。
門扇緊閉,中間不留一絲縫隙,很明顯是從外面鎖上的,裡面沒有痕跡。
就這樣看的話,整道門沒有任何一點可以用來突破的空隙。
“不對。”徐林川突然說。
“怎麼?”許問問。
徐林川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看了許問一眼。
“怎麼?”許問又問了一句。
“沒想到你還願意聽我說話……”徐林川自嘲地說。
“爲什麼?你的物首是靠作弊拿到的?”許問反問。
“當然不是!”徐林川有點生氣地說。
“那爲什麼不能聽?”許問繼續反問。
徐林川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用自制的火把指了指門縫,又指了指下面的地縫,說:“這裡一點光都沒透,怎麼不覺得閉氣?”
他這一提醒,許問頓時恍然大悟。
他說得對!
光線是無孔不入的,這麼暗的地方,有一點光就會透出來。
地牢裡伸手不見五指,明顯一點光也沒透。
但是沒透光,但卻透了氣。
他們三個人在這裡呆了這麼久,一點憋氣的感覺也沒有,最關鍵的是點了火也一直都燃着,證明是有氧氣存在的。
不透光卻透氣,這種情況是怎麼造成的?
他們是不是可以試着從這個點找到突破口?
“有道理。”許問拍了拍徐林川的肩膀,毫不猶豫地誇獎。
徐林川說完就在盯着許問看,此時聽見誇獎,不僅沒有高興,表情反而更復雜了。
“只透氣不透光,其實只要再多加一道門就可以實現了。但是我們進來的時候只看見了一道門對吧?”江望楓沒留意徐林川的表情,聽完他們的話就摸着球球的毛開始沉思。
“對,只有一道。”許問是留心觀察了的,很肯定地說。
“我有點印象,好像在家裡的藏書裡看見過這樣的結構……”江望楓沉思着說。
片刻後,他用力一拍自己手掌,叫道,“我想起來了,十山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