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歌謠似乎能帶動人的心緒,我竟慢慢忘了自己的身份,沉醉在其中。
“吼!”
突然,村民齊齊吼了一聲,將我從沉醉中拉了回來。原來歌謠已經結束了,只見那吟唱歌謠的老人神色肅穆的衝着臺下微微鞠躬,隨後下了高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着他在下來的時候往我們的方向看了一眼,且眼裡的情緒頗爲複雜。
老人下來後,村民也慢慢的起身,他們從我們身邊走過時,竟像是沒看到我們似的。就連昨天晚上還對我們橫眉冷對的趕屍人也面無表情的從我身邊走過,只有幾個小孩好奇的看了我們一眼,但也很快收回目光。
“他們這是?”看着村民有秩序的往村裡走,全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我有些好奇的問道。
老煙看了看高臺,隨後表情有些古怪的道:“這是村裡有人走了,還是德高望重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享受全村人送葬的待遇,只是……”
他頓了頓,隨後道:“只是我聽着送葬的曲子卻有些不對。”
“恩,改了一些。”昆布看着村民的背影,語氣冷淡:“竟有些歌頌死者屍體的意思。”
我不解的摸了摸下巴:歌頌死者屍體?
隨後我們仨對視一眼,都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村裡有人過世,屍體也會被拉去飼養太陽神鳥!
“爲何我們也要參與送葬?”剛剛看昆布和老煙的神情可是異常的肅穆,與那些村民並沒有什麼區別,若是不知道,估計我也會認爲他們是送葬隊伍裡的一員。
老煙掏出根菸慢慢吸着,說這算是對這種古老家族的尊重,也算是一種相處的禮儀。
“長安,你要記得,做我們這行的必須要保持一顆敬畏之心!雖說我們目前和村民還處於敵對的關係,但是在他們一些重要的儀式,比如祭祀、送葬這些,該有的尊重必須有。”老煙的話不重,但我卻能明白他的意思。
大約是因爲做我們這行的遇到的古古怪怪的事情很多,保持一顆敬畏之心才能讓自己更爲坦然罷。
聽了這話後我看了昆布一眼,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晶亮,想必是對老煙的話非常認同。當然,我覺着他之所以跟着老煙,應該和老煙對於他家族的尊重不無關係吧。
我們在原地又琢磨了一會兒,這才慢慢的返回住處。
“長安,你們可回來了!”
我剛一進門,就被伢仔抱了個滿懷,他的墨鏡已經重新戴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但是從他的動作中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害怕。
我剛想問他害怕什麼,這時候秋小姐從後面走了過來,一巴掌扇在了伢仔的後腦勺上:“有點兒出息行不行,昆布的蟲子是在保護我們,至於將你嚇成這個鬼樣子?”
伢仔嘿嘿笑着放開了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就是不往屋子裡走,因爲昆布的幾隻蠱蟲還圍在他們之前躺的地方。
秋小姐繼續取笑道:“你們是不知道,剛剛他一直躺在那裡一動不敢動,說不準再躺一會兒就成石頭了。”
“秋姐!”伢仔被她這麼取笑,面子上到底有些掛不住,可是也不敢和秋小姐理論,只站在門邊縮着,眼神不時的看向昆布。
不過沒有人有時間搭理他,老煙和秋小姐講了一下目前的狀況,秋小姐臉都黑了:“要不是我那一包東西不在,我直接炸了這裡!什麼破趕屍家族,不就是一養屍體的,神神秘秘的。”
她這麼說我纔想起,問我們的東西是不是被趕屍人拿走了?
這些東西可重要的很,沒有這些我們接下來的路根本走不了,總不能靠我和老煙手裡快要沒子彈的槍,和幾把匕首往後闖吧?
“你們要是沒在隱蔽的地方看到,那八成就是被他們拿走了。”秋小姐語氣不善的道:“敢拿姑奶奶的東西,他們是活的不耐煩了,老煙,我們總不能一直這麼縮手縮腳的吧?”
老煙咳了兩聲,打個哈哈將秋小姐的詢問敷衍過去,隨後笑着道:“昆布,你也別嚇伢仔了,將這些蟲子收起來吧。”
昆布面無表情的吹了個口哨,隨即那些蟲子便聽話的飛回到了他的掌心,看到蟲子用小腿蹭腦袋的特殊語言,昆布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怎麼了?”老煙一邊將伢仔從門邊往屋裡拎,一邊關上門問道。
昆布將蠱蟲放回袖子裡,然後輕聲道:“在我們回來的這段時間有人來過。”
我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村民明顯都聚集在村尾給死去的人送葬,之後我們也沒有多耽誤就回來了,村民哪來的時間?
“小秋,你們什麼時候醒的?”老煙皺了皺眉。
秋小姐看了看天色,隨後道:“醒了有半個多小時了吧……”
“這就怪了……昆布,你能感應到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嗎?”老煙摸了摸下巴,在屋子裡轉了一圈:“也沒有人進來的痕跡啊。”
他這話說的我毛骨悚然,吶吶的問有沒有可能進來的不是人?
老煙無奈的笑了,說就算不是人也會留下痕跡,比如我們遇到的糉子。
“你們遇到了糉子?”昆布還沒有回話,伢仔突然蹦了過來,將剛剛的驚嚇丟到了一邊,也似乎是剛注意到老煙身上還帶着傷:“你們傷的重不重?”
我偷偷瞥了昆布一眼,畢竟這次若不是扎西我和老煙就回不來了,可是扎西不讓我說,我也只好將這話埋在心裡。
老煙三言兩語打發了伢仔,和昆布在屋子裡的角角落落翻了起來。
伢仔看他們都不搭理自己,就湊過來纏住我,讓我給他說說糉子到底長什麼樣,厲不厲害之類的。
我有些好奇他竟然沒有見過糉子,畢竟他可是從小就生活在701,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吧?
“這不是業務能力有限嗎?”伢仔撓了撓頭髮:“糉子是不是力氣奇大無比,還怎麼都死不了?”
我沒有回這句話,而是略帶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告訴他這兩天說不定就能見到糉子了,到時候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本意是想嚇一嚇他,誰知道他卻雙眼冒光的盯着虛空,嘴裡喃喃的道:“這下回去終於能在師父面前長點面子了……”
“伢仔,你過來!”正在屋子拐角找着什麼的老煙,突然衝伢仔招了招手。
伢仔莫名其妙的走了過去,問老煙找他做什麼,只見老煙擡手突然衝着伢仔的腦袋就蓋了下去,力道重的伢仔一下子就矮下身,抱着腦袋哇哇叫着:“老煙,我師父一不在你就欺負我,看我回去可找我師父告你一狀!”
老煙壓根沒有搭理他,而是搓了搓手,接下來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只見老煙的手掌中慢慢的出現了一道銀線,若是不仔細看,幾乎以爲是錯覺。
銀線展開之後大約有一米來長,竟然隱隱的纏在伢仔身上,若不是老煙一巴掌拍下去,我們根本發現不了。
“這是?”老煙有些把不準。
伢仔還在大呼小叫,老煙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鬼哭狼嚎什麼,趕緊的看看這玩意兒是什麼?”
伢仔不敢反駁,一邊揉着屁股一邊嘀嘀咕咕的站了起來,突然,他整個人都僵住了,一字一句的道:“牽、魂、線!”
“那是什麼東西?”我們都湊了過來,對這沒有聽過的東西表示十分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