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腳底下餘成澤的屍體,我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那個活的餘成澤到底是什麼東西?
老煙足足抽了兩根菸才緩過勁來,然後開始給另一支隊伍發電報,整個過程除了滴滴滴的電報聲,沒有其他任何聲音。
“走吧。”
差不多五分鐘後,老煙將餘成澤的屍體挖了個大坑埋了,然後招呼我們動身,當然,那本筆記本他帶在了身上。
“現在去哪兒?”
看着遠方的天際線,我總覺得內心有些不安。
老煙吐了口氣說:“去跟另一支隊伍匯合,總要看看那是個什麼東西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非常怪異,惹的我和毒蛇都不敢講話。
約定的地點離發現餘成澤屍體的地方其實不遠,之所以埋掉屍體,也不過是怕那個假貨發現端倪。
到了地方紮好帳篷後,老煙也不說話,就這麼坐着等,不過看他抽菸的數量也看得出來他並沒有表現的那麼平靜。
就這麼等了兩個多小時,從遠方來了一隊人馬。老煙立刻站了起來,將手上剛吸了一半的煙踩進了沙子裡,吩咐道:“你們不要露出破綻,我還指望靠這東西找到長夜古國呢。”
“明白!”我和毒蛇應了一聲。
說話間隊伍已經走近,我數了一下,他們一共五個人,領頭的是一個瘦的幾乎沒有人形的高個,大約三十歲開外,眼睛半睜着只有眼白,看起來很奇怪,我想這大約就是老煙口中的盲俠了。跟在他後面的四個人一臉的風塵,其中一個黑臉壯漢揹着個清瘦的身影,雖然看不清長相我也知道這人就是餘成澤。
“老煙。”領頭的打了聲招呼,聲音清冷沒有任何起伏,讓我覺着奇怪的是他眼睛瞎了,可好像並不阻礙他的行動,若是老煙不說我壓根不會覺得他是個瞎子。
老煙怕了拍對方的肩膀:“盲俠,你總算沒事,都進帳篷裡吧。”
盲俠嗯了一聲,然後示意黑臉壯漢將餘成澤放下來,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經過。說是他們找到餘成澤的時候,對方被沙子埋了一半,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他們做了急救措施這纔好不容易搶救過來。
老煙盯着餘成澤,似乎要將他盯出個洞來。
但見餘成澤穿着一身白,臉頰深深的凹了下去,看起來在沙漠裡沒少吃苦頭,可讓我在意的是他的腳底蹬着一雙軍綠色的膠鞋……
顯然老煙也發現了這一點,他的視線一直定格在膠鞋上,若不是不能打草驚蛇,我估計他會直接將膠鞋扒下來和他相機裡的照片做個對比。
估計是老煙盯着的時間太長,盲俠似乎察覺到什麼,問老煙是不是餘成澤有什麼問題?
老煙笑了兩聲道:“爲了找他,我可是折了不少兄弟,現在找到了,自然要仔細看看。行了,你們一路上怎麼樣,我好像沒看到小五?”
這話一落下,氣氛頓時沉悶了不少,盲俠慢慢的將他們進沙漠以來的事情說了一遍,他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起伏,不過聽起來卻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其實他們遇到的危險也不少,但是和我們比起來算是小巫見大巫了!因爲他們遇到的大多是沙塵暴這種在沙漠裡比較常見的氣候變化,有盲俠這個經驗豐富的老手,他們自然有驚無險的度過了,至於老煙說的小五,則死的比較蹊蹺。
“人是今天早上死的……在帳篷裡睡了一夜,莫名的就沒了氣息,身上沒有任何傷口。”盲俠說到這裡也有些鬱悶,畢竟好端端一個隊友死的不明不白,估摸着他也很頭疼。
老煙聽了後問,小五夜裡有沒有出去過?
“昨晚上半夜是他守得夜,下半夜就進帳篷睡了,應該沒有再出去,不過他當時確實有些古怪,我去換班的時候還和他打招呼,可是他沒搭理我……”盲俠沒有講話,倒是一邊的黑臉壯漢奇怪的道。
老煙聽了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問他們是在哪裡發現的餘成澤?
“就在我們帳篷外不遠處。”盲俠想了想:“說起來倒是簡單了些。”
“找到就行,接下里就等他醒吧。”老煙又瞟了一眼躺着的餘成澤,然後也沒有再關注他,而是給我們介紹了一下另一隊的情況。
盲俠我們都知道了,那個黑臉壯漢還真就叫阿黑,最大的本事就是膽子大,再兇的地方都敢闖!另外三個老煙則沒有具體說,只說他們是三兄弟,姓吳,直接叫吳大、吳二、吳三就成。
“老煙,那個電報……”看着盲俠他們,我突然想到一個事兒,聽他們的意思,這幾天他們也沒遇到什麼危險,爲什麼不回老煙的電報?還有之前那個詭異的電報是怎麼回事。
老煙衝我搖了搖頭,倒是盲俠問我什麼電報?
我忙說沒什麼,但看他的樣子根本不信。
“先休息吧,長安,你跟我出來一下。”老煙突然開口,我愣了一下,但看他已經起身也忙跟了上去。
出了帳篷走了有十來米老煙才停了下來,抽了口煙後問我,對這次找到餘成澤的事情怎麼看?
“有點古怪。”我如實的說了:“若是之前出現的腳印和紅沙都是餘成澤做的,那麼他怎麼會奄奄一息?還有,盲俠他們是不是順利的過頭了?”
老煙夾着煙緩緩的點點頭:“沒錯,所以我懷疑這個餘成澤不是遇到了無法預料的危機導致昏迷,就是肚子裡憋着壞!以後但凡他在場的時候,有些話能不說就不說。”
我知道他指的是電報的事情,於是點了點頭。
隨後他又補充了一句:“盲俠他們路程順利是正常的,因爲他們走的道本來就安全一些,我懷疑的是既然這麼順利,爲什麼小五會死?而且是在找到餘成澤之後。”
“你的意思是餘成澤做的?”我瞪大了眼睛。
老煙點了點頭說,八成是小五在守夜的時候發現了什麼秘密被滅了口,不過現在一切都還說不準,能防備就防備一些。
說完之後他看了我一眼,又問之前的問題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知道他說的是進部門的事兒,說實話我挺心動的,而且陳連長走後,我在部隊待着估摸着心裡也難受,於是我點了點頭:“如果能成,我願意進!”
“既然這樣,那我醜話說在前頭。”老煙嚴肅的道:“現在你還無權知曉部門的內幕,你只需要知道,一旦踏入部門,你這條命便不是自己的了。”
我笑了笑:“老煙,這一路上的兇險還不夠我看明白的?放心,我既然選了,就知道該做什麼,就是不知道我現在算不算是你的人了?”
老煙看了我半晌,有些無奈的道:“你果然還是在意怪魚的事情。”
我聳了聳肩,現在想起那場景都讓我渾身發毛,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那不過是個手段罷了。”老煙呵呵笑着:“其實當時我也不過是催眠了那隻怪魚,若不是你害怕之下陷入流沙,指不定我們都不用進入暗河。”
“催眠?不是交流?”我詫異的道,當時那幅場景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他在和怪魚說話啊。
老煙無奈的嘆了口氣:“哪有那麼神,你往後就知道了,這一行看起來撲朔迷離,其實很多手法都是能解釋通的,只不過我這催眠和一般的不同罷了,裡面夾雜了一些我們這行纔會的東西,以後你就知道了。當時我也是看怪魚所剩不多,冒險一試罷了。”
聽了他的解釋,我有些不好意思,敢情當時他是爲了救我們,結果被我攪和了,還被我懷疑。
不過我也能理解爲什麼他不願意說,若是被旁人知道怕還以爲他是個怪物。
解釋完這些,老煙拍了拍我的肩膀:“至於電報的事情我會私下問盲俠。”
“老煙,餘教授醒了!”
就在我們的談話告一段落的時候,毒蛇跑了出來,只是他的臉色有些古怪,似乎在糾結什麼。
老煙問他怎麼了,他結結巴巴的道:“你們……你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