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很多啊。”許問看完方案,若有所思地說。
“難得遇到您這樣完全合意的合作對象,當然要可着勁兒壓榨了。”常思危哈哈笑,玩笑話裡帶着一些真心。
六娘子廚下手腳十分麻利,許問也沒看多久,他們就把菜一樣樣地上上來了。
蔡記私房菜賣的是定食套餐,每人一份,小盅小碟裝着,食器皆美。
各種菜色依序上上來,色彩清爽又豐富,香氣或濃郁或淡雅,混在一起不僅不會衝突,反而互相襯托,前陣子着就讓人很有食慾。
常思危招呼他們吃,不愧是這位大老闆常來的地方,確實美味非同尋常。
許問一邊吃,一邊還在思考着剛纔看到的方案。
總地來說,一共三項。
第一項,易訊公司決定全面深入地推廣傳統文化,將其作爲長期的、持續性的方針方案,體現在VI設計、活動流程等種種方面。
爲此,易訊公司想要聘請許問作爲顧問,對此進行指導。
第二項,易訊公司想要新修一個工業園,既然已經確立了新的企業文化風格,新工業園當然也是要走華夏風的,對此,他們也想請許問來當這個主設計師。
第三項,回到易訊公司的老本行、當前的核心業務之一,他們打算製作一款名爲《班門鎖》的遊戲,遊戲的核心元素,就是常思危花了一億八千萬買下來的這套班門鎖。
看到最後一項,許問還是挺服氣的。
人家買藝術品是爲了收藏,常思危除此之外,還準備用它來掙錢。
可想而知,以易訊公司的體量和實力,這款遊戲要是能做起來,收入根本不是一億八能打住的。
這樣算起來的話,常思危花了一億八,買了這件班門鎖,買了一個遊戲創意,還買了跟許問的關係,真正一舉多得,太划算了。
“第一項沒問題,我可以當這個顧問。”許問一邊思考,一邊緩緩說道。
易訊公司有這樣的計劃,影響力必定巨大,他當然樂見其成,也願意爲此貢獻自己的力量。
這麼大的項目,顧問肯定不止他一個,需要花費的精力有限,不至於影響他的正事。
“第二項只能說抱歉了,我未來的主要工作必定是修復許宅,恐怕接不下這麼大的任務。”
“也沒關係,那能請許先生當個設計顧問嗎?就像對蔡記這裡一樣。”常思危瞭解情況之後,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立刻退而求其次。
說起來,許問身上還掛着一個監理的職位呢。在其位謀其職,看來有空要去清遇看看了。
“這個應該沒問題,具體得看兩邊的時間安排。”許問想了一下遁世的事情,保守答應。
至於第三項,方案中對許問的職責規劃得更多一點,需要他提供技術支持。甚至從某個一方面來說,他是這個遊戲的技術核心,很多事都需要他來做。
這一項許問略微有些猶豫,但思考良久之後,同意了下來。
計算下來,班門鎖裡一共藏了一千零八種不同的技術,囊括了一共五個門類,裡面有他從各種學來的,也有在進境之後,受到啓發自創的。
這些技術不少都是工作中的靈光一現,但現在他也記得清清楚楚,如說家珍不說,也可以完全把它們詳述出來 ,教給其他人。
一方面是受到連天青的影響,另一方面是他自己的本性,許問從沒有敝帚自珍的想法。
他巴不得有人來向他學習,他好把這一千多種技法全部教出去。
但問題在於,第一,沒人來學;第二,他沒時間教。
教學生是件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精力的事,他要重修許宅。當然,在重修的過程中他可以帶一些學生,但數量總是有限,教學質量也有限。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前一件事。
用一句現在比較時髦的話來說,傳統技藝這一件現在內卷化嚴重。
很多時候,它就像一個小圈子裡的自娛自樂,總是那些人在玩,新人不僅很少加入的,甚至很多流失的。
就像現在,昨天許問特別留意過,那些圍在門口叫他一聲先生的,基本上都是老工匠了,沒什麼新人。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班門的小平頭張毅就是其中一個。但這真的太少了,完全不足以支撐起一個行業的傳承。
所以,常思危提出的這個方案讓許問心動了,非常心動。
以班門鎖爲題材,做成一個融解謎、探險、對戰等爲一體的大型遊戲,旨在推廣傳統文化,教學傳統技藝。
許問是個貨真價實的現代人,遊戲這東西有什麼樣的魅力,他當然是很清楚的。
這個遊戲做得好的話,勢必會吸引很多人,尤其是青少年。
就算不能吸引他們從事這一行,讓他們對這一行有所瞭解也是好的。
基數大了,什麼樣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老實說,他一點也不怕常思危掙錢,他就怕他不掙錢。
在這種事情上,能夠雙贏當然是最好的。
“這項我沒問題。”許問很快做出了決定,道,“不過我還希望看見更進一步的策劃方案,好從中找到介入的角度。”
“那太好了!”常思危笑了。
他格局很大,來找許問確實更多地是爲了方案的前兩項,尤其是第一項。但他遊戲發家,很清楚這樣一款遊戲能做到什麼,也很清楚許問爲什麼會對這一項格外感興趣。
“現在只是一個初步的想法,回頭我會督促下面完成更具體的方案的。到時候具體的合作方式和薪資方案,我也會一併發過來,細節內容,再慢慢商量。”常思危向着許問舉杯道。
許問從不假清高,而且他現在確實資金短缺,九千萬都填不了這個空,剩下的當然要多多益善。
“行啊,那我就等着了。”許問回以致意。
武斯恩一直旁聽沒有插話,這時聽見他們達成一致,非常興奮,甚至輕輕揮了揮拳頭。
他一直在爲這樣的目標拼盡全力,而現在,眼看着它漸漸成形了。
許問三天之力,頂他十年之功。
武斯恩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一點也不失落。
他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