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0 出事了?

倪天養竟然還有這一手?

不過想想也是,他最初設計的那座立窯就是半機械式的,機械的那一部分由人力驅動,就是運用的古代機械的法子。

可見他在這方面本來就進行過不少研究。

“這是你自己想的,還是在典籍上看到過的?”許問看着殘破的機關在倪天養筆下變得完整,雖然沒有經過驗證,但他還是看出來了,這絕對是正確的思路。

“一半一半。”倪天養頭也不擡地說,“有些環節以前看到過,然後稍微想一想就能想到嘛。不這樣弄,怎麼能動起來?”

他說得輕鬆簡單,隨口還對着江望楓他們解釋了幾句。

古代機關常常就像腦筋急轉彎,並不複雜,但極爲巧妙。只要輕輕一點,就能把它點通,你就能想出其中關鍵。

江望楓他們現在就是這種感覺。之前思路打結的地方被倪天養這樣一點,結就突然解開了,感覺暢快極了。

看到他們的表情,倪天養非常得意,眉飛色舞,越畫越快。

然而他也不是一直這樣順利的,畫到某個地方的時候,他突然卡了殼,聲音和炭筆一起停住。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眼前的機關,很長時間沒有動靜。

許問他們也沒有打擾他,同樣盯着原圖認真思考。

一羣人都在奮力開通腦筋,爭取靈光一現,解開這個謎底。

但休息時間漸漸過去,其他工匠開始起身,準備下一輪工作了。

但他們還沒有想通,一點思路也沒有。

許問心裡開始浮現出一個想法,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對的。

但他還沒有開口,倪天養已經叫了出來:“錯了!這個原圖畫錯了!”

許問也正是這樣想的。

一個問題沒有答案,有兩種可能,一個是他們沒想到答案,另一個就是問題根本就是錯的。

他們現在復原機關的基礎是月齡一隊的測繪結果,如果依據一開始出了錯,那當然得不出正確的結果來。

“這部分是誰畫的?”月齡一隊各人的第一反應不是否認他們不可能出錯,而是確認這項工作的具體責任人。

——即使在此之前,他們真的很少出錯,這次測繪也是一組完成,其他組交叉驗證過的。

圖紙上有簽名,江望楓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是我做的。”

“是我檢測的。”方覺明跟着說。

“那現在怎麼辦,也沒時間迴天雲山重測一下。”江望楓看許問。

萬事不決問許問,他們早就習慣了。

許問摸着下巴,正在回憶。

離開天雲山之前,他拿着圖紙,對一部分機關進行了最終的核定與確認。

他有特殊的能力,雖然不想用這外掛取代正式的工作流程讓大家變成鹹魚,但最後確認一下正誤還是很方便的。

中途他遇上吳可銘,跟他說起了連天青的事情,後來就沒有再繼續下去了。

而這部分,正是在他沒有複覈的那些機關裡。

許問默默地把手放了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難得一次衝動,竟然出了這麼多簍子……以後做事還是要謹慎小心啊。

“只缺這一部分的話,可以根據其他部分把它拼湊出來。我們要的是使用,而不是還原原本的藝術模型。”許問冷靜了一下,提議說。

“有道理。”倪天養立刻點頭,接着馬上開始接着畫。

這樣子,就像他早就有想法了,只等許問他們一聲確認而已。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總有令人驚豔的人物埋沒在民間與歷史的縫隙間……

許問看着他筆下一根根線條次第出現,突然極有感觸。

正在這時,一個人從門外跑了進來,滿臉焦急。

月齡一隊的人正圍着倪天養看他還原機關,不時還在小聲議論,這時聲音一停,全部看向了那人,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

這是個悅木軒的管事,他小步跑到陸問鄉面前,湊到他耳邊去說話。

聲音不大,許問耳力非常好,勉強聽見了逢春、綠林等幾個關鍵詞。然後,他就看見陸問鄉的臉色變了,向他們看了過來。

逢春?跟我們有關?

許問馬上想到了綠林城外剛剛安頓下來的那些逢春人,難道他們出事了?

那人講完了,陸問鄉有些猶豫地走了過來,欲言又止。

“有話直接說,我們可以儘快處理。”許問深吸口氣,冷靜地道。

“剛剛接到消息,你們在綠林城外給逢春人建的那些窯洞,被人給衝了。”陸問鄉也冷靜下來了,語速很快地說。

“被人給衝了?”這用詞有點奇怪,許問不太能理解,“是外地來的匪徒嗎?”

爲了避免綠林鎮的居民反感,那地方離綠林鎮有一段距離,但還在鎮子的輻射範圍內。

也就是說,出現匪徒的話,鎮裡的雷捕頭他們是要出勤的。

這種地方,會有匪徒?

“誰幹的!”徐西懷更急,直接叫了出來。

“是……外地來服役的工匠。”陸問鄉有點不知該如何解釋,但最終還是道。

“啊?”所有人一起疑問出聲,全部都呆住了。

外地來服役的工匠,那不就是跟他們一樣的人?

他們來這裡是爲了拿工分幹活的,跟這些逢春人無怨無仇,怎麼會去衝了他們的營地?

“走,去看看。”許問立刻放下手裡的筆,轉身往外走,月齡一隊的人毫不猶豫地跟上。

倪天養的圖還沒有畫完,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擡頭,彷彿除了他自己的世界,周圍什麼都沒有。

“張管事,你跟着一起去,跟他們講一下情況。”陸問鄉吩咐道。

按照原先的計劃,明天第一座石灰迴轉窯就會正式完成,進行動工實驗。現在正是最緊鑼密鼓的時候,他要在這裡掌控全局,脫不開身,於是指派了剛纔那個人跟上。

他說話的時候對着張管事使了個眼色,張管事會意點頭。

許問這羣全是年輕人,本事很大,但做事容易上頭。張管事行事老道,在現場也好拉着點。

“小馬,你也跟着一起來。”到了外面,張管事又指了個人,同時解釋道,“消息就是他傳過來的,他更清楚情況。”

姓馬的年輕人口齒伶俐,語速很快:“我是剛剛載貨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大約一百來個人,穿得破破爛爛的,我一開始還以爲是流民,結果看見他們手上操的傢伙才知道不是。嘿,好傢伙,錘子榔頭鋸子斧子,全是鐵皮傢伙,我還以爲要出人命!”

聽見這話,徐西懷的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許問也是心裡一緊,問道:“出人命了?”

“不知道,我去的時候他們正在拆房子,逢春人正在拼命攔。見了血是肯定的,有沒有出人命就不知道了。”小馬說。

“見了血……”徐西懷喃喃道,立刻變走爲跑,小跑了起來。

其他人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也跟着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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