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林林茫然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許問這個問題。
一時間,無數的思緒從她的腦海中飄了過去,浮光掠影一般,還未成形就過去了。
她還沒回過神來,許問已經怔了一下,笑了起來,拉着她的手說:“沒事,不用多想,我瞎說的。”
說完,他又轉頭去看身後,“他們人呢?離天黑還有段時間,我們再走一段再歇息吧。”
連林林咬了咬嘴脣,看着他的背影。
這是許問第一次切斷了跟她的話題,沒有告訴她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以及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
也許是他也還沒有想好吧……
“我去找他們!”一如即往的,連林林露出了輕快的笑容,對許問說道。
…………
他們繼續登山,路上左騰把洞裡看見的情景講給了連林林聽,連林林聽得張大了嘴巴。
“聽不見,也看不見?你確定?”
“對,非常確定。不僅是他對我的試探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更關鍵的是,他雕刻石像時的眼神、動作……他眼睛裡一點光也沒有,純粹是靠手上的感覺在做事的。而且很離譜,他手指肌膚輕輕一點就知道了各種變化,能做出最恰當的反應,簡直不像人。”左騰觀察力非常強,也確實觀察得非常仔細。
“也許這就是給他眼睛和耳朵的補償吧……”連林林想着,輕聲說道,“也是他在很長很長的時間裡,訓練出來的。”
她忍不住再次轉頭,又看了許問一眼。
許問走在最前面,注視着前方的道路,偶爾看一眼外面瀰漫的雲海與凍結起來了一般的山峰,看上去跟平時沒什麼不同。但也許只有連林林,能從其中察覺出一絲異樣。輕微而內斂,但確實存在。
她想起了許問之前的那個問題。
人能脫離其他人獨立存在嗎?
許問爲什麼這麼問?
他究竟是因爲什麼纔會問出這個問題的?
不知爲何,連林林心裡有些隱約的不安。
五老山比他們看上去的還要高一點,路很不好走。有些地方修了路,更多的地方還是要設法爬上去。
他們這裡還有女人和孩子,本來就沒打算一天登頂,天色微黑時,他們開始到處找地方,準備先歇一晚,第二天再繼續往上爬。
“那邊小山坳好像有幾個山洞,可以去看一下。”左騰揹着景葉,眼尖地第一個看見。
許問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打量了一下四周,說:“看上去確實不錯,檢查一下吧。”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不久前經過的那個山洞,外面看上去也跟這個一樣不起眼,裡面比想象中的深得多。
兩人分工,左騰檢查周邊,許問檢查洞裡。
許問帶着些小心地往那邊走去,山洞跟前有許多雜草,有幾根被踩倒了,彷彿有其他人也在這裡停留過。
許問走到山洞門口,就要往裡走。
將要邁進山洞時,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事到臨頭地停住了腳步。
他又看了看四周,沒看出什麼,但潛意識裡確實有一些東西在告訴他有什麼不對。
他謹慎地停了一下腳步,從旁邊撿了一根樹枝,當成手杖往前探路。
他剛往前探出一下,杆尖就被擋住了,許問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不對在哪裡了——這個洞是假的!根本就不存在!是被人用巧妙的石雕等各種工藝做出來的!
許問震驚了,不可思議地伸手去摸。
果然是假的,竟然連他也沒有看出來,一點也沒有!
剛纔他要是沒停下來,直接撞上去,臉多半會正面撞在石頭上,撞個滿臉鼻血。
這究竟是誰幹的?目的是什麼?就是爲了坑別人一把嗎?
對了,前面有幾個腳印,看上去好像還真坑到過人,那只有跟他們一樣去聖城的工匠們了。
不過在他們前面去聖城的,不都是有着同樣目的的同伴嗎?這是什麼意思?
不過就算沒發現直接撞上去,也只會撞個請上,不會有什麼大事,這麼逼真到不可思議的作品,彷彿只是一個惡作劇……
“假的?!”左騰發現不對,也過來看了。
他同樣震驚了,連林林和孩子們也是。
他們所有人都真的沒有看出來!
“嘻嘻嘻,好好玩哦。”景重看了又看,摸了又摸,興奮極了,“我跟哥哥以前也這樣幹過。”
她跑到連林林身邊,非常可愛地小聲跟她說,“以前阿牛和大黃欺負我們,我們就偷偷地在他們要走的地方挖坑,埋得他們一點也看不出來。然後他們一走,撲通!”
小姑娘笑彎了腰,其他人也被她逗笑了。
許問又看了一眼這幾個假山洞,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確實,這些石雕的目的,除了這個也想不出別的了。
在這樣的山上出現這樣的東西,感覺有點離譜,但聯想到一路走過來看到的事情,又彷彿有點正常了。
這些人、這些事裡,透着一股相似的味道。
“洞是假的,沒法住了,是繼續往前走還是怎麼說?”左騰沒許問那麼多想法,很快回過神來,問他道。
“還是往前再走一段吧,這裡感覺不太安全。”許問說。
左騰也這麼覺得,於是他們繼續前行。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左騰突然笑了兩聲,說:“還好那人只是想搞怪一下,要是換了其它地方,譬如眼前這個石橋,把它做成假的,那誤踩上去,可是會死人的。”
左騰話音未落,就看見許問的臉色變了,變得非常嚴肅。
現在,他們眼前確實橫着一座石橋,全天然,看不出一點人工的痕跡。
這樣的石橋他們之前也路過過,確實就是大自然的奇蹟。
所以走到這裡,許問本來沒有別的想法,但左騰這樣一說,他剛纔那種玄妙的感覺又來了。
他沒看出什麼不對,但潛意識裡就是有一種感覺,告訴他這東西有點不大對勁。
他伸出手,讓大家先停下,自己一個人非常小心地走了過去。
走到一處,他突然駐足,低頭往下看。
他所站的地方看上去是一條實心的山路,完全可以安心地走上去,甚至可以看得見前人留下的腳印。
但這一低頭,他看見的不是路,而是一個極深極長的溝壑,這掉下去,可是有可能死人的!
這也是惡作劇?到這種程度,太過分了吧?
“哈哈哈哈哈!”突然間,許問對面探出一個人的頭來,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