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當時湊熱鬧,直接擠進去一看,只見一個人背朝着門外跪在那兒,身子都泡在了血裡。這還不要緊,俺那會也不知道哪來的膽子,竟然還湊近了去瞅,這一瞅可不得了,你猜猜那人是怎麼死的?”大叔一邊說着自己害怕,一邊還有心思吊我的胃口。
爲了繼續聽下去,我也配合的道:“您不是說人都泡在了血裡,肯定是失血過多而死吧!”
“也能這麼說,不過……”大叔摸了摸胳膊:“可是他那血卻是從脖子上流下來的。”
我沒有說話,因爲看他的樣子明顯還有後話。
果然,他擡眼看着我,瞳孔縮成針尖大小:“他脖子上不知道用什麼東西開了個小拇指大小的洞,血就這麼慢慢的流完了……”
我驚訝的看着他:“您怎麼知道血是慢慢流完的,這要是開在大動脈上,一會兒就沒了啊。”
“我當然不知道,別人知道啊,俺看到那個洞的時候,正好聽到大夫這麼說,唉,說血沒流完的時候那人一直活着吶!”
我聽着倒是沒什麼感覺,因爲比這恐怖的畫面我見的多了,不過我還是裝作害怕的樣子,畢竟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大學生聽到死人都沒感覺也太不盡職了。
可是我以爲錯了,大叔的敘述還沒有完:“讓俺覺得害怕的是那血洞是他自己摳出來的,你說怎麼有人能對自己這麼狠心吶!”
自己摳出來的?
我愣住了,老煙曾說過他們都是自殺,可是竟然是以這種方式?
“還沒完呢,這人死了之後,之後的每天都有個人自殺,有將自己吊在腰帶上就這麼跪在牀邊吊死的,有將頭埋在洗臉盆裡硬生生給嗆死的,還有沒幾天那個,竟然挖了個洞將自己埋了進去……還有個割手腕死掉的倒是變成最正常的。唉,這一個個的也不知道怎麼了,慢慢的就傳出了他們從那墓裡挖出了了不得的東西,墓主人要索他們的命。”大叔一個個的敘述着,越聽我就越覺得毛骨悚然。
自殺的人求的就是死,所以一般都會尋求最快的死法,比如跳樓,割腕,吞藥之類的,這些雖然也痛苦,但算是正常的,可這一個個的竟然是生生將自己折磨死的。
“其他人呢?我聽說這次來了很多人。”我看着大叔。
聽他和寧遠的交談,他應該知道些什麼,誰知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卻搖了搖頭:“俺只知道在你來的前一天突然來了幾個武警將他們拉走了,還有一些就和那個女娃娃一樣,時不時的出來一下,唉……”
大叔擔憂的嘆了口氣,說要是一直這麼下去,他們葉家山可就危險了,上次跑出來的那個男人將村裡的一隻雞給活生生啃了,今天的女娃娃竟然想抱着二丫啃,這明明就是瘋了!
“是瘋了……”雖然大叔只是一筆帶過,但想到今天聽到的聲音我也能想象的到那女孩是多麼的恐怖,而且她的力氣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範圍。
而大叔說的和女孩一樣的那些人肯定在陪葬坑!
爲什麼寧遠不將他們送走?
按老煙的說法,就連顧順章都被帶到精神病院了,爲何要留下他們?
“小夥子,你還是趕緊走吧,唉,要不是俺們家在這裡,俺們早就走啦,不知道那東西什麼時候就找上俺們哦。”大叔說着便吧嗒吧嗒抽着旱菸。
我還想問的更細緻些,大叔的婆娘就衝了進來:“娃娃,那寧隊長在找你,你快些走。”
找我?
我目光閃爍了幾下,說的好聽是找我,其實就是監視我。在我面前表現的很放心我,可轉眼就懷疑我,看來他確實有不小的事兒瞞着,否則沒道理連我這樣一個外表是大學生的人都監視。
我起身正準備出門,大叔一把拉住我,指了指後門:“從這走,寧隊長不讓俺們說這些事兒,要是看到你在俺這,肯定要找俺麻煩。”
“他找你們麻煩?”我壓抑道,寧隊長雖然是國家考古隊的成員,可也沒本事找百姓的麻煩吧?
大叔一邊將我往門外推,一邊道:“小夥子你不懂,他就是不給俺們說好話,村裡的路就一輩子修不好。”
我還要再問,大叔的婆娘已經急了,說寧隊長已經快到門口了,讓我趕緊走。
看他們害怕的樣子,我也不想連累他們,雖然我覺得寧遠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但也不想節外生枝。
當然,我相信的不是寧遠,而是整個國家考古隊的素質。他們不僅專業過硬,人品也是過硬的,否則根本進不了國家考古隊,即使寧遠曾經威脅過他們,也不過是嚇嚇這些樸實的村民罷了。
我從後門悄悄的溜回了房間,然後裝作要出門的樣子,這剛跨出門就看到寧遠從大叔家的方向走來。
“大兄弟,你這去哪了,我找你好一陣子了。”寧遠笑呵呵的道。
我忙迎了上去:“我就是四處轉轉,寧哥,你找我做什麼?”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們幾個考古隊的人準備送一批文物到燕京,問你要不要回去?”寧遠道。
我瞪大了眼睛:“回去?寧哥我這剛來,現在回去對老師沒法交代啊。”
“哦,我也只是順口問一聲,怕你在這裡待的不習慣。”寧遠也沒有勉強。
我笑着道:“我們學歷史的早就做好了到處跑的準備,怎麼會不習慣。”
“那就好。”寧遠點了點頭,隨後又囑咐了我一句晚上別亂跑,這才走遠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裡不由的嘀咕,他特意過來問這一句廢話的原因是什麼?
等他走遠了,我隨便在外面轉了一圈就回了房間,找了個空隙和老煙聯繫了一下,他只讓我繼續等,說他這邊已經在申請701強制接管了,因爲情況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本我以爲顧順章瞞着我,只是爲了考古現場的秩序不被打亂,可現在看來整個考古工作已經沒法繼續,但凡他有一點意識就該知道這種情況下必須向701求救!”老煙的聲音充滿了擔憂。
我也覺得奇怪:“老煙,我只是覺得寧遠在做無用功,你看我剛來不過兩天時間,便從村民的嘴裡套到了一些情況,他爲何還要威脅他們不準說?這種事兒不是越威脅越壞嗎?”
雖然我不懂的許多,但是也明白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就算沒什麼的事兒只要你一禁止他們說,都能給傳出不知道多少花花腸子來,更別說如此恐怖的怪事了。
“你說的沒錯,我知道寧遠,他是老顧非常信任的人,老顧一共只介紹過兩個人給我認識,一個是他的徒弟,一個就是寧遠,所以他現在這麼做很可能是老顧交代的。但現在老顧自己都不一定清醒着,他做的決定不可信。”老煙回了一句。
我嘆了口氣:“可現在怎麼辦,雖然村民願意說,只不過是將我們知道的消息渲染的更加恐怖了點罷了。”
“再等等,如果有突發情況,你自己看着辦。”老煙道。
我忙問他看着辦是什麼意思,老煙猶豫了一下才道:“如果你覺得有必要,就以701特派員的身份強制下墓。”
“什麼?”我有些驚訝於他的決定。
這次讓我來調查,主要是爲了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還不確定就是墓葬出了問題。
老煙冷笑一聲:“也就只有老顧這樣的老古板一邊想要求助我們,一邊又不相信這些東西。你覺得不是墓葬有問題,還能有什麼原因讓接連五個人自殺,十幾個人都送進了精神病院?”
我嘆了口氣,實在不明白爲什麼都是爲國家出力的兩個部門,中間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否則701直接派高手過來不就行了?
老煙讓我別想許多,部門之間不相互干涉是硬規矩,否則事情一處誰都想摻和一腳,那得亂成什麼樣?
聽老煙這麼說我也只好認了:“那我再看看吧,總得抓住他們的漏洞才行。”
只有抓住了他們的漏洞,老煙才能向上級申請介入,到時候就是顧順章都攔不住。
雖然我覺得我這是多此一舉,只要老煙強硬一點過來便什麼事兒都沒有,但他有他的堅持我也不好說什麼。
晚上的時候我又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忙起身準備跟過去。
就在我伸手要開門的時候,腦袋裡忽然靈光一閃:寧遠下午找我說的那些話是故意激我!
他昨天應該感覺到有人跟蹤他了,我這個剛來的人自然成了重點的懷疑對象。
所以他今天下午故意說讓我晚上不要出去,是想激我,讓我今天晚上再跟過去,好抓一個現行。
想通這一點,我連忙放下手,轉身重新躺在牀上,什麼也不想美美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早我起牀之後,寧遠照樣拿着早點在等我,不過他對我的態度卻溫和了太多,還問了幾個我課題的上的問題。
“我第一次搞這個課題,這纔開了個頭,目前沒什麼進展。”我笑了笑。
寧遠拍了拍我的肩膀:“有空的時候課題給我看看,說不定我還能給你點建議。”
“那先謝謝寧哥了。”我繼續笑着。
“寧隊長,出事了!”寧遠剛想再和我說什麼,遠處就衝來一個人。
他氣喘吁吁的剛要說話,看到我之後卻硬生生的停住。
我知道這時候我應該識趣的走開,但我卻裝作不懂人情的樣子,就這麼杵在那裡。
“行了,你說吧。”寧遠看了我一眼,擺了擺手。
這人這才結結巴巴的道:“又、又死人了!”