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布,出什麼事兒了?”老煙猛地抽出對講機吼道。
對講機裡沒有迴應,因爲不需要了。我們都看到昆布從瘴氣裡踉踉蹌蹌的跑出來,本來遮的嚴實的臉露了出來,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芝麻大小的洞,有些地方已經紅腫了,看的我們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煙趕忙上去扶住他:“怎麼搞的?”
昆布沒有回話,而是動作迅速的從包裡掏出一瓶水衝着腦袋就淋了下去,隨後又取出一顆黑乎乎的東西吞進肚子裡,這才長長的喘了一口氣。
“沒想到竟然在陰溝裡翻了船……”昆布休息了好一會兒,臉上的紅腫小退了一些,他纔將瘴氣裡的情況說了一遍。
原來,不光是瘴氣有毒,瘴氣裡面還裹着密密麻麻的小蟲子。這些蟲子單看倒是沒有什麼威脅,但是奈何它們數量龐大,一個不注意就會往裡身體裡鑽,要不是昆布這種蟲師,怕是剛進去就出不來了。
我們聽了後面面相覷,老煙吧嗒着煙,苦着一張臉道:“那我們豈不是要被堵在這了?”
“沒有,可以過去。”昆布搓了搓手:“瘴氣沒有想象中的毒,影蠱之所以會死是因爲這些蟲子作祟,而且我發現了一條路,可以過去!”
我們驚喜的看向昆布,看來他所謂的陰溝裡翻船應該是爲了尋找這條路,否則他應該很快便能全身而退。
老煙興奮的搓了搓手,招呼我們收拾好東西,等昆布休息的差不多我們便出發。
昆布從懷裡掏出幾粒黑不溜秋的藥丸,遞給我們讓我們一人一粒的吞了,說是對抵禦瘴氣的毒有幫助。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昆布便起了身,讓我們把渾身上下包裹的不露一絲皮肉,還讓每個人都帶上墨鏡,順便在我們身上灑滿了雄黃。又囑咐我們儘量減少呼吸,這才從身上放出了一條大約食指長短的蠱蟲,讓我們跟着蟲子走。
“母蠱?”老煙驚訝的叫出了聲。
我忙問他這是什麼母蠱,他盯着昆布的背影道:“是影蠱的,昆布很少用。”
我瞭然的點點頭,雖然我對蠱蟲瞭解不多,但也知道母蠱在玩蠱期間的重要性,母蠱一旦損失,那麼被母蠱控制的蠱蟲就全部沒用了。
“是因爲影蠱死了嗎?”我嘀咕了一聲。
老煙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影蠱可不止一隻,看來即使發現了那條路,影蠱也沒有辦法完成引路的工作,所以只能動用母蠱了。
我哦了一聲,還想要問的更明白些,昆布突然朝後面看了一眼。我嚇了一跳,以爲他在看我,可是過了幾秒鐘卻發現他的目光透過我,看向了遠處。
我隨着他的目光往後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呵。”昆布冷笑了一聲,隨即收回目光招呼我們跟上。
剛鑽進瘴氣,我就覺得頭皮發麻,在外面看來濃厚的瘴氣,竟然有一多半是白色的飛蟲,它們幾乎與瘴氣一般模樣,若不是走進來根本發現不了。
還好我們渾身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不留一絲縫隙,因此才避免了這些飛蟲的攻擊。
昆布說的那條道其實也算不得真正的道路,只是因爲那裡的瘴氣不太濃厚,隱約有一條線狀的地方瘴氣相對稀薄了一些。
因爲都戴了墨鏡,所以走的比較慢,昆布打頭陣,秋小姐斷後,我和老煙伢仔走在中間,速度幾乎用的上是龜速來形容了。
由於昆布事先的囑咐,所以我們沒有人聊天,就連呼吸也都放緩了不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覺着氛圍太過壓抑,但想到如今的處境也只能忍受!
這條路彎彎曲曲的,沿途都是荊棘,這讓原本速度就很慢的我們更加慢了,走了兩三分鐘也沒有什麼進展,周圍依舊是濃濃的瘴氣。
伢仔走在我前面,因爲戴慣了墨鏡,他走的算是我們幾個中最爲順暢的,時不時的還回頭看我一眼,即使被遮的那麼嚴實,我還是能知道他在擠眉弄眼,無奈的讓他看腳底下的路。
如此幾次之後,他發現我不理他也覺得無趣,聳了聳肩便繼續往前走。
“都小心些,前面這一段瘴氣更濃,蟲子也更多了。”昆布扭頭囑咐了一句。
其實不用他說我們都發現了,只覺得異常奇怪,一般來講瘴氣應該是越往裡越淺纔是,可這瘴氣一開始就不同尋常,我們也就沒有太過在意。
昆布用一根棍子探着往前走,伢仔施施然的跟在後面絲毫不擔心。
大約走了有十來米的距離,昆布突然繞了個彎,走的極爲緩慢,這時伢仔又扭頭不知道在做什麼,我剛想提醒他看路,就發現他的身體矮了一截。
“別動!”
我喊了一聲,慌忙上去拉住他,而他下意識的動作讓他半截身子都已經沉了進去。
昆布回頭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問伢仔怎麼會沒跟上他?
伢仔悶悶的沒有講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麼,誰知道這個時候他能分心往後看,這不一不小心就踩了空,落進了這泥炭沼澤中?
大多人知道的沼澤一般都是低窪積水、雜草叢生的大片泥淖區,這些沼澤固然恐怖,但是因爲一般人進入這樣的區域都會事先警醒,所以還是有很大的機率能避開的。
但是森林中的泥炭沼澤卻防不勝防,因爲這種沼澤上面鋪着滿滿的落葉,看着和其他地方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同。有時候沼澤上面落葉很深,即使用棍子探路也探不出來,好好的人走上去立刻便陷了下去,被落葉遮住口鼻,隨後呼吸便會被堵住,即使能被搶救出來,多半也不頂用了。
我沒見昆布用棍子探這裡,估摸着還是他的母蠱發現了不對勁,這才繞了過去,誰知道這個伢仔竟然不看路。
我拉着伢仔,一遍遍的囑咐他不要動,可是他的身體還是一點點的往下沉。
“好、好像有東西在拉我……”伢仔的聲音跟快要哭出來一樣。
我搖了搖頭:“不是有東西拉你,是咬合力,你別動,不要使勁!我們會將你慢慢的拽出來,放鬆一點。”
越掙扎越緊張便會下沉的更厲害,我讓伢仔跟着我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他終於好了一些。
跟着後面的老煙和秋小姐也想要上來幫忙,卻被昆布攔住了,因爲這條瘴氣相對不濃郁的地方很窄,若是他們過來,必然要往旁邊的瘴氣裡站,到時候指不定出了什麼事。
“現在有沒有感覺咬合力輕了一點?”我幾乎是趴在地上,落葉已經快到伢仔的胸口了,我也有些緊張,一旦到了胸口他的呼吸就會變的困難,會不自覺的掙扎。
好在伢仔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後,很快便鎮定下來,跟着我的指示一動不動。
他點了點頭,說好像好了很多。
“你試着往左右動動腳。”我再次開口,臉上的墨鏡早就掉了,眼睛周圍微微刺痛。我知道瘴氣裡的蟲子在往我皮膚裡面鑽,我只能寄希望於它們不要往我的眼睛裡鑽。
我一點點的指示着伢仔,他全都照做了,過了大概十幾分鍾,終於從沼澤裡爬了出來。
他身上掛着的全是腐爛成泥的落葉,腐臭不堪。
只見他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誇張的道:“這都趕上掉茅坑了。”
“少貧嘴,還不快走!”我擺了擺手,將地上的墨鏡撿了起來重新戴上,便催促他們趕緊動身。因爲我已經感覺到眼睛不舒適了,只是現在這個情況我不想節外生枝,只想着趕緊走出這片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