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回報,就要付出。
葉明河的這暗示已經不能再明顯了。
不!
對於天焱老祖和卓白愁,這已經相當於明示了!
不是明搶,勝似明搶。
說起來,畢池應當是其中最無奈的那一個。
可是,勢單力薄,又能如何?
這種情況,可不是他倚老賣老便能改變局勢的。事關利益和生死,誰還賣他年紀大這個面子?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已經相當明瞭了,一場好好的丹道交流,就變成了一場商務性質的探討。既然丹方被掌握在自己手中,煉製丹藥的其他材料,當然就由其他三大帝國分擔。
葉明河並沒有參與到這場討論中去。
哪怕他着實掌握着改變佟兵、卓家神虎爪現狀的手段。
他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枯榮大師。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鍛鍊人的好機會。
在天元武院還有楚平、鍾道忠掌控之時,這樣的事情一般都是他們來做。但是現在,他們已經不在了,既然枯榮大師已經被推舉爲天元武院當前的掌舵者,當然也要同樣具備這方面的能力。
條件充分,形式良好,如果枯榮大師連這也做不好,就說明她真的不適合作爲武院院長了。
枯榮大師當然明白這是葉明河的好意。
她並未推辭。
反正已經欠了葉明河這麼多了,她也就不在乎這一點了。
整個討論的過程,如果用葉明河的話來說,那就是漫長而無趣,足足延續了數天時間,若不是他想看看卓白愁和天焱老祖到底有多少誠意,並且薛仁立一直“抓着”薛雪不放,他恐怕早就走了。
當然,在這一過程中,也不是沒有一點不好玩的。
最有趣的,當屬畢池的表情了。
數天時間,他一直都是累覺不愛的表情,着實無奈的很。
想當初,在謀求奪取天元武院掌握的三陽丹和血靈寶珠的丹方之時,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感覺一切盡在我手。那是因爲有天焱老祖和卓白愁站在他那一邊。
但是現在呢?
局勢恰恰反過來了。
因爲佟兵體內的蝕骨異火,因爲卓家的神虎爪,天焱老祖和卓白愁幾乎是枯榮大師要求什麼,他們就答應什麼,如果不是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還以爲這三者都是站在同一陣營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
唯一苦逼的,就是畢池了。
這是活脫脫的有苦說不出。
在這過程中,他甚至都無數次的懊惱,自己爲何要參加這次的丹道討論。
被坑慘了!
這一次,他不僅被葉明河搞的顏面無存,保持了足足數百年的形象完全沒有了,更要奉獻出大筆煉丹資源來,着實是一本賠本買賣。
“唉,就當是爲了武院的那些孩兒了。”
畢池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也只有心頭冒出這樣的想法時,他的臉色纔會稍微好看一點。
一會紅,一會白,着實讓葉明河看的無比開心。
當然,他的專注點肯定不會是在畢池老匹夫的臉上,葉明河更加在意的,還是在場的另外一人——
薛仁立!
薛仁立表現的比任何人都要乾脆,在討論之初便已經告知枯榮大師:
“一切要求儘管提,我薛家能滿足的,一概滿足。”
在葉明河看來,這幾乎是有點坦蕩的過分了。看着每天都和薛雪的關係更加融洽,此時已經可以並肩而坐,笑顏攀談的兩人,葉明河心中的疑惑也越來越多,不僅懷疑:
薛仁立,到底是來幹嘛的?
當第一次從枯榮大師的口中得知薛仁立要來的時候,不止是枯榮大師,就
連葉明河自己也覺得,他的到來,絕對沒有好事!
這種判斷,有一部分也是市井上諸多討論的原因。
但當薛仁立到了,葉明河卻發現,事情似乎不是這樣的。
薛仁立還沒有對自己有過任何刁難。
哪怕是在剛剛露面的那一次,葉明河回頭細想,卻發現對方只是在給自己創造一個機會,一個嶄露頭角的機會。如果不是那個機會,恐怕這些日的事情還沒有那麼容易解決。
他竟然在幫助自己?
這種念頭,無疑在無時無刻不衝擊着自己之前的那些固有想法。
“不應該啊!”
“按照傳聞,他和薛老的關係應該不好纔是。而我又被謠傳爲薛老的傳人,他豈能不針對?”
“還是說,這些都是煙霧彈?”
“他只是想借機利用我,暗中對付薛老?”
這幾天,各種各樣的想法在葉明河的心中蒸騰不定,有時候,他真想直接拽起了薛雪就走,但薛雪畢竟是薛家的後人,在這幾日更和薛仁立的關係越發融洽,一時間葉明河還真狠不下這個心來。
讓他意外的是,跟隨薛仁立一起來的那個年輕人,薛峰,這幾天也格外安靜,一臉微笑站在薛仁立身後,一言不發。
偶爾當自己的視線投過去,他也會對視而來,微笑一點頭,清澈的眼眸深處,不見一絲其他波動,平靜無暇。
太詭異了!
傳聞不是說薛峰也想追求薛雪麼?
葉明河一直在盯着薛峰看,就是想當他忍不住和薛雪攀談之時,以此爲依據,把薛雪重新帶回自己身邊。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幾天下來,薛峰根本沒有動!
偶爾薛雪向他詢問什麼,他也只是一臉微笑的點頭或者搖頭。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用得着這般小心麼?
無可奈何,葉明河只得按捺不動。終於——
這場關於三陽丹和血靈寶珠的討論,終於結束了!
天焱老祖、畢池、卓白愁三人相繼離開,只是在他們離開的時候,臉色並不是那麼好。
吃大虧了。
吃了虧,心情豈會好多少?
當然,在葉明河看來,天焱老祖和卓白愁可一點也不虧。他早就把關於佟兵、卓家神虎爪的破綻或者說是缺漏,告知了枯榮大師。既然他們已經離開,很顯然,他們也換到了自己所需的一切。
這筆生意從短時間看來,他們似乎是虧了。
但是長期呢?
最起碼,天焱老祖保住了自己的傳承,而卓家更保證了自己家族的鼎盛和數百年的強大,這些的意義,可不是區區一些藥草便能彌補的,如果不是葉明河,恐怕他們還會一直被矇在鼓裡,死後也想不明白。
無人送還,依次離開。
這也是他們的要求。
吃了這麼多虧,他們哪裡還敢要求天元武院歡送,唯恐再因此被葉明河敲上一記竹槓。三個人小心的不能再小心,臨走之際,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三大帝國,三大武院,三位丹道大師,都走了。
但是,薛仁立卻沒走。
目送其他人離開,薛仁立終於緩緩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先是向枯榮大師一頷首,微微一笑,又朝葉明河投來,眼底精芒一閃。
看到他的目光,葉明河同樣心神一凜:
正戲,終於要來了麼?
果不其然!
“明河,來,我們出去聊聊。”
出去聊?
葉明河聞言,眼瞳一縮,下意識看向薛雪,但見後者微笑點頭,這才挺胸直面薛仁立。
聊就聊,誰怕誰?
議事廳外面,可也是天元武院的範圍,任你也搞不出什麼幺蛾子。
更何況,連三大丹道大師都折損在我手裡了,我豈會怕你?
面對薛仁立,葉明河還是有幾分底氣的,唯一讓他心有締結的,只是薛仁立的身份而已。
……
一盞茶後。
葉明河已經跟在薛仁立後,走在了一片山林中。
山林茂盛,但也算不上稠密,穿過樹梢,清晰可見天元武院的其他人,當然,其他武修也能看到他們,認出薛仁立和他的身份,不由指指點點。
這樣的環境,葉明河不由更安心。
起碼薛仁立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對自己做什麼。
似乎是看出了葉明河心中的謹慎,薛仁立停住腳步,莞爾一笑:
“你很小心?”
“是因爲外界的那些傳言?”
葉明河當然明白薛仁立指的是什麼。
大家都是聰明人。
因此,葉明河也就不再遮掩,應聲道:
“對,是這個原因。”
薛仁立聞言,眼瞳一亮:
“還挺誠實。”
“果然,仁義的眼光從來都比我好的多,這一次也是如此,他選中的人,比我那義子好不少。”
仁義?
葉明河聞言一愣,稍一思索,這才明悟,原來這是薛老的真實名字。
薛仁義!
但緊接着,薛仁立的話語再度傳來:
“如果我看的沒錯的話,你的師尊,應該不是我的弟弟吧?以他的水平,還教導不出這樣的弟子,也不會教出這樣的弟子。”
教不出,和不會教出。
這可是兩個意思。
但無論是哪一個,葉明河也無法辯駁。
薛仁立所言,都是事實。
沉默,便是答案。
葉明河不用說話,薛仁立已經足以得知足夠的訊息,這才深深看一眼葉明河,道: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在天材地寶的煉丹技巧上,我的弟弟,並不如你。”
“甚至,連我也是。”
譁!
如果這句話傳到外面去,定然會在四大帝國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薛仁立,竟然承認自己在天材地寶的煉丹技巧上不如葉明河?
他可是一位大師啊!
就不怕因爲這句話損了自己的名頭?
可聽到這句話,葉明河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眼瞳微微一縮。
對於聰明人來說,是不用辯駁什麼的。
因爲他說出的每句話,都早已在心中有了確切的答案。薛仁立,便是這樣的一個聰明人,也讓葉明河倍感難纏。因爲他根本看不出,薛仁立對他說這些話,到底有什麼意義!
直到——
“別怕。”
“我這次來,沒有惡意。”
“只是年紀大了,想見見家族後人,也想看看,我那弟弟給我的侄女選中了一個怎樣的倚靠。”
“選擇你,我很滿意。”
滿意?
這……
薛仁立的這番聽似慈祥,似乎也真的挺慈祥的話,無疑再度衝擊了這幾日他在葉明河心中的形象。葉明河眉頭緊鎖,下意識擡頭,卻見薛仁立正一臉微笑的看着他,道:
“怎麼,你不是真相信那些市井流言了吧?”
市井,流言!
聽到這四個字,葉明河精神一凜,突然又想到四個字,心神一震。
仁義,仁立!
這是何等般配的兩個名字。
如果真如市井傳言那般,薛家雙子星自幼不合,還會一直承載着這樣的名字麼?
“難道,我真的陷入誤區了?”
葉明河在心底喃喃自語,面色略顯茫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