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智大哥，怎麼回事？”
“剛纔那道神念是梨落長老的吧，她怎麼突然會用神念掃蕩整個分院？”
這些外門長老有很多都是曾經和黎智關係不錯的，當然，也有關係一般的，但在這兩天頻繁登門拜訪，也算熟知。聽到他們的詢問，原本就因爲擔憂葉明河而心情不好的黎智立刻皺起了眉頭。
但也不能不回答。
如果什麼都不說，也會被人認定是晉升內門長老之後，脾氣也大了。
所以，黎智只能壓下心頭的不爽，道：
“葉明河出事了。”
黎智用最簡單的語言把今天發生的一切說清楚，當從他口中聽到葉明河竟然用一夜的時間連續煉製出六份極品補血丹時，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個妖孽！
才進入蒼靈分院一天而已，竟然又生出了這樣一個大新聞？！
但更讓人在意的，還是葉明河貿然登上九層丹塔這件事。
梨落和天元主院枯榮大師的關係不是秘密，人人知曉，當然也都知道九層丹塔的存在。
對於元靈境的煉藥師，它只是鍛鍊基礎的手段和器具。可對於不是煉藥師的普通人，其中可有諸多常人難以想象的危險！
葉明河竟然進去了？
那豈不是說……
人人心有猜測，可當看到黎智難看的臉色，一個字也不敢說了，齊齊朝竹林趕去。
……
當他們抵達竹林，梨落和滕青山已經到了。
只見兩人臉色鐵青，盯着身前的一座散發着瑩瑩光輝的寶塔。
九層丹塔！
它總高二十丈左右，在蒼靈分院並不算太偉岸的建築，但在所有建築中，絕對最珍貴。因爲它本身就是一件地階玄器！雖然並無攻殺能力，防禦也不強，但也不容小視。
在無人進入時，它就和普通建築一樣，沒有半點不同。
一旦有人進入，便會散發毫光。
很顯然，葉明河真的進去了！
梨落輕咬貝齒，心底當有無盡的糾結。
落差太大了。
本以爲早晨自己發現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妖孽級的天才。可沒想到轉眼間，他就進入了九層丹塔。
九層丹塔是一般人進的麼？
整個蒼靈分院，沒有人比她更明白九層丹塔內的恐怖了。畢竟，這是枯榮大師親自爲她煉製的。
一想到這裡，想到身在其中的葉明河，梨落的臉色更難看了。
滕青山也不比她好多少，眼底精芒閃爍，主意不斷，陡然看向梨落：
“不能關閉？”
梨落搖頭：
“關不掉。”
“九層丹塔只能從內部關閉。並且，只有在四層以上，才能主動關閉。”
“你看上面塔外的燈。每一層都有一盞燈，但四層以上，纔是真正的靈燈，一旦點亮，便說明有人通過了。如果他能通過第四關的話，或許還有機會出來。”
第四盞燈？
滕青山等一干人擡頭向上看去，果然，在丹塔的塔體上，都懸掛着一盞燈，現在都是熄滅的。當然，四層之下的燈，也亮不起來。
滕青山沉默了，許久才問出核心問題：
“你覺得，他有多大的可能，通過第四層？”
什麼？
滕青山竟然還奢望葉明河能通過九層丹塔的第四層？
衆人聞言大驚。
這可是唯有元靈境大煉藥師才能進入的九層
丹塔！葉明河豈能通過？哪怕，他煉製出了極品補血丹！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幻想！
梨落也是一驚，擡頭看到滕青山眼底微弱的期待，鼻頭突然一酸，低下頭來，蚊蠅般的聲音傳來：
“對不起，三長老。”
對不起！
簡單的三個字，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薛雪，傻了。
她早已被竹林內的喧譁吵醒，來到這裡，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聽到梨落的回答，立刻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軟，竟然就這樣直接昏倒了！
好在黎智就在一旁，連忙伸手撐住。
滕青山看了一眼昏厥的薛雪，突然想到了什麼，眼底精芒突閃，神色更變得前所未有的剛毅起來：
“如果我把它毀了，你會怪我麼？”
毀了？！
滕青山竟然要爲了葉明河把這九層丹塔給毀了！
梨落聞言，美目立刻亮起。可瞬間又熄滅了。
“沒用的，三長老。”
“如果這樣能救葉明河，我當然很願意，哪怕是師尊知道了，也肯定是樂意的。但是，這丹塔是師尊擺脫鐵戊大師煉製的，您以爲，您真的可以毀掉它麼？”
鐵戊，大師！
聽到這個名字，滕青山呆了。
鐵戊！
整個玄武帝國最強大的鐵匠，更是大師級人物！
他煉製的九層丹塔，誰能摧毀？
滕青山瞬間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了。鐵戊大師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仿若一座高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糟糕的心情，持續發酵。
無可奈何。
心有餘而力不足，這無疑是世間最悲哀的事情了。
絕望的氣息開始蔓延，人人可以感知到滕青山心底的無助和悲痛，更在心中不斷惋惜。
“可惜了。”
“這樣一個雙道妖孽！”
沒有人弄虛作假，尤其是這些外門長老，每個人都是真情實意的。
能甘願冒着在聖魔戰場身死的危險，在蒼靈分院擔任外門長老，他們的勇氣和心地，是任何人都沒有資格懷疑的。但正因爲真，才更悲哀。
幾乎沒有人認爲葉明河還能活着出來。
這太夢幻。
太不現實。
一瞬間，滕青山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歲，面色無光，眼神呆滯。
天堂到地獄，有時候真是一瞬間的事情。
大家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直到——
“青山，節哀。”
一道蒼老的聲音陡然響起，衆人錯愕，循聲望去，卻見衆人不遠處，一個髪須皆白的老人悄然站在一旁，緩步走來，沒有引動一絲風聲。
老人一出現，立刻震動了在場所有人。
“院長！”
“大長老！”
“大哥？”
不同的稱呼響起。
不錯。
他就是蒼靈分院大長老，也是蒼靈分院的院長，滕青山的大哥，道無涯！同樣，他也是鄔狼的師尊。
滕青山眉頭緊皺，眼底透出無盡的不甘：
“大哥，你覺得他也沒有希望了麼？”
滕青山現在的狀態很怪，尤其是在看到道無涯之後，整個人的情緒更加強烈，就彷彿是在渴求一種認可。他的問題似乎很簡單，但是聽到他的提問，道無涯足足沉吟半晌，看着滕青山眼底的執着，突然一聲長嘆：
“唉。”
“青山，昔日之事，你還是沒有看開啊。”
“你又何必如此執着呢？”
執着？
聽着道無涯沒頭沒尾的話，在場衆人都是一愣。
他們完全聽不懂道無涯在說什麼。而當滕青山聽到他的話，整個人卻突然氣息大變，完全沒有了昔日的沉穩，猛地踏出一步，厲聲道：
“我當然看不開！”
“曉風是我的徒弟！哪怕他墜入魔道，我也是他的師父！”
“你們爲什麼要放棄他！”
曉風？
徒弟？
三長老不是從未收徒麼，怎麼還多出一個徒弟來？
滕青山此言一出，在場衆人立刻意識到，他們聽到了三長老的一個大秘密，並且是昔日往事！一個個當即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波及其中。
滕青山也沒想牽扯別人，一雙眼睛只是盯着道無涯。
道無涯神色一黯：
“不放棄，還繼續縱容他傷你麼？”
“你明知道他墜入魔道，卻還心甘情願奉獻鮮血，供他汲取。你這不是在教徒弟，你是在溺愛！”
“如果不是他，你的修爲恐怕也不會一直駐足不前。青山，你的天賦比我高，按道理說早該可以突破，難道你就真的看不透麼？”
道無涯的話，又是一個震撼人心的大秘密！
三長老竟然還有這樣的過往！
道無涯話音未落，滕青山已經大聲回答：
“我看不透！”
“我知道他已經入魔，但人可入魔，魔爲何不可成人？”
“大哥，我和你不一樣。就像我當年不會放棄曉風，今天，我也不會放棄葉明河！”
不放棄！
簡單的三個字，讓在場所有人心神一震，百感交集。
道無涯也眼瞳一縮，可話語更加嚴厲：
“如果他死在了裡面呢？”
死？
滕青山聞言，雙眼瞬間眯起，堅定寒芒四溢：
“他還沒死！”
死，和沒死。
這是兩件事。
但在滕青山和道無涯的身上，嫣然已經成爲兩種態度。
無人會認爲道無涯是在詛咒葉明河。他們能看出，滕青山真的有問題，或者說，他心中有執念！而道無涯想打破的，便是滕青山的這一執念，葉明河今日之事，只是媒介。
只可惜，他還是低估滕青山的心結了，一番激將非但沒有讓後者看透執念，反而更深入其中。
昔日的三長老到底經歷了什麼，會有如此嚴重的心結？
他昔日的那位徒弟曉風，又曾經經歷了什麼，現在又在哪裡？
無數疑惑。
衆人在內心揣測，不敢交流，哪怕神念傳音都不敢，唯恐被滕青山發現。
一時間，整個竹林突然瞬間安靜下來，唯有竹葉飄舞的沙沙輕響。但不是清幽，而是壓抑。
滕青山和道無涯兩人的氣勢太強了，足足震懾周圍上百人！
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打破這沉悶氣氛的不是什麼人，也不是什麼話，而是一道光——
“譁！”
一道黃色的光芒突然映照在衆人頭頂，讓每個人一愣，不由循光尋源。而當他們看清楚它的源頭，所有人瞬間愣住了。
光，來自九層丹塔！
是九層丹塔的第四盞燈！
有人通過纔會亮起的真正靈燈！
葉明河，通過第四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