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煙悶悶的嗯了一聲,顯然對於因爲自己的疏忽,而導致吳三喪命耿耿於懷。
但接下來的幾天卻異常的平靜,我發現餘成澤走的路線竟然也慢慢的和老煙地圖上的相吻合,不由得好奇他到底想做什麼?
這天,因爲溫度實在太高,白天我們沒法趕路,便找了個坡後面休息,準備等傍晚再趕路。
老煙拿着地圖不知道在研究什麼,一旁的餘成澤也躲在角落裡,手裡也捧着個筆記本默默的畫着奇怪的圖案,氣氛比較沉悶。
應該說自吳三死後,氣氛一直都很沉悶,每天除了趕路和必要的交談幾乎沒有人再說什麼。
餘成澤對於這樣的狀況似乎很滿意,因爲他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竟然掛着笑意。
“還有多久?”
最後老煙打破了沉默,扭頭問角落裡的餘成澤。
餘成澤指了指老煙手裡的地圖,說你難道看不出來?
老煙將地圖折起來,淡淡的道:“這地圖不準!當年的大坑不知道爲何竟然重新陷入了地下,眼前的地圖不過是我們的猜測罷了,但是餘教授你就不一樣了,你是從那裡逃出來的,總該知道的多一些吧?”
我覺着老煙的態度有些奇怪,似乎真的將餘成澤當成了夥伴一般,聲音裡一點火氣也沒有。
餘成澤估摸着也覺着古怪,盯着老煙看了半晌才道:“當時我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在沙漠裡亂跑,能保住這條命已經是萬幸,哪裡還能記得路線?”
隨着老煙態度的改變,餘成澤的態度也變了,這是我見到他以來,他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了,語氣裡還帶着淡淡的無奈,似乎真的是個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人。
老煙聞言竟然也贊成了:“說的也是,那接下來的路到底怎麼走,我們是不是該商量着來?”
我這才知道老煙的目的,若是餘成澤說記得路線,那麼老煙肯定還會問一些關於長夜古國的事情,到時候餘成澤也不好不說。如果他不記得,那也正好,路線就不能由他一個人定了。
餘成澤臉色黑了黑,隨後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之後老煙便和他湊在一起,對着地圖研究了半晌,終於確定了接下來要走的路線。但達成目的之後,老煙的臉色並沒有多好,這讓我覺得有些奇怪,所以在他從餘成澤身邊走開之後,我便湊了上去,問他是不是制定的路線有問題?
他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只將地圖遞給我,指着其中一條路線讓我自己看。
我捧着地圖研究了好一會兒,隨後將地圖上的路線和現實中的對應起來,不敢置信的看向老煙:“你這是讓大家送死?”
我雖然不知道這條路上究竟有什麼,但如果說我們之前走的一直是無人區,那麼接下來要深入的地方便是死亡區,或許有人能從無人區活下來,但是至今我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從死亡區走出來。
見老煙不說話,我的語氣更衝:“當時空軍不可能選擇死亡區做靶場吧?”
“沒錯,空軍做靶場的地方確實在無人區,可是……”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最後才慢慢的吐出一句:“可是如果我們想要去那,至少要從死亡區繞一圈。”
我問他爲什麼,他的手在地圖上一劃:“現在看出來了嗎?”
我皺着眉頭,他那一劃幾乎將我們之前走的路線都劃了出來,隨後我發現一個問題——雖然我們看似一直在往前走,但因爲遇到危險,所以很多時候路線都是有些偏離的,如今我們走的實際路線竟然隱隱形成一幅不完整的圖案:一塊半橢圓形。
因爲缺了一塊,我看不出來這圖案是什麼,但若是加上老煙接下來制定的路線,這圖案就拼成了一個完整的橢圓形……
“你再看空軍的靶場。”老煙又指了指,我這才發現那地方竟然是橢圓形上的一個點。
我依舊不能同意:“那我們爲何不從另一邊走?”
這橢圓形的一邊要經過死亡區,但另一邊卻是危險程度沒那麼高的無人區。
老煙指着無人區的那一邊道:“我之前派的人,包括五年前來搜尋中日考察隊的同志,都是從這裡走的,他們是什麼下場你也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據老煙說,尋找中日考察隊的同志雖然沒有全軍覆沒,但也折損了不少,至於老煙之前派來的人更是一個都沒有回去。
“所以,我覺得可能死亡區會有一線生機!”老煙道:“以前我總是讓他們避開死亡區,因爲裡面有什麼誰都不知道,可如今看來,或許最危險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
我沒有說話,因爲我知道他這也是在賭!無人區雖然折損了不少人,但也證明不了死亡區的安全,沙漠裡的兇險從來都不是相對的。
可他說的也沒錯,既然已經在無人區折損了那麼多人,還不如試試死亡區,或許能有所不同。
“那也只能試試了。”我將地圖還給他,看他走到盲俠那裡將路線的事交代了,心裡覺得沉甸甸的。
不過盲俠他們明顯不像我這般,聽到要去死亡區後眼睛眨都沒眨。
傍晚時分,熱度終於消了一些,我們收拾好東西便上路。我們如今在的地方距離死亡區大約還有三四天的路程,老煙說附近應該會有一處綠洲,我們先繞去那將水裝滿,然後再去死亡區。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死亡區的一切都是未定的,我們必須要準備好一切!
這兩天我們都是晚上趕路,白天休息,走了兩晚上便遇到了老煙說的綠洲,但有了怪魚的刺激,我和毒蛇都不敢往上湊。還是老煙確保沒事兒我們纔上去將自己的水壺都灌滿,順便喝了個飽。
在綠洲休息了半天后,我們開始往死亡區進發。
從綠洲繞到死亡區不過才兩天的路程,所以很快我們便接近了目的地。
這幾天餘成澤也很安分,對於老煙的一切決定都不予置喙,似乎只是我們中最普通的一員,可我卻不敢掉以輕心,因爲我總覺着在確定路線之後,他的目的便達到了……
我們到達死亡區的時候是凌晨,月亮還掛在空中,籠罩着死亡區,使得它看起來非常神秘!
“明天白天再進去,先休息。”老煙擺了擺手,眼看天也快亮了,我們便沒有再扎帳篷,而是裹着睡袋便睡了。
我睡的不大安穩,畢竟死亡區和我們只有一線之隔,我總覺得半夜會跑出什麼東西來,可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晚非常的平靜,就連沙漠裡半夜經常出現的像是鬼哭的風聲都沒有。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我發現老煙睡的很好,他看到我不由的笑了:“你晚上做賊去了?”
我抱怨說在這樣的地方怎麼可能睡的好?
老煙一拍腦袋說是他疏忽了,其實一般死亡區和無人區的界限之處反而是最安全的,這也算是大自然的規則吧,兩處地方互不干涉,就像涇渭分明的河流一般。
我幽怨的看着他,這可是進入死亡區前的最後一晚,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竟然給忘了?
可是事情都過去了,我就是將眼珠瞪出來也沒有用。
吃了點乾糧,我們便出發了,踏入死亡區的那一刻我右眼皮一跳,只覺得有些不好的災難要發生!
可似乎是我多想了,在死亡區的第一天什麼也沒發生,甚至於連頭頂上的太陽都沒有那麼烈,這讓我們趕路的速度快了很多。
接下來的幾天都差不多,如果不是一望無際的沙子,我都懷疑自己其實沒有身處沙漠了,不由得有些興奮。
“老煙,你還別說,指不定這死亡區真的就是那一線生機。”我喝了口水,興奮的道。
老煙擡頭看了看天,他並沒有我這麼樂觀,問我有沒有注意到什麼?
我擦了擦嘴角道:“我知道,你想說的是這裡沒有生機,不過也沒有危險不是?”
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之前在無人區我們還能發現一些植被和一些小動物,可自從踏入死亡區我就發現,這裡除了沙子什麼都沒有。
老煙嘆了口氣:“怎麼會沒有危險,沙漠本身就是危險。”
我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但等進入死亡區第七天的時候我便懂了——我們的水快喝完了。
進入這裡之前我們每個人灌了滿滿兩大壺水,一路上也是能不喝就不喝,可水還是慢慢的見了底,並且我們沒有發現任何水源的痕跡。
不說我,即使是老煙這樣的老手也沒有找到任何痕跡,這說明這一片真的沒有水……
接下來每個人喝水更小心翼翼了,渴的時候只敢倒一層鋪滿水壺蓋的水,然後小心翼翼的舔了,可即便這樣我們也不過堅持了三天就一滴水也沒有了。
“怎麼辦?”我舔了舔乾枯的嘴脣,有氣無力的問老煙。
老煙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阻止了我繼續舔嘴脣的動作:“別舔了,越舔越幹。”
說完他看向一邊的盲俠,問他有沒有辦法。
盲俠沉默了半天才吐出一個字: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