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的那一幕,人人都看到了。
尤其是葉明河擊殺蘇明的那一劍,簡直令人望之生畏!
雖然蘇明在中招時已經身負重傷,行動不便,但看他臨死前的反應,哪怕他當是沒有負傷,就真的一定能躲得過去麼?
不一定!
來者,真的有一劍擊殺真氣境八品武修的戰力!
因此,當看到葉明河身影閃動疾掠而來時,牽制住白飛的圖陀瞬間色變,張口大呼:
“退!”
他膽怯了!
雖然他比真氣境八重中期的蘇明修爲還要高深一籌,達到了真氣境八重後期,可論說實力,相差無幾。來者既然可以一劍斬殺蘇明,自然也能一劍斬殺和白飛糾纏在一起的自己。
圖陀能成爲這麼多人的領頭羊,當然不是傻子,更會審時度勢,當機立斷,作出最理智的判斷。
呼!
一聲令下,衆人離散,迅速分別凝聚在一起,化爲兩個陣營。
至於宮玄月、冷山竹,同樣對轟一記,反向而走,落在戰圈的兩側,怒目而對。
葉明河到了。
看到山下大戰停歇,更聽到圖陀剛纔那聲爆吼,葉明河不由多看了眼底寫滿忌憚的圖陀一眼。
這小子,倒是挺明智的。
而後葉明河這纔看向被衆人圍在中央的冷山竹。
只見冷山竹一襲青色長裙,身材高挑,五官精緻,十分漂亮,容顏俏麗,細長髮絲垂在身後,隨風飄蕩,頗有幾分英氣。
這等女孩,相當出色。
只不過在她眉宇之間卻是有着幾分焦急和擔憂,視線並未在看葉明河,而是緊緊盯着山坡上正在互相攙扶緩步走來的一大一小身影。
冷沐雨、葉重。
山下鴉雀無聲,互相忌憚。當然,帶給衆人更多忌憚的,還是葉明河。
終於,冷沐雨、葉重走下,一看到冷山竹,小臉立刻笑出了花兒,揮舞小手招呼:
“姐姐!”
冷沐雨興高采烈,看到自己的妹妹安全,冷山竹俏臉上的焦急和擔憂這才舒緩幾分,只是當看到冷沐雨只是招呼,並未像從前一樣如乳燕歸巢般撲入自己的懷中,一條玉臂雖然無法給葉重帶來足夠的力量卻一直緊緊攙扶之時,秀眉不由輕輕蹙起,感受到一絲異樣。
妹妹和這熊般粗壯的小夥子……
雜念心起,未等冷山竹多想,讓人人心生忌憚的葉明河倒是開了口,打斷她心中的雜念:
“咳咳。”
“好了,小姑娘,我們可是遵循承諾,幫你個小路癡找到姐姐了,你還不快過去?”
冷沐雨聞言一愣,葉重也是身體一僵。
這就要分別了麼?
葉重當然明白葉明河的想法,他並不想參與這樣的瑣事,自得清淨。按道理來說,他是應該跟着葉明河的,但是……
垂頭看到小鳥依人的冷沐雨,葉重第一次猶豫了,陷入躊躇。
而冷沐雨顯然比葉重的反應要快的多,大眼睛一忽閃,計上心來:
“誰說你們完成承諾了!”
“當初我們可是說好了,要安全的把我送到姐姐身邊,但是你看現在,我們安全麼?”
“大黑熊,你一定不捨得就這樣把我丟在這裡吧?”
前兩句話,冷沐雨對葉明河說時還厲聲厲色,但轉過頭去,兩隻大眼睛卻都快要掉下淚珠兒了,可憐兮兮,讓人忍不住想心生憐惜,葉重哪能受得
了這個,連忙求助地看向葉明河。
這次輪到葉明河無奈了。
直到此時他哪裡還看不出,葉重已經徹底淪陷了。
葉明河無奈地搖了搖頭,第一次把視線真正投向另外一方的圖陀身上,擺手道:
“哎,散了吧散了吧,沒事打什麼架,早點回去歇着不比什麼都好?”
“打打殺殺,你們這樣哪怕得到了足夠等階的薪火,就一定能有命走到天元獵場盡頭麼?”
葉明河輕飄飄兩句話,落在圖陀這一方,立刻各個表現不一,表現最爲激烈的,當然是其中心氣最高的--
宮玄月!
作爲靈師,他走到哪裡不是好禮相待?
哪怕是對手,也不敢折他的面子,哪有人敢像葉明河這樣,三言兩語直接打發了,這樣的話,自己和乞丐又有什麼兩樣?
所以,宮玄月急了。
不等葉明河話音落定,他已是面紅耳赤跳了出來:
“你算什麼東西,讓我們散我們就散!”
“你知道我們這次來是……”
出言不遜?
葉明河聞言眉頭一皺,神色一下子陰鷙下來,眼底寒芒閃動,一眼望去,煞氣撲面,宮玄月就像是突然被噎住了,臉色一白,下半句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
殺神!
此時的葉明河在他眼中活脫脫就是一個殺神!
他想到了葉明河一劍擊殺蘇明那一幕,肝膽欲裂。可是,作爲一個好面子的人,生死的威脅又算的了什麼?
“面子”是天!
宮玄月臉色一白一紅,鼓足勇氣,當即又要出言不遜,維護自己被葉明河踩踏的“尊嚴”,卻被來自他身邊的一隻手猛地拽住。
是圖陀。
只見這個粗壯的大漢一臉和他體型不相符的謹慎,拱手道:
“這位兄弟,我們也不是不能退。只是受人之命,不得不做,哪怕回去,兄弟也得給我們一個說法,讓我們給上面交差吧。”
“兄弟,敢問大名?”
說法?
這是投石問路?
葉明河輕輕一笑,不以爲然。
“高不敢當,姓葉,葉明河。”
葉明河?
簡簡單單三個字,同時在在場衆人心頭流轉,冷沐雨也是如此,小姑娘也是第一次聽葉明河道出自己的名字。只是當聽到這三個字,冷山竹一方和圖陀一方的反應截然不同。
冷山竹一方的反應很平淡。
因爲他們一直在深山老林宰殺兇獸,提升自己薪火令牌的等階,和外界接觸很少,在他們聽來,“葉明河”這名字很尋常,自然也十分陌生。可圖陀一方就不是如此了,葉明河話音未落,圖陀剛把這三個字在心底默唸一遍,眼瞳便猛地一縮,眼瞳驀地睜大,驚駭異常:
“葉明河?!”
“您就是幾日前……”
圖陀的這兩句並不完整的話就像是一個引子,轉瞬間,所有站在他身後的衆人,包括剛纔還趾高氣昂的宮玄月同時臉色大變,面無血色,看向葉明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尊從地底魔窟走出的修羅,忍不住要往後退。
這麼大反應?
圖陀一方的反應,讓葉明河都不由詫異,忍不住看了圖陀一眼,但這一眼卻立刻被圖陀誤以爲是告誡,當即下半句話再也說不出口,連連拱手後退道:
“原來是葉兄!”
“我明白了,我們這就離開,絕不再
來打擾!”
說話間,在冷山竹一方驚詫不解的注視下,圖陀一方連氣質都不要了,狼狽退散,轉身就走,可見他們到底是有多害怕。
一“名”驚人!
這就是真正的一“名”驚人!
只是一個名字,便讓人驚嚇到這種程度,葉明河,到底是什麼人?
冷山竹一方同樣驚詫,震驚於局勢的變化。
可看到這一幕,葉明河卻明白了,葉重也明白了。
“幾日前……”
圖陀沒有說完的那句話,要說的顯然就是葉明河幾日前的那場大戰,正面擊殺趙天魁,並且是在三個外門老牌弟子的合圍之下,凌冽斬殺!
人的名,樹的影。
雖然在天元獵場內,一切訊息遠不如在蒼靈分院內遞傳的快,但在這幾日,葉明河還是聲名遠揚,被衆人周知了。
連外門老牌弟子都不是葉明河的對手,區區新人,誰敢爲敵?
不是沒有,但圖陀和宮玄月,絕對沒有這份膽量!
所以,他們膽怯了,就要退縮。
可就在他們扭頭欲走之際,卻聽身後,一道冷哼傳來:
“哼!”
“剛纔走也就罷了,但現在想走,可不是一句話的事。”
葉明河一聲冷哼,圖陀一方全體鎮住,一步也踏不出去了。圖陀轉過身來,一臉無奈,再次抱拳:“葉兄,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你和冷家二女的關係,您就不要再欺負我們了,我們認個慫還不行麼?”
葉明河聞言,一笑。
這漢子,雖然之前做的事令人詬病,倒還是有那麼幾分光明磊落的。
但話音依然冷徹:
“想走,可以。”
“靈師,把薪火玉牌留下。這可不是我欺負你們,是你出言不遜的代價。”
薪火玉牌?
宮玄月這才知道原因出在自己,身體猛地一僵,緩緩轉過身來,眼瞳眯起,寒芒閃爍:
“葉兄,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我可以把其中薪火給你,但是這玉牌,我必須要帶走!”
薪火玉牌和薪火,這可是兩個概念。
沒有了薪火,還可以再擊殺兇獸,或者從其他武修手中搶奪。
可是一旦失去鐫刻有自己姓名的薪火玉牌,這就相當於放棄了進入蒼靈分院的機會!哪怕你是百裡挑一的靈師,也絕對去不了蒼靈分院!
它代表的,是命運!
只有等到下一年,纔會再有入門機會。
丟下薪火玉牌,白白浪費一年,宮玄月豈會捨得?
葉明河聞言冷冷一笑:
“不捨得?”
“我說了,這是你出言不遜的代價。不捨得的話,就別怪我用手裡的劍欺負你了。”
劍!
葉明河並未拔劍,殘劍仍然在他背上。可是當聽到這句話,宮玄月眼瞳猛地一震,臉色蒼白,心中再無丁點勇氣,步履踉蹌,掙扎之後,終於一咬牙,狠狠扯下自己腰間的淺藍色玉牌,丟在地上,轉身離去,再也不敢回頭往上一眼。
宮玄月,真的因爲葉明河的一句話,而放棄了自己的薪火玉牌!
這……
震驚!
冷山竹一方,包括冷沐雨,齊齊心神一顫,看向葉明河的眼神一變再變,心底一個巨大的謎團騰起:
他們爲什麼這麼怕葉明河?
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