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階靈丹！
梨落的話仿若是晴空下的一道驚雷，把所有人都嚇到了，就連以滕青山和道無涯的沉穩心性，都忍不住眼皮猛地一跳。
“你說真的？”
滕青山忍不住發問，梨落面色悽然點頭：
“這是師尊親自告訴我的。”
“完了，這次師尊知道一定會罵我的。一夜之間就能煉出極品補血丹的天才啊，就這樣葬送在我手裡了！”
梨落的話語中充滿自責。
可時至如今，已經無人可以安慰她。每個人都被九層丹塔最頂端的考覈驚呆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哪怕滕青山對葉明河抱有極大的信心，在得到梨落肯定的回答之後，整個人的氣質也瞬間墜了下來，何止蒼老了十歲？
完了。
這下子是真的沒有希望了。
如果葉明河還這樣一味的往上衝的話，哪怕他再怎麼天賦異稟，可以通過九層丹塔前八層的考覈，一進第九層，還是要被永遠的困在裡面，永遠無法再出來！
三階靈丹！
這可是供靈臺境強者服用的丹藥，也只有靈臺境和元靈境最頂尖的煉藥師才能勉強煉出。而一旦煉製出三階靈丹，恐怕這元靈境頂尖大煉藥師距離靈臺境也不過一步之遙了。
這等丹藥，豈是葉明河可以煉出的？
絕境！
死路！
雖然真氣境九重的武修都可以做到不吃不喝，可也是有極限的。
最多一個月，葉明河便會化成一具枯骨！
唯一的希望便是，葉明河在考覈結束之後果斷回頭，不登上九層丹塔的第九層！
很多人都想到了這一點，仰起頭，期待的看向九層丹塔的第六盞明燈。
亮！
一定要亮起來！
只有通過第六層丹塔，葉明河才能自主選擇退出丹塔考覈！
足足大半個時辰，衆人一直在保持着這個動作，就連脖頸發酸都顧不上休整，生怕錯過那道光華。
然而，甚至就連九層丹塔也聽到了他們的呼喚，終於——
譁！
丹塔第六層的第六盞靈燈，亮了！
藍色的光芒傾灑而下，讓在場每個人的雙眸都亮了起來，精神大震。
通過了！
葉明河沒有讓他們失望，真的通過了第六層丹塔的考驗！
“下來！”
“一定不要再上去了！”
滕青山喃喃自語，急促的聲音清晰傳入每個人的心底，引動衆人共鳴。
對！
一定要退回來啊！
然而這一次，蒼天意志卻沒有再一次順從他們心頭最迫切的願望，這第六盞靈燈只亮了三息時間，又突然熄滅了，而在九層丹塔的入口處，那道衆人期盼的削瘦身影，仍然沒有出現。
葉明河，踏上了第七層！
那可是連梨落都不能百分之百通過的一道關卡！
靈燈熄滅，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前所未有的失落油然而生。
他們快要絕望了。
事實證明，隨着葉明河在九層丹塔內越走越高，他生還歸來的概率也是越來越渺小，近乎爲零。
一切希冀仿若泡沫，煙消雲散。
所有人都垂下了頭，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事實已定。
蒼靈分院，註定要失去這個雙道妖孽了！
但是，竹林之中，無人離去。
近乎絕望，還不是徹底絕望。身爲修士，逆天抗爭之心人人都有，豈會心死如灰，徹底喪失希望？
他們的心底隱隱還有一絲期望，極小的期望。
期望葉明河還能再進一步，再一次擁有重新回頭的機會。
……
整整兩個時辰後。
呼！
清風吹拂，撫動青竹林。
分明沒到深秋季節，衆人卻不由感到一絲徹骨的涼意，臉色一變，心頭浮起不祥預感。
第六感！
他們感知到了一絲不詳！
一個人這樣也就罷了，但人人都如此的話……
衆人神色大變，下意識擡頭看向頭頂，九層丹塔的第七盞靈燈。
第七盞靈燈沒亮，黯淡如初。
“還好，還好。”
“葉明河或許還在經受着第七層的考驗，暫且沒有做出去留的選擇。”
每個人都在心裡這樣安慰着自己，朝好的方向去想。而正在這時——
譁！
光華大放，靈燈亮起。
衆人愕然看到，靈塔上亮起的，竟然不是第七盞靈燈，而是第八盞！
第八層靈燈亮了？
這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錯愕，一臉不解的看向梨落，但見她也是一臉茫然，搖頭辯解：
“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啊。”
“師尊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還有越階的情況發生。”
梨落也不知道？
衆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相視無語。而正在這時，時刻擔心葉明河安危的滕青山突然臉色大變，意識到一個更加迫切的問題。
葉明河，做出了什麼選擇？
他已經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完成了一個奇蹟，通過了第八層的考驗！那麼接下來，他是繼續前進，一條路走到黑，還是暫且放棄？
滕青山期盼的當然是後者。
畢竟三階靈丹，葉明河是絕對無法完成的。
可就在下一刻——
靈燈熄滅。
葉明河顯然已經做出了選擇。
但在九層丹塔的入口，仍舊空無一人，無人走出。
這一幕清清楚楚的告訴衆人，葉明河，真的做出了“最壞”的選擇，踏上了丹塔第九層！
轟！
一瞬間，滕青山甚至感覺整個天都要塌了，眼前一片黑暗。
葉明河，這可是他近年來所見天賦最高的年輕人啊，竟然這般死去，讓愛才如命的他如何承受？
滕青山雙膝一軟，險些跌倒。
若換作一個和他年歲相當的老人，這一幕並不稀奇。但他可是靈臺境大能！可想而知，葉明河的這一決定，給他帶來的衝擊到底有多大。
失望。
失落。
徹底絕望！
三階靈丹這一條件根本就像是一座大山，重重壓在滕青山的心頭，讓他難以喘過氣來。
其他人也並不比他好到哪裡去，各個心頭嘆息，惋惜哀嘆。
人之命，天註定。
有些事，真不是憑希冀便可改變的啊！
有人深深看一眼被沉痛擊倒的滕青山，悄然離去。再待下去，就是浪費時間了。
衆人很是清楚，在葉明河踏上九層丹塔的那一瞬間，他的命運已經被鎖定。
必死無疑。
說來殘忍，但卻是現實。
很快，更多人離去。可滕青山、黎智、梨落三人始終一動不動。只是站在那裡，態度便已經顯露的很明確。
葉明河哪怕是真的會困死在其中，他們也要送他最後一程。
但讓人意外的是，道無涯也沒有動。
滕青山怒目一瞪：
“你怎麼不走！”
道無涯一聲苦笑：
“他怎麼也算是我武
院弟子啊。”
兩句對話，略顯蒼白。但當滕青山聽到，臉上的慍怒突然少了大半，冷哼一句，不再看道無涯一眼，卻也不再驅逐後者，只是再次落在九層丹塔上的視線中，充滿蒼老無奈和不甘憤怒，似在控告蒼天不公。
然而，第九層丹塔內的葉明河，真如他想象中的那樣，正掙扎於圍困中麼？
……
九層丹塔，頂層。
葉明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仿若老僧入定，雙目微闔，脣齒緊閉。在他的身上，一股若隱若現的氣息瀰漫而出，不是劍氣，也不是真氣，更不是神念，玄妙無比，讓人不敢打擾。
若是滕青山、道無涯這類對武道修煉見多識廣的大能在此，定會驚訝的發現，這種玄妙而不知如何形容的狀態，當和無數典籍中記載，數不清多少人知曉但真正經歷過寥寥的一種狀態完全一樣——
頓悟！
明心見性，是爲頓悟。
有人行走人世間百餘載，賞盡市井百態，一朝日出，參悟人事真諦，自此，世間凡事皆在我眼，冷暖恩情俱在我心，此爲頓悟。
有人潛隱山林，修武千年，爲一道困惑枯坐半生，一日通靈，水到渠成，武道大進，這也是頓悟。
頓悟的表現分爲多種。
心境、武道境界，諸如此類。
有人機緣深厚，氣運強大，天資聰慧，根本無需太多積累，遇難則破，毫無瓶頸可言。但對於有些人來說，瓶頸是需要積累的，而積累便需要時間。
所以，有人也認爲，頓悟這種東西，其實就是一種厚積薄發。
但無論是哪一種，此時的葉明河顯然都滿足條件。
說他聰慧，這一點都不假。
前世雖然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能被天界太白劍宗宗主看中，就是因爲他的慧根。否則在典藏閣讀書百年，誰又能把百萬藏書盡數參透？
這是葉明河超越他人的天賦。
說他厚積薄發，也着實在理。
書讀百年，精華無數，融入己身，更是一種無形的力量和底蘊，沒有幾個人能有這樣深厚的積累。今世重生，頓悟在他身上發生，似乎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一件事。
但是，頓悟也有不同。
有人頓悟是爲解惑，有人頓悟是爲破境。
可葉明河這次頓悟，更爲驚世駭俗——
跨道頓悟！
葉明河前世最喜歡的是劍道，今世當然以劍道爲己路。哪怕是在九層丹塔層層考覈中，也不免偶爾想起劍道修行。從丹塔第五層開始，葉明河接受考驗，融合各藥草藥性。這本屬丹道一途，但葉明河卻從中再次想起七星劍陣和滴水劍。
融合劍法。
這念頭從他得到這兩門劍法時便有，隨着融合藥草藥性的逐漸複雜和越發精湛，葉明河心頭的這種衝動也越來越強烈。
體外。
第五層，融合寒冰草、炎陽草。
第六層，融合五行靈草！
第七層，葉明河更連續進行三項截然不同的考覈，從藥草種類，到復原丹方，再到用第一項考覈的藥草、第二項考覈的丹方，在第三項考覈中，完美的完成一次煉丹製藥。
葉明河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徑直傳送到了九層丹塔第九層。
因爲體內混沌劍胎內的變化，更讓他爲之沉迷。
分別代表七星劍陣和滴水劍的劍氣，也正在融合之中，並且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在陷入頓悟狀態之前，葉明河便隱隱有種預感——
這次的劍法相融，對於他絕對是一個開天闢地的蛻變！
待醒來，“我”將再不是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