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 五星石場

許宅儲存石料種類齊全,但數量不多。

用來辨識材料石料種類挺夠用的,但是用來練習處理就明顯不夠了。

許問沉吟片刻,往門外走。

球球嗷嗚一聲跳上了他的肩膀,扒着他的衣服不放。

“你也要去?行,走吧。”這明顯是許問太久沒有回來,球球想他了。

許問笑着摸摸那個柔軟的小腦袋,把它放到肩膀上,扛着它出了門。

他又去吃肉夾饃,老闆看見他就打招呼:“來啦,這次要幾個?”

許問伸出五根手指,老闆爽快地說:“行,馬上就來!”

旁邊一個大嬸吃驚地說:“小夥子可能吃的吶!”

“那是的,常客了,經常到這裡來買早飯。我特別愛做給他吃,吃得可香了!”老闆一邊忙活,一邊笑呵呵地說。

許問笑笑,沒有說話。

那邊的許問是個還在長身體的少年郎,正是最能吃的時候。回到這裡來,胃口好像也跟着回來了,早飯吃五個纔剛剛好。

而且在老闆看來,他是每天都會過來吃,但在許問這邊,這一早和一早之間,其實隔了整整一個世界的生活呢。

不過這次他帶了個球球,剛開始吃球球就過來跟他搶,幾次撞到那個毛鼻子,都被許問推開了。

最後他非常無奈,對老闆說:“我能再加點錢單買塊肉嗎?”

“行!”老闆正笑呵呵地看着他跟球球鬥智鬥勇,非常爽快地答應,切了塊五花肉放在紙上遞給他。

球球大口大口地吃着,許問推了一下它的腦袋:“怎麼這麼饞?”

它頭也不擡,繼續吃。

旁邊大嬸擔心地說:“我聽人家說,貓不能吃鹽哦。”

“是不太能吃,但偶爾吃一次也沒事。”許問笑着迴應。

“我們小時候還不是人吃啥貓吃啥,也不見有什麼事。”老闆說。

“也是,小時候人都吃不了這麼好的肉。哪像現在,吃肉都不行了,還得吃貓糧,好幾十塊一斤,也就是貓吃得少。”大嬸絮絮叨叨地說,“不過吃貓糧還是能活得久一點吧?”

“那當然了,現在的人也比以前活得久得多呢。”

“也是,我快六十了,感覺自己還是個小年輕!”

“陳阿姨,你……”

“怎麼?”

“……是真的年輕!”

涼風輕拂,河邊的腥氣在溼潤的空氣裡瀰漫着,許問與街邊攤老闆和街坊大嬸一問一答,心裡格外安逸幸福。

旁邊一個磨刀工拖着長長的吆喝,從他們身邊路過。

他的衣服有點髒,但衣服是衣服,褲子是褲子,周正整齊。他的表情也很安適,長腔吆喝中氣十足。

果然是不一樣的世界。

許問把最後一點肉夾饃塞進嘴裡,拎起也吃完了正在舔爪子的球球,放回到自己的肩膀上,跟老闆打了聲招呼,轉身走了。

這次他沒找文傳會或者陸立海打聽,而是打開手機,搜到了一個網站。

那是一個行業網站,屬於內部交流的那種,裡面分類列舉了很多廠商的地址和聯繫方式,後面還有星級評價。

許問選了一個五星評級的,規模偏中小、離得比較近的石料廠,叫了輛車就去了。

大廠貨品的種類質量可能會更高一點,但重點服務對象通常是同樣大型的廠家與批發商,對他這種以個人名義去的不一定有利。

的士停在了郊外一個偏僻的小河邊,四周雜草叢生,一道鏽跡斑斑的鐵閘門攔在面前,隱約可見門後堆積的石料。

就那樣隨便堆着,上面蓋塊塑料布,有的連布也沒蓋,露天敞着。

這種地方,五星級石料廠?

不會是買的評分吧?

許問下了車,看見鐵閘門旁邊有一塊搖搖晃晃、彷彿隨時都要掉下來的銘牌,許問擦擦灰,看見上面“奇玉”兩個字。

沒錯,網站上登記的就是這個名字。

許問付了車錢,轉身往門口走。

這時,球球突然扒住了他的肩膀,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的樣子。

他很少見到球球這個反應,這是怎麼了,這地方有什麼不對?

鐵閘門旁邊掛着一架藤,藤上開着黃色的花,已經有幼嫩的絲瓜結出來了。

許問走到門邊,看見有一個門房老大爺坐在後面,正拿着一個kindle看書。

他戴着老花鏡,看得非常起勁,許問走過來了都沒留意。

許問盯着他手裡的電子書看了看了一會兒,擡起頭,清了兩下嗓子。

大爺不知道看到什麼,看樂了,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完全沒注意到門外的許問。

許問無奈,又叫了兩聲,對方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許問剛準備提高聲音,就聽見一聲極其淒厲的貓叫,半夜嬰啼一樣,嚇了他一大跳。

球球就在他肩膀上,不可能是它叫的。許問循聲低頭,看見鐵閘門後面拴着一隻狸花貓,又大又肥,正對着門房大叫,一張沒什麼表情的貓臉上竟然能看出一些不耐煩的樣子。

球球一聽這聲音就興奮了,嗤溜一下竄了下去,隔着鐵門對着那隻貓呲牙,還揮了揮爪子。

門房大爺一個激靈,猛地擡頭,看見許問,又低頭看球球:“可以啊這貓,膽子大。”

“大爺,我來看看石料。”許問提聲說。

“哦,哦!”門房大爺取下老花鏡,走過來拉開鐵閘門。

這種地方養狗很正常,養貓倒是很少見,更別提這貓還拴着,跟狗一樣養着。

“小心點,有點兇。”門房大爺提醒許問,帶着他繞開了那隻貓。

球球跟在許問後面,面對狸花貓隔着一段距離端坐着,好奇地看着對方。

“大爺貴姓?”許問掏出一包煙敬給他。

大爺隨手抽出一隻,夾在手上,許問給他點火。大爺美滋滋地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說:“我姓孟,你是來看石頭的?一個人?”

“對,我是個初學者,想進一批石頭自己練練。”許問一邊說,一邊收起了打火機。他不抽菸,隨身攜帶香菸只是爲了交際。

他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孟大爺握着香菸的手。皮膚粗糙,指掌厚實,是一雙做慣了活計的手。

“初學者?能找到這個地方來,還挺內行的啊。”

“以前學過木工,認識了一些老師,他們告訴了我一個網站。”

“哦,串行。怎麼想到來做石工的?”

“木石泥水,全與建築有關,我想做的是傳統建築。”

“嚯,這個題目可夠大的。現在對這個感興趣的人還挺多,但學下比手劃腳就行了,哪用得着從這麼根本的地方下手啊?”孟大爺說,慢悠悠地。

“理論工作也很重要,但我還是想親手試試。”許問語氣平和。

“石工可比木工費勁多了,你準備好了?”孟大爺問。

“準備好了。”許問說。

這時,孟大爺已經把他帶到了一個庫房外面,庫房的卷閘門半開着,只隱約透進一些光線, 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孟大爺走過去,用力一拉,天光照了進去。

貨架從眼前向裡延伸,幾乎無窮無盡;貨架上擺滿了各色石材,如山如海。

鐵閘門帶着刺耳的響聲滑了下去,日光由下到上,漸次照亮了最前面那個貨架。

貨架的中央部分突然泛起了一道極其澄澈的水藍色波紋,許問腦中靈光一現,一個詞脫口而出:

“天河石!”

這種地方,竟然有這種稀有的石材,還是這麼巨大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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